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師兄心中有些詫異,難不成是自己等人剛剛的談話被她發現了?應該不至於啊,雖說修士的五感要比凡人敏銳許多,但在茶樓這種嘈雜環境下,想要聽見我們幾人的聲音必須集中精神仔細分辨才行,而且自己等人剛纔說話也是可以壓低了嗓音,不想引起別人注意,爲何還是讓這小姑娘注意到了呢?
不過好在大師兄的交代裡,並沒有說非要隱藏行蹤暗中保護,反而交代了若是被發現,就大大方方擺明身份,免遭誤會。聽大師兄說,如果被這小姑娘當做了敵人,一個不小心是會吃大虧的。
秦姓青年倒是不以爲意,此行四人,每個人都是天源境初階,他自己更是天源境中階,難不成還會在一個還沒有在修行路上登堂入室的命源境小姑娘手裡翻了船?
他們不知道,林回給阿離的影殺,是所有神階法寶中,最是能夠越境殺人的寶貝,聖境以下所有修士的護體源力在影殺短刀面前幾乎就是形同虛設,加上它攻擊影子的特殊進攻手段,讓人防不勝防。
這一點,阿離本該藏好,這是她的制勝手段,若是被人提前得知,那就很難奏效了,畢竟影殺能夠無視的只是護體源力,若是對方有着林回在無名山使用的類似金鐘一樣的護體神通那就沒用了,況且還有不少喜歡修行大範圍殺傷功決的修士,近不了身何談影殺。
只不過阿離覺得那個肩頭吃了自己一刀的男人既然是師母的手下,那應該就值得信任,以後大概是不會生死相向的,所以就沒有隱藏手段的想法,而且那個時候她也是急着想要去確認湖心亭裡那個有着與師傅相似氣味的中年人到底是什麼身份,知不知道師傅在哪。
袁青峰沒有辜負阿離這份信任,他雖然警告了師弟師妹們要小心對待阿離,但並沒有明說阿離身上法寶的玄妙之處,算是很中肯的處理方式了,相對來說甚至還更加偏向阿離一點。
秦姓青年不是不把大師兄的話放在心裡,只不過他確實無法想象一個命源境女孩如何能讓大師兄都這麼嚴肅的警告自己。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神階法寶可不是誰都有機會見識到的,只能說影殺短刀的強大超出了離陽宗這四名弟子的想象。
樓下的女孩只是做出了那個勉強能稱之爲笑的表情後,就恢復了冷漠,秦師兄還是沒有打算去自報身份,畢竟也不確定這是不是巧合,只是回報了一笑後就視而不見。
“那姑娘發現我們了?”蘇嬛問道。
“應該不可能,大概是我們朝她那邊看久了,不談我們修行中人,就是尋常人被人暗中盯久了都會心生感應,再者我們也沒有刻意遮掩,或許就被她感應到了吧......”秦師兄找了一個能讓自己和師弟師妹們接受的說法。
“應該是如此。”蘇嬛點點頭。
小師妹喝了一口小二上的茶,微苦的茶水讓她皺起了眉頭:“好苦......不過大師兄爲什麼讓我們來保護這個小孩兒?咱們今天跟了她一天了,也沒見她做什麼事情啊,身邊也沒有可疑的氣息跟隨,非要說可疑人士,恐怕只有咱們四個吧?”少女說着說着就笑了起來,伸出蔥白手指劃了一圈,最後停在了自己面前。
“看她的行進路線,似乎是朝血衣門所在的大河谷去,聽說帝師失蹤與血衣門、秋水閣、流葉派和寒山宗都有關係,這姑娘莫不是帝師遊歷在外新收的弟子,要去爲師報仇?”蔡俊也喝了一口茶水,緩緩說道,已是猜出了大部分真相。
“就她?去報仇?”小師妹一愣,隨後有些好笑道:“雖說血衣門不算什麼大門大派,但在整個中原也能排進前百,畢竟有一個突破了聖境的血衣老祖,門下天源境的弟子也有二十人,地源境更是多達百人,她一個命源境,跑去找血衣門的晦氣,豈不是找死?”
