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源於一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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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於黑暗與朦朧的灰色。

迷濛,如同霧瘴。

“你還活着......”

一張蒼老枯朽的臉龐浮現。

“你在哪兒?我找不到你啊......”

一張美麗而熟悉的女人面孔繼之而來。

“隊長!不要啊!”

嘶吼聲中,又是十數個男人臉龐浮現。

“死......”

“死......”

死...死...死......

最後,只餘下這麼一個字在耳邊環繞,淡漠,又森寒。

一個,接着一個,面目全非的人臉。

獨眼的,留下另外一個黑洞洞的窟窿,往外淌着髒黑的血。

被削掉半邊腦袋的,白色的凝膠團被點點血黑染成作嘔的顏色......

男的......女的......年輕的......年老的......

死...死...死......

不知多久。

突然!

“活着!!!”

猶如一聲炸雷轟在了耳蝸,像是要將腦袋炸碎一般!

“譁!”

最後的那一刻,因爲兩個字,所有的一切盡皆消融,宛若水汽般蒸騰,又如泡沫般渙散。

......

“唔!”

牀上,雙眼緊閉的唐三露出猙獰的模樣,眉頭死死地鎖着,未曾舒展。

好像是做噩夢了。

奇怪的是,唐三的臉表露着痛苦和驚惶,身體卻十分平靜,和緩地躺着,一動不動。

脣瓣一張一合,無聲地說着什麼,似是夢中囈語。

這個狀態不知持續了多久,直到這一刻,唐三口中終於發出了一絲聲音。

接着是眼皮動了下,下一秒便睜開了眸子。

呼地腰背彈離牀板,唐三輕聲地深呼吸着,氣息卻在輕微顫抖,意識迴歸之後像是重新拿回了身體的掌控權,他的雙手攥在被子上,很用力。

“唔~呼~~”

數秒過後,唐三如釋重負地鬆開了雙手,呼吸也變得舒暢。

少年撇頭,見與自己同寢的夥伴仍在熟睡,心裡不由得鬆了口氣。

於無聲中離開了被窩,唐三輕手輕腳地打開房門、走出房門、再關上房門,發出的聲響微乎其微。

來到外面,唐三看着仍然昏沉黑暗的天出了神。

原來是自己起的太早了,這個時候連以往修煉紫極魔瞳的時間都還沒到,大概未及卯時,放眼望去的一切還沉浸在安睡的寂靜之中。

......

坐在木屋屋頂,唐三盤腿而坐,雙手撐着下巴。此時的他表情有些難看,或者應該說是他心情很糟糕。

準確地說,唐三做噩夢了,進而導致心情不好,最後表現爲表情難看。

他沒有修煉,就坐在那發呆。

說到噩夢,唐三還是第一次因爲一個夢情緒遭到影響呢......

前世,他以銀龍之姿成就萬人血·屠,雙手早已洗刷不淨。最開始的時候,每殺一人他都會做很長一段時間噩夢。

可是時間久了,那樣的夢不再稱得上是噩夢,唐三也不再於睡夢中呼喊和抽搐,習以爲常的,雖然臉上還是會表露出痛苦。

這一習慣持續到十幾年前,唐三還沒有穿越的時候。

時隔多年,這樣的噩夢再次復甦讓唐三有些失措,但好在他並沒有失態,奧斯卡還安然睡着便是證明,他如舊安安穩穩地於噩夢中醒來,沒有發出聲響。

現在,唐三因爲夢裡的事物而沉默着。

和十幾年前上一個噩夢相比,這個噩夢在開頭多了些別的,不全是死在自己手裡的人,還有......

前世的恩人,部下戰友,和深愛的女人。

於失神中,唐三喃喃自語:

“難道我的潛意識裡,已經把你們也當成已死之人了嗎?”

