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袁玉珊竟消瘦了這麼多,她身高與我差不多,身材一直比我圓潤一些,原本及腰的長髮被削短了幾寸,整個人看上去幹淨利落了很多。皮膚依然很白皙,瘦削的下巴下那條明晃晃的吊墜依然掛在頸項間,無聲的諷刺着我們的過去。
我本對他們的事情不感興趣,礙於秦主任的面子,只好坐下來聽她訴訴苦水。
根據袁玉珊的說辭,劉楠皓的工作越來越順風順水,時間自然也越來越少,他們現在雖然住在一起,但是真正在一起的時間很少,劉楠皓經常加班到深夜,回來洗洗就睡了,袁玉珊每天都要早起,最近她所在的影視公司業務上出了點問題在裁員,白天小心翼翼如驚弓之鳥,晚上回家了才能讓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
然而每次劉楠皓回來的動靜都很大,總是能把她從睡夢中吵醒,連續幾個月睡眠質量和時間都大打折扣,臉色看起來都面黃肌瘦的,慢慢的,她開始和劉楠皓爭吵,起初互相不理睬對方,冷戰時間從三五天變成半個月,然後就爆吵,吵得面紅耳赤不可開交,經常半夜驚動鄰居被整層樓的人指着鼻子罵。後來劉楠皓乾脆不回去了,說是睡辦公室,袁玉珊本來是信得,直到上個星期,她半夜起來去他公司找他,發現他並不在辦公室,然後登了他的通訊工具看了聊天記錄才知道他去了一個女同事家。
袁玉珊坐在我對面,梨花帶雨的說了半個小時,我用一句話總結就夠了,那就是,劉楠皓又出軌了。
我呵呵一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秦主任給袁玉珊的杯子裡倒滿飲料,袁玉珊看了一眼,並沒有馬上端過來喝,她兩隻手握着杯身,低聲道:“言言,我現在能理解你當初的感受了,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聽信劉楠皓的蠱惑。”
嗬,非要等到親身經歷一次那樣的痛,才知道別人的眼淚有多苦嗎。
我冷言,“不會有那樣的機會,即使有,我寧願一直一個人。”
一個人再孤獨,也好過白白浪費五年的時光。
秦主任看了我一眼,眸色漸深,他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問袁玉珊,“劉楠皓的蠱惑?我倒是有點好奇,他是怎麼蠱惑你們的。”
袁玉珊剛要開口,我立馬打斷,“把那個‘們’字去掉。”
雖說跟劉楠皓在一起是我做過最後悔的事情,但當初我和他在一起確實是你情我願,不存在‘蠱惑’一說,而且在我的觀念裡,感情裡本身就不存在這樣的說法,喜歡一個人是從心底萌生出來的一種特殊的感覺,這種感覺來自於人的主觀意識,而不是他人的‘蠱惑’,能被誘|惑的,從來都不是真感情,只可能是激情。
激情來得快,去的也快,而一旦動了真感情,病來如山倒,病走如抽絲。這樣的感情一旦結束,便有一種血肉剝離、撕心裂肺的痛。
袁玉珊心裡有沒有這種感覺我不知道,她的狀態看起來似乎並沒有我當初那麼絕望,或許她比我堅強,也或許她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面對秦主任的提問,袁玉珊沉默了很長時間,裝滿飲料的玻璃杯在她的掌心打轉,她看了我一眼,低着頭說,“其實我把他介紹給言言認識之前,我們就已經聊上了,言言和他第一次見面,正是他約我出去,因爲我一個人不敢,所以纔跟言言撒謊說要介紹劉楠皓給她認識,只是沒有想到言言對劉楠皓的第一印象那麼好。他們倆在一起之後,我有想過和他斷了聯繫,可是他說大家都是朋友,沒有必要。”
“言言給我看了他們之間的聊天記錄,那些曖昧、溫暖的話我也很想有人對我說,他知道後幾乎每天都對我說着類似的話......我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也渴望溫暖,他是個優秀的男生,當時學校很多女孩子都在追他,我也不知道怎麼,就陷入他的甜言蜜語裡去了
。”袁玉珊額前的劉海垂落了下去,掉進了杯子裡,被飲料沾溼了髮梢,她也不去管,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下來,“現在想想,以前的我是真的很傻,怎麼能那麼輕易相信他的話,我以爲他說愛我是真的,因爲他確實對我很好,只是沒想到......”
“沒想到這一切都是海市蜃樓!”我接過她的話。
毫無疑問,袁玉珊的這番話道出了我心中的悲憤與苦澀,我與她的感受是差不多的,一開始沉淪劉楠皓的甜言蜜語,墜入他的溫柔陷阱,他也會有細心的時候,也會有浪漫的時候,從他口中說出的情話可以讓我心動很久,只是我與袁玉珊不同的是,當時我以爲他只對我一個人那麼說,畢竟他公開的身份是我的男朋友。
而袁玉珊是在知道劉楠皓與我在一起的前提下還和他保持曖昧,接受那不屬於她的溫柔,我只能說她活該。
分手了,活該。再痛也是活該。
袁玉珊越想越委屈,乾脆趴在桌上嚶嚶的哭了起來,看着她抽動的肩膀,我的心一點點軟了下來。
但是我的嘴巴根本不由心,依然說着刻薄的話,“當時你在我面前宣揚那可笑的主權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他對你說的那些話曾經全都是對我說的,你聽了嗎?你都會說,我竟然爲了一個男人放棄咱們二十多年的友情,你怎麼不想想,爲什麼你寧願相信一個男人也不願相信二十多年的姐妹給你的忠告!”
“對不起......對不起......”她的聲音從桌底下悶悶的傳來,哭聲越來越大,直到秦主任都於心不忍,出言安慰:“事情既然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你也別哭了,我記得你們在學校的時候關係挺好的,畢竟二十多年的交情,爲了一個人渣斷送了多不值得,依我看,你們就冰釋前嫌、重歸於好吧。”
他像勸樑笙和凌宇那樣勸着我和袁玉珊,樑笙和凌宇尚且沒有和好,我和袁玉珊,更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