“帝師失蹤後,血衣門、流葉派、秋水閣和寒山宗的聖境老祖和所有天源境以上的長老、弟子同樣都失蹤了,門下弟子也大多作鳥獸散,那些境界不到地源境的弟子幾乎走了個乾淨,要麼轉投別的山門,要麼就在世俗找一分差事混過餘生了,地源境弟子也走了不少,很多收到消息的昔日仇家都找上了門,若不是鎮南王庇護,只怕這四個門派已經被人踏平了。”秦師兄緩緩說道,他顯然知道更多內幕。
“就算如此,宗門內總還是剩的下一些人的吧?那姑娘可只有命源境,就算是帝師弟子,有着高明功決傍身,跨境界對戰,能夠和一個地源境打得不分上下就差不多了吧?那四個宗門,總不至於一兩個地源境弟子都剩不下來,畢竟有鎮南王庇護,宗門裡的種種資源還沒被人掠奪,留在山門靜觀其變對於他們來說纔是當下的明智之舉。”小師妹說道。
“確實,如果失蹤的人再也回不來了,那宗門裡所有的寶貝就等於是全歸留下的人所有,那些肯留下的必然對自己的實力有自信,對宗門且不說有多大忠誠,至少肯定不會就這麼放棄宗門寶物離開。”蔡俊附和道,他和小師妹難得一次意見相同。
“我們又何必在意這些?我們只要保證那姑娘不被傷到一根汗毛就行了。”秦師兄淡淡的說道。
“話說回來,帝師到底是何妨神聖?起先宗主大人宣佈歸附火鳳國女帝的時候,我就聽說這裡面便有帝師的影子,後來南州四大修行宗門聯手截殺去無名山退妖的帝師,結果搞得宗門都快要沒人了,那可是四名聖境的圍殺,就算換成是宗主,雖然不懼四名初階聖境,但也絕對做不到讓那四大聖境強者都生死不知吧?”蘇嬛說着,神色間充滿了嚮往和憧憬。
“若沒有這份本事,哪能讓宗主大人改變初衷......”蔡俊悶悶的說道。
“我倒是聽一些去過無名山探尋的朋友說過,那裡還殘留着陣法的痕跡,是一個神階的強大陣法,名叫天人絕殺陣,只要身在陣中,就是聖境神仙也要被狠狠壓制!只不過那朋友推脫自己學藝不精,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那絕殺陣。”小師妹神秘兮兮的說道。
“若是真的,那帝師就真是一個可怕的存在了啊......”四名離陽宗弟子當然聽說過這個陣法,知道陣法的強大之處,秦師兄擡頭看着茶樓天花板,嘆息了一聲。
“或許能與天下第一的那個人一較高下也說不定。”蔡俊點點頭。
“不至於吧,我覺得玄曜大佬能做一百年的天下第一,肯定也有辦法破了那天人絕殺陣,那帝師是誰,你們又有誰以前聽說過?只不過是今年才冒出來的人物罷了......”小師妹立刻開口,爲自己心中的偶像辯解。
“別說了。”秦師兄淡淡開口,樓下的那個姑娘已經起身走出茶樓了。
四人隨即起身跟上,小師妹隨手往桌上放了一塊銀錠當做茶錢,把走過來收拾桌子的小二看呆了。
四人走到茶樓門口,忽然停住腳步,因爲他們看到那小姑娘正站在門邊,似乎正是在等自己四人。
“你們是師孃派來保護我的?”阿離面無表情的問道,一隻手看似隨意的放在了腰間短刀的刀柄上。
“師孃?”四人中的小師妹疑惑不解。
“我們是大師兄吩咐來保護姑娘安危的,不過是女帝陛下的命令。”秦師兄率先上前一步,微笑說道。
四人都不清楚小姑娘口中的師孃到底是何方神聖,哪怕秦師兄的話說出口之後答案已經很明顯,但沒有人往那個方向去猜。
“那就是師孃派來的了,你們可以跟着我,但是我要做什麼,你們不能攔着我。”阿離點點頭,說完之後轉身就走。
秦師兄連連點頭,隨後一愣,四人面面相覷。
大師兄愛慕火鳳國女帝一事,幾乎離陽宗弟子人盡皆知,可沒有人聽說過女帝陛下傾心過任何男子啊......
這其中多半是有什麼不足爲外人道的隱情,四人幾乎同時在心頭嘆息——大師兄也是可憐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