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名叫莫君子子塵,是旁邊濟南府千戶所的千戶,長得十分清秀,脾氣也是十分儒雅,父親戰死之後,他便接管了千戶所,空有一腔熱血,卻是不能彈壓手下,在那千戶所,上有都司掣肘,下有一羣兵油子,在哪裡也是受氣,剛纔那陣戰鬥,卻是有史以來,他唯一一次,終於指揮了自己那羣平時不服管教的手下的戰鬥,只有一隊騎兵隊逃跑,卻是是最後一次指揮了。這看起來十分儒雅的年輕將領,便是帶領自己十幾個手下投奔了自己,不願回衛所受都司的鳥氣。
一衆軍士便是入了這小村子,村子依然被倭寇破壞的不像樣子,在這裡紮營這是不可能。
來到村口,那門板上,那目光呆滯的女人,眼神空洞的望着天空,依然死去多時,看着這女人,心中一股難言的悲憤。
一旁一衆女孩也是摸着眼淚,自覺的把他挖坑掩埋起來。一旁有將士報告,有倭寇騎馬逃跑,也是沒人在意,騎馬逃跑,必然輕裝簡行,追了追不上。
一衆將士都是幫着掩埋屍體。靜默無聲的掩埋那些被屠戮村民的屍體。
將這羣村民好好埋葬,一衆百戶都是肅立在小川身後,王有才此刻依然是跪在了地上,一介書生的他對這種國仇家恨最是感傷,不停的摸着眼淚。
韓剛,韓鐵,李二狗,黃山,李海都是一臉悲痛,就算平日裡最是冷漠嗜殺的白墨,此刻眼神都都是一種傷感。
靜靜的給這死去的鄉親默哀一陣,便是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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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村口,卻是一陣騎兵隊涌入,他們騎着高頭大馬,領頭的明軍穿着一身鎖子甲騎在馬上,騎兵具是手持三眼銃,腰間跨刀的樣子,卻是很少有披鎧甲的。
身旁一衆將士,瞬息之間,便是快速調整陣型,長槍手在前,組成一個刺蝟一般的拒馬陣,兩邊火箭兵,火銃手在兩旁裝填火藥,黑壓壓的銃口對準這一隊騎兵。
那騎兵隊首領撇撇嘴,道:“嘿嘿,兄弟,我是友軍,友軍”
看着他們的紅色軍服卻是是明軍,小川這才擡了擡手,一衆將士這才收起那火銃,長槍。
“陳三,你怎麼回來了”一旁的莫君冷哼一聲道,一衆人才明白,他倆原來認識啊!
“嘿嘿,這不我就是您莫千戶的手下嘛,可不回來了麼,哈哈”這被叫做陳三的騎兵大笑起來,身後一羣騎兵隊都是臉色有些奇怪,有厭惡,有幸災樂禍。
“你回來做什麼?你這個逃兵,”莫君冷哼一聲,道:“陳三,你平日裡雖然多不服我,與我作對,我終究有個限度,此次你戰場逃竄,我必然參你一本”
“嘿嘿,莫君,老子是都司大人的人,你敬你一聲千戶是看得起你,還,參我,你夠格麼?”這陳三大笑道。
這小川是摸清了他們倆有些混亂的關係,這陳三名義上是他手下,卻是被那都司買通,相比那都司是看上了這羣騎兵啊,三眼銃!這種即可當狼牙棒又可當火銃的武器,具體戰鬥力小川沒有見識過,總感覺馬上用火銃是不是有點不靠譜,不過光是他們是騎兵一條就足夠任何人覬覦了。
看着這莫君儒雅的樣子,也是覺得他彈壓不住下面的兵頭。這千戶過的卻是悽慘。
那陳三大笑着,眼神帶着濃濃的貪婪,看着一旁堆積起來的倭寇屍體,道:“幾位兄弟,怎麼樣,這些倭寇屍體份兄弟幾句如何,我花錢來買”
此刻人頭便是戰功,所以明末纔有那麼多殺良冒功之人,不過有兩種人你無法殺良冒功,一種是倭寇,還有一種韃子,這兩個種族和漢族體毛特種有明顯的不同,若是闖軍,殺百姓還可冒功領賞,若是韃子,光是長期剃髮那種辮子便是無法造假,明朝有一套嚴格的檢驗韃子首級的過程。還有倭寇,他們髮型,臉上的一些特點和中原漢人不同,後世二戰的時候,美軍還專門弄了一個冊子,列舉華人和日本人臉部的不同特徵。
這陳三又到:“我家都司在州府有權勢,此次之後你便交好了我家都司”他一口一個我家都司,卻是從沒有把自己真正的上司莫君放在眼裡,莫君死死咬住嘴脣,眼神中帶着一種莫名的寒芒。
“哦,你要我的倭寇人頭?”小川被氣笑了,還有這般無恥的人物,手中長柄刀攥的緊緊的,向前走去,兩方人馬中間的空地上,全是鐵甲踩在地上塔塔的聲音。
“剛纔倭寇屠戮村民的時候你爲何不上前戰鬥,須知你的戰友可都和倭寇血戰,若是你領騎兵前來,此戰就算打不過,你的戰友也有生還的機會”小川冷冷道,已是更加接近這個陳三。
那羣騎兵不少人臉上依然是露出悲痛那陳三臉上一陣不自然之色,戰友之死,讓他神色一變,他又一瞪眼睛,道:“對方可是倭寇,我這百十號兄弟怎麼能去送死。”他神色自然,好像潰逃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一般。
