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嘿!賣~香腸嘞!”
“賣香腸嘍!好吃量又足的美味大香腸喲!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喔!快來買呀!”
街道上沿着一聲聲特色十足的叫賣聲看去,可以看到一個滿臉花白絡腮鬍的邋遢“大叔”正在距離夜場“源花千醉”門口不遠處的街邊拉住小推車,雙手不停地在推車裝載的炭爐上翻動着一根根插着長竹籤的大香腸。香腸裡的油脂滲透出腸衣之外滴落在燒紅的炭上,伴隨着滋滋的聲響飄逸出濃厚的香味,很能勾起人們肚子裡的饞蟲。
儘管小販是個一身粗布衣乃至還有着幾個補丁、一頭鳥窩似的雜亂短長髮、一臉不修邊幅的絡腮鬍掩蓋住真實面貌的“大叔”,但這並不妨礙他的小推車前大排長龍,生意爆好。
“欸!這位顧客,您的六根大香腸已經烤好了,請慢用!”
“來!八根大香腸,絕對好吃啊!不好吃不要錢啊!”小販一聲接着一聲賣力地叫賣着,面對捧場的客人們一直都是笑容滿面的。
“奧斯卡牌大香腸?看着挺不錯的,給我來五根!”一個經過的路人突然探頭過來,伸手掏出幾個銅魂幣就是要買。
“你擱哪兒的!起開,後邊兒排隊去!”正在排隊的人們不樂意了,直接一把將那人拽到了後面去,排在最前面的那個小哥轉而笑呵呵地搓着手向小販說道:
“老闆,給我來個十六根的!”
“好嘞!稍等啊!”小販擡手用衣袖擦去額頭冒出的熱汗,接着又賣力地翻動起竹籤。
“好了沒啊?快點行不行!”顧客們有些等不及了,這個小推車賣的香腸實在是太香了,在這裡排隊的人無不是想買來吃個夠過過嘴癮。
但是沒辦法,小販人只有一個,只能是一個個來。雖然等得有些不耐煩,但人們終究是不願意就這麼離去。
怎麼說呢?可能這就是幸福的煩惱吧!
滿臉花白絡腮鬍甚至於一頭長短髮都是白色的推車老闆如此想到。
手上工作不停,這位面容滄桑的大叔時不時的會擡頭朝“源花千醉”大門那兒看上一兩眼,像是在等什麼人。
時間過的很快。因爲某些原因,已經送走了一批批客人的小販只能是點頭哈腰地向後面的顧客致歉,說是香腸已經賣完了。
好在夜已深了,街上剩下的人也不多,人家老闆說沒貨了大家也不好怎麼爲難,只是嘴上稍有碎念,倒也都散了。
收拾着小推車上的物什,“大叔”奧斯卡很開心,因爲今晚又賺了一小筆。手上正處理着燒完的炭灰等垃圾,小販大叔彎下腰低着頭,沒注意看周邊的環境。
“他奶奶的!今晚他孃的又輸了個底兒,這酒也喝不痛快!草!……”
一個極其粗鄙的聲音朝着小推車的方向走來,是個上身赤裸、下身也好不到哪去的彪形醉漢,看那面紅耳赤的樣子是醉的不輕,連走路都搖搖晃晃的。他是剛在“源花千醉”裡輸了一晚上錢的酒鬼,馬馬虎虎有個十五級的魂力,是這街坊上出了名的惡霸。
“喂!給大爺我整點兒東西吃!”沒想到的是,這醉漢徑直來到了賣香腸的推車這裡。蒲扇大的巴掌猛地拍在臺前,力氣之大直打得整個推車都微微震離地面,喇着大嗓門衝被嚇了一跳的香腸小販吼道。
本來時間也已經不早了,街道上爲數不多的人看到這一幕都悄悄離得遠了些,唯恐惹上麻煩。
在市井混跡久了,香腸“大叔”明顯是有經驗的,面對這種剛輸了錢的顧客只要塞點兒小錢就能蒙過去,沒什麼大事的。
如此想着,花白短髮的小販“大叔”奧斯卡邁着小碎步從推車後面繞到前面來,朝前屈着腰,頭低得很下像是不敢與那大漢直視一般,諂笑着從兜裡摸出一小袋銅幣塞到大漢手上,道:
“大爺您看,小的今晚擺攤兒這麼久了,這貨兒也賣完了。吃的是沒有了,不過算是賺了點小錢,都在這兒了,給大爺您拿去買酒喝啊!”
全身只穿了一條粗布褲衩的彪形大漢眯起雙眼看了看眼前的這個小販,突然笑了:
“喲!挺上道兒啊!”
手上掂量了兩下錢袋的分量,接着拉開錢袋繩子往裡一看都是銅魂幣,這醉漢頓時嘴上嘖嘖有聲,道:
“哎呀!怎麼都是銅魂幣呀?就這點兒錢去買酒,怕是不太夠啊!”說着,這五大三粗的壯漢便咕嚕轉着豆大的雙眼在推車上瞄來瞄去。
奧斯卡額頭上冷汗都出來了,這個傢伙不好糊弄!連忙陪笑道:
“喲!大爺,小的今晚生意不太好,就這袋銅魂幣,已經是小的今晚的全部收入啦!”
