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歸遠晚了一步,沒有攔住婷兒的話頭,見意氣風發的婷兒,眼底不經意掠過一道憂色。
百里雪哪裡會不明白林紫婷的意思?她自幼就衆星捧月,尤其喜歡被衆多男人恭維愛慕的虛榮,太子妃夢碎之後,只能牢牢抓住瑞王妃這根救命稻草,今日見她不是主角,便心生怨憤,想故意出自己的醜。
生辰宴上本就暗流涌動,現在又來了這麼一出,更是精彩紛呈,有的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反正閒着也是閒着,百里雪微微一笑,“林小姐說得有道理。”
見百里雪答應了,林紫婷心下暗喜,自己作詩從來就沒有落過下風,“既然今日天上有這麼多紙鳶,不如我們就以紙鳶爲題如何?”
有琛哥哥這個天下聞名的大才子在,林紫婷居然還敢班門弄斧?百里雪心底冷笑,只是漫不經心道:“好。”
林紫婷不認識韓琛,見自己一出場,男人們的目光就落到了自己身上,彷彿又重拾了那種被捧上雲端的驕傲與滿足,心花怒放,微微一思索,便開口道:“紙花如雪滿天飛,嬌女鞦韆打四圍。五色羅裙風擺動,好將蝴蝶鬥春歸。”
見百里雪沒有馬上對上來,林紫婷心底十分得意,草包終究是草包,有一副好皮囊又如何?故意挑釁道:“郡主?”
百里雪還沒有開口,就聽到一個清冷的男聲,“郡主身份尊貴,豈能隨意作詩?這首詩就由我代郡主應對吧。”
林紫婷見是百里雪身邊那個美如冠玉的男子,狐疑道:“你是誰?”
“韓琛。”
韓琛?林紫婷悚然一驚,大才子韓琛,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別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帶有幾分好看戲的戲耍神色,不自覺地咬住了脣。
韓琛聲音極爲清雅,“情絲系紙鳶,託風訴心戀,鳶棲紅豆樹,相思落片片。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相知無遠近,萬里尚爲鄰。”
話音一落,就響起一陣叫好聲,就是再不懂詩的人,也聽得出,韓琛的這首詩,不管是意境,還是韻律,都遠在林紫婷的詩之上。
那陣陣叫好聲,讓林紫婷只覺四面八方的嘲諷目光幾乎將自己穿透,雖然百里雪沒有開口,但有韓琛在,她是不敢再去挑釁百里雪了,人家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郡主身份尊貴,你還不夠格做對手。
林紫婷不傻,明白若是再比下去,自己只怕會輸得更難看,她低着頭,灰溜溜地縮了回去。
一首詩,就高下立見,林紫婷覺得顏面掃地,不敢再造次,宴會還在繼續,不過安靜了許多。
百里雪身後的一架古琴忽然發出“崢”的一聲,韓琛回首,“琴絃空響,看來有君子到。”
君子?百里雪看向來人,似笑非笑道:“真是沒想到,這麼好的古琴,也有眼瞎的時候?”
秦世箴看見江夏郡主的時候,眼底掠過一道璀璨亮光,這樣的絕色,恐怕連“絕代雙嬌”都要甘拜下風了,師兄的眼光果然毒辣。
前來賀喜的人越來越多了,本想自娛自樂的生辰宴已經面目全非,百里雪將手中酒杯放下,無聲一笑,“本郡主不勝酒力,先行離席,各位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