【多少年了,爲什麼呢?明明已經沉寂了這麼久,爲什麼又出現了?我以爲......】

唐三以爲,他穿越之後便與前世的種種徹底告別。然而如今這個夢顯然是在告訴他,並沒有。

他皺緊眉頭,開始思慮一切的起因。

唐三擁有着三十幾年的真實心理年齡,頭腦更是富有理智邏輯的。很快,他便找到了答案。

這個噩夢,源於一個眼神。昨晚那一場鬥魂中,那個名爲閆奴的少年的眼神,那雙讓唐三極爲熟悉的眼神。

和曾經的他,何其相像。

......

發呆中,時間點點而逝,眨眼便是半個時辰過去。

天快亮了。

周圍的一切都在甦醒,甚至於房內的奧斯卡也已經醒來修煉,唯有唐三還在沉寂當中。

他回想着前世過往,陷入迷茫。

良久回神,唐三的雙眼恢復清明,一時間竟發現胸口如同壓着一塊巨石,有些喘不過來氣。一呼一吸之間,唐三看着周圍的一切,彷彿剛剛的半個多時辰過去,他又歷經了一世。

曾經的一切又浮現在腦海,彰顯着它的存在,似乎是要讓唐三再也忘不了它,忘不了這個本因隨着新生、隨着十幾年時光逝去的記憶。

一陣恍惚,唐三才算是真正的緩過神來,因爲他脫離了回憶,重新記起自己現在是在哪裡。

過了好一會兒,唐三笑了。

唐三:【太極。】

系統:【我在。】

唐三:【我記得,你說你是爲了讓我享福而被製作出來並附在我身上的是麼?】

系統:【......是這樣的沒錯。】

沒有理會越來越亮的天際,唐三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向腦海中問道:

【可是,你能做出什麼讓我享福的事情來嗎?】

系統:【......】

【我爸爸唐昊,乃是震懾天下的昊天斗羅,更有着傑克爺爺這個強悍而神秘的存在。他們二老爲我的未來保駕護航,就算是原有的仇怨還在,我想也無法對我造成威脅了。】唐三如數家珍道:

【衍一冥訣,搬血伐術,疊浪掌,玄天功,暗器百解,玄玉手,鬼影迷蹤,紫極魔瞳,控鶴擒龍等等,再加上雙生武魂和我兩個靈魂合一的記憶,這麼多東西放在我身上,已經足夠我躺贏這一世了,爲什麼還需要你呢?】

唐三淡漠地說道:【似乎,太極你的存在並不是那麼的必要呢~就算是融合得出的太極神魂,抽獎得到的魂改槍械,這些也不過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系統:【宿主到底是想表達些什麼?是因爲太極沒有給予宿主足夠的獎勵,而在向太極表達不滿嗎?】

系統太極的聲音打斷了唐三,不讓唐三繼續說下去,它用着軟糯的正太音色說出平平淡淡的語調。

唐三笑了,他看着天邊升起的太陽,面容恬靜。

【不是的,我只是......】

【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系統:【嗯?】

“呵,未來可期,只不過......我並不像想象中的那般期待呢~~”

哪怕一切順風順水......

唐三輕輕地說出了聲,這句話讓他腦海裡的系統太極有些詫異。

是啊,一個夢而已。

讓唐三記起了他心底最大的執念,只要還保留着前世的記憶,他就不可能真的拋棄過往的一切在這個世界沒心沒肺地活下去、如太極所說的,去享福。

這個時候,唐三的心境陷入了一個複雜且可怕的泥沼之中,他的理智正在褪去。

就在此刻,腦海中那個軟乎乎的正太音在意識到不對勁時,急忙道:

【不是跟你說了嗎?這個世界已經變了!】

這下子,唐三重新閉上了嘴,內心平寂。

【你是說潛在的敵人麼?呵,那又有什麼關係......】

雖然是這麼說着,系統太極的提醒還是有作用的,至少唐三的理智在回升了。

儘管,他的眼睛還是灰濛濛的,心情仍然沉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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