“哦,所以你就心安理得的逃跑”小川眼神中一股寒芒,依然走到了這羣人的面前,右臂攥緊手中長柄刀。道:“須知,你的千戶大人,可有命你前去戰鬥”
幾乎除了陳三隻玩的騎兵臉上都是莫君聽到這裡眼神中閃過一絲憤怒,那陳三道:“嘿嘿,千戶大人,我是聽命於都司大人,又不是他”
“哦,所以你這麼個東西就動了個逃兵?”小川冷笑道。
這陳三臉色一變,喝道:“話別說得這麼難聽,小子,你也就是一個小小的千戶罷了,有那麼強的軍士又如何,呵呵,官大一級壓死人知道麼,小子”他是看到小川青州左衛的旗幟,猜測他是千戶。聽他的話,小川冷笑起來,他的想法還停留在萬曆年間啊,官大一級壓死人?呵呵,此刻卻是有兵有將的都是大爺,需不知明末多少軍閥頭子,明知道他們霍亂地方,可朝廷如何?江北四鎮,除了一個黃得功,有幾個好東西,朝廷還不是處處安撫。
“你怎麼不去死,我這邊照軍規砍了你!”小川手中長柄刀高高舉起,那長長的刀刃映襯着陳三的臉頰。
陳三這才發現對方可是真的要殺了自己,臉上具是驚恐,剛要舉刀,那長刀便是被跳飛,感受着對方的巨大力量,他驚駭,這刀到底多重,這少年多大的力氣,他竟還下滿是驚恐,後悔,道:“大人,大人,我錯了,我錯了,求您饒了我吧,下次我再也不潰逃了”
小川沒有說話,右手長柄刀狠狠從他頭頂劈下。
噗嗤,一陣血肉,骨肉分離的聲音,這一百多斤的長柄刀,劈了下來,那陳三從頭頂開始分成兩節,腦漿血肉分離,頭被劈開。批完,小川便是回到本陣。
一衆騎兵看到自己百戶死去,都是驚訝,有謾罵,有驚訝,有沉默,還有的一臉開心,卻是沒有一個人敢說話,看着面前自己曾經上司的屍體都是噤若寒蟬!
小川走到陣前,高臺右手,道:“你們這羣無視同胞被倭寇屠戮殺害的孬種,無視自己同伴被倭寇屠戮的叛徒,你們愧對自己軍人的身份,我這便依照軍規,處置了你們”小川右手高臺。“安心去了,你們死了,我會上奏說你們是與倭寇戰死,不是逃跑被我殺掉,給你們留下一個好名聲!”
稀溜溜,一聲戰馬之聲,一陣王大麻子的騎兵儼然是迂迴到了他們後側,一杆杆火箭對準着這夥明軍。
虎虎虎!前排一對對長槍兵半蹲。兩邊嚕密銃手,火箭手,火箭,擼密銃依然是瞄準這羣明軍。
那羣明軍這才發現自己的處境,都是鬼哭狼嚎的下馬求饒。
“現在知道求饒,呵呵”小川對於這種潰兵是氣極,右手一擡。
“大人,求你們放他們一命,他們只是無奈聽從那陳三命令罷了”這莫君卻是突然這樣說道。
那羣明軍將領便是都是下跪痛哭起來。
“大人,大人末將等該死,該死啊”看到莫君下跪爲他們求饒,這羣明軍都是後悔的痛哭起來。
“這羣明軍不少都是忠勇之士,只要你曉之以忠義,怒之以刑法,未必不是一隻敢戰的部隊”王恆說道,這支在其他衛所搶着要的部隊,在王恆口中卻是敢戰二字的評價,因爲小川手下三支騎兵,雖然人數少,可戰鬥力跟大明朝任何一隻騎兵,乃至於滿蒙八旗都要牆上一截,跟他們相比,這夥騎兵,敢戰二字都是高估了。.
“可我們這樣做,豈不是等於搶人麼”一旁韓鐵道。
“不,千戶都投靠我們來,哪算搶人”韓剛拍着弟弟肩膀道,對於這支使用三眼銃的騎兵,讓他想起了曾經在遼東和他們並肩作戰的關寧鐵騎,那隻孫承宗督師創立的精銳部隊,他也不希望他們就這麼被消滅,希望他們可以投放在對倭寇的戰場上,拋灑熱血。
小川點點頭,也不怕那都司來找,自己來明朝得罪的人還少?沒穿越之前都把皇帝得罪了,還怕一個都司作甚,喝道:“爾等以後便是我一隊騎兵,以後戰鬥,若是後退,殺無赦!”
冷冷的話語從小川嘴中說出,讓這羣劫後餘生的明軍都是打了個冷戰。
“你們以後編入我順昌堡,每人可以領良田兩畝。每月都有軍餉”既然收服了這羣人,就要給他們來點恩惠,大棒之後就是大棗。
那羣騎兵聽到有田地,還有軍餉後都是震驚不信,看向莫君,莫君點頭道:“你看他們的鎧甲裝備,就知道千戶大人不是缺錢的人”
一羣騎兵都是狂喜的點點頭,田地啊,明朝衛所士兵可都是被侵佔田地,這羣人也是不例外,聽到有田地立馬狂喜。
看到他們反應,恩威並施之下,必能激起人的戰鬥力,就像是江北四鎮一般,打清朝時候,一個個如同弱雞一般,投降之後,一個個都猛了起來,爲何,因爲清朝賞罰分明的制度。
看着這羣騎兵,看着他們的樣子,總感覺缺少什麼,對,缺少一種自信,這可是個要命的東西,一隻缺少自信的部隊,哪裡能發揮出全部的戰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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