郡主,代表着太子妃和江夏王府之間那種無法割裂的特殊感情,是江夏王府永遠的溫暖記憶,他們還是會在心底下意識地稱她爲“郡主”。
“哥哥?”楚曜話音未落,百里雪已經快步跑進帥帳,這一路,她風雨兼程,恨不得長出翅膀,只爲飛到哥哥身邊。
和楚曜馮威等人的反應一樣,驚悸,恐慌,悲痛,害怕,顫抖,戰慄,所有的情緒鋪天蓋地而來,在一瞬間將百里雪淹沒。
江夏王是她唯一的哥哥,百里雪沒有像他們表現得那麼隱忍,此刻,太子妃的強硬霸道攸然消失,只是一個傷心欲絕的姑娘,淚水順着絕美的臉頰簌簌滑落。
楚離從未見她哭過,她永遠都是笑靨如花的模樣,有權傾朝野的兄長,有寵她入骨的太子,她應該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可是此刻,她的眼淚就這樣肆無忌憚地流下來。
身爲醫者,他見過太過人無助的淚水,早已經變得麻木,可唯有此刻她的淚水,悽美至極,有種說不出的暗沉哀傷,在帳內蔓延開來,連光線也變得朦朧不清,讓他猛然發覺自己還遠遠沒有修煉道無動於衷的境界。
“抱歉!”楚離從未對病人說過這句話,生老病死,世間常態,沒有人能真正起死回生,強悍如江夏王者也一樣抵擋不了瘟疫的無孔不入。
“不!”百里雪驀然站了起來,直視着楚離的眼睛,那個剛纔脆弱的姑娘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眸光凌然堅毅剛強的太子妃,“我哥哥久經沙場,出生入死,什麼樣的絕境沒經歷過?他從未失敗過,我絕不相信,小小瘟疫,就能讓他輕易投降。”
楚離默然不語,他也希望這不是真的,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她受到傷害,半晌之後,沉沉嘆息一句,“人終究是血肉之軀。”
百里雪抿緊脣,一雙明眸璀璨如常,“哥哥不是常人,我相信他,就像小時候我就堅信他永遠不會失敗一樣,此心從未改變過。”
她的勇氣和強大,讓楚離心底掠過一道異樣的悸動,淡然道:“盲目的樂觀,只會帶來更大的傷痛。”
“我不是盲目的樂觀。”百里雪目光深深,緊緊鎖定楚離俊秀的臉龐,“你不知道我哥哥曾經經歷過什麼,若上天真想收他,不用等到現在。”
太子妃的到來,改變了營帳裡沉悶的氣息,百里雪握緊哥哥的手,這雙常年持劍的大手,粗糲,有着厚厚的繭,卻有着她從來都縈繞於心的溫暖。
楚離見狀,想說什麼,最終卻沒有說出來,就算他提醒她要小心感染瘟疫,她也不會聽自己的,江夏王府的人,骨子裡都有一種與衆不同的執着和堅守。
半晌之後,百里雪忽然站起身,準備出去,楚離終於開口,“你要去哪裡?”
百里雪駐足,回首看他,哪怕是璀璨星河,也不及她此刻眸瞳明亮,“我不會坐以待斃,也相信哥哥絕不會就此離去,這世上沒有戰勝不了的困難,小小瘟疫,能奈我何?”
“我和你一起去。”楚離出乎意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