說這話的時候奧斯卡不由得暗暗慶幸,好在剛纔先把錢收好了,不然被這酒鬼亂瞄一通說不定會被發現。
本以爲這套說辭能夠矇混過關,結果不料這醉漢突然臉色大變,冷笑一聲道:
“你生意不好關我什麼事?大爺我現在缺錢買酒喝!明白嗎?”沒有看見推車上有錢幣的存在,大漢隨即眼中閃爍着不懷好意且危險的光芒,看向眼前卑躬屈膝的小販。
豆大的冷汗悄然掛上了額角,奧斯卡正待說些什麼,擡頭卻見一隻蒲扇大的大手猛地朝他抓來!
“我啊,拿錢喜歡自己拿,不用你給!”
抓住衣襟的手涌現出一股蠻力,竟是直接將奧斯卡提離了地面。
“小的……嗚哇!”奧斯卡嘴巴一張話還沒說完,卻是直接被摔了出去。
嘭!啪!砰!
“饒命啊!”大漢一拳接着一拳打在奧斯卡身上,力道強勁,倒在地上縮成蝦米的奧斯卡抱着頭大喊求饒。
“啊呀!不要打啦!救命啊!”叫喊聲很是悽慘,僅有縛雞之力的小販奧斯卡是真的痛,那是十五戰魂師的拳頭啊!
大漢也不叫喊,只是發泄似的對這個卑微低賤的小販拳打腳踢。說是搶錢,倒不如說是輸光了錢想找個人泄憤,直接把人往死裡打!
街邊稀稀落落的人羣都躲得遠遠的,冷眼相看,都沒有上前相救的意思。人羣裡不是沒有比這大漢強的人,而是他們不想在這低微下賤的小販身上浪費力氣。
這就是現實,拳頭不硬、力量不夠就是原罪!
被打趴在地無力還手的奧斯卡在外表上就是魂師所看不起的低等平民一列,屬於弱小之罪的一員,被打也是活該。至少在這些冷眼旁觀的人的眼裡,是這樣的。
“不要打啦不要打啦!救命啊!我真的沒錢啊!大爺您高擡貴手,饒了小的吧!”求饒聲沒有半點水分,那悽慘的感覺並不是裝出來的。只見地上被打得頭破血流的奧斯卡突然一把抱住了醉漢的大腿,渾身顫抖着苦苦哀求他不要再打了。
痛啊!真的好痛啊!
但是就算是這樣被打的像是快死了一樣,奧斯卡也不願意鬆口說自己還有錢。他沒有實力,他的拳頭不夠硬,捱打他認了,但錢不能丟!錢沒了,那他今晚一晚的努力就白費了!
不靠偷不靠搶,都是奧斯卡他憑着僅有的能力掙來的!那是屬於他的錢,誰也搶不走!誰也別想!!!
咬着牙,生生承受着這大漢的捶打,一拳又一拳,一腳又一腳!哪怕疼得要死,哪怕他毫無骨氣地抱住人家大腿求饒,但奧斯卡就是不願意鬆口!
嘭!嘭!啪!咚!砰……
“咚!!!”最後一下,奧斯卡已經沒力氣抱住大漢的腿了,眼神渙散地雙手攤開倒在地上,任由額角的鮮血滑落到耳後,感受不到嘴角腥紅的溫熱,進氣少,出氣多。
一番拳腳“施展”下來,只穿着一條褲衩的大漢也出了一身汗,神志稍稍清醒了些後看到地上被自己打得不成人樣的小販,只是微微一愣神,隨即不屑地冷笑一聲,道:
“看你陪大爺我好好發泄了一通的份兒上……喏,賞你的!記住了啊,你挨的這頓打,是大爺買下來的!之後知道怎麼說話嗎?”
猶如打發臭要飯的一樣,赤膊大漢隨手拋下一個錢袋,正是先前奧斯卡給他的。大漢陰惻惻地說了後面一些話,那是警告。
國家的主體終究是平民,魂師雖然身份高貴,但也不能明目張膽地欺壓沒有反抗能力的平民,尤其是在安保管理極爲嚴格的索托城中。
大漢後面說的那些話,就是想讓奧斯卡把這頓打自己嚥下去,從而把自己脫得乾乾淨淨。
“謝、謝謝謝謝,謝謝大爺!小的明白,明白!嘿,嘿嘿!”就像是一個見錢眼開的勢利鬼,奧斯卡撈過掉在身邊的錢袋,即便沒有爬起來的力氣也仍舊躺在地上朝剛剛還在毒打他的大漢感激地說道,姿態卑微到像條狗。
“哼!”大漢得意地哼了一聲,正要轉身就走,但看到奧斯卡這個小販那張諂媚的笑臉突然泛起了噁心,嘴角譏諷地微微勾起:
最終,一切都化作灑脫的微笑。奧斯卡直起了腰桿,回到推車邊顫巍着手將裝着滿滿的一小袋銅魂幣收入懷裡,接着累了似的倚靠在推車板上,看向“源花千醉”的門口。
他在等人,但人還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