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醒醒,姑娘醒一醒,喝點水再睡吧。”
聽到有人在喚她,還感覺有人在輕輕推她的肩膀,傾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就看到眼前懸着一張滿臉皺紋的大臉,嚇的她一下子就清醒了,瞬間瞪大眼睛看向對方。
“你,你是什麼人!?爲什麼會在我的房間裡?”
那滿臉褶子的老臉稍微退後了一些,傾妍這纔看清楚對方是一個老太太,髮量稀少的灰白頭髮梳着一個不大的髮髻,臉上溝壑深的可以夾死蚊子,臉色有些蠟黃,一看就是營養不良,應該是生活的不是很好的窮苦人家。
對方眼裡頭並沒有惡意,臉上的笑容也有些慈祥。
不過對方畢竟是一個陌生人,傾妍也沒敢放鬆警惕,拄着胳膊坐起身,往後退了退,餘光快速掃了一下週圍的環境,竟然是一座石頭房子!
怎麼回事?她不是應該在客棧裡面休息嗎?
下意識的摸了摸被窩裡面,竟然沒有摸到小豹子和醜醜,她連忙用意念傳音呼喚它,結果叫了好幾聲也沒有迴音。
傾妍有些慌了,這還是第一次聯繫不到醜醜,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自己是在夢裡?至於爲什麼不猜測是被擄走了,當然是因爲醜醜可以憑空間跟着她,不可能聯繫不上。
可是捏了捏手中粗糙的被面,若是夢裡的話,這也太真實了吧?
客棧裡面的被子雖然也是粗布的,裡面卻是絮的羊毛,這邊產羊毛,所以算是比較便宜的。
而這個裡面用的是羊毛和一些麻絲混合的,要硬的多,沒有那麼舒服。
還有就是粗布也是分粗細的,客棧用的粗布織的比較平整,這個很粗糙,還有些疙疙瘩瘩的。
老太太見傾妍坐起來了,便把手裡的陶碗放到了一旁的小桌上道:“姑娘別怕,這裡是我家,你暈倒在我們村子外面的路上,我兒子回來的時候看到,就把你背了回來。
不知姑娘是何方人士,怎麼會暈倒在路旁?”
傾妍答不上來,她哪知道自己怎麼會暈到在路邊,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
雖然有些猜測自己在夢裡,可這真實的場景又讓她有些不確定,只好沉默的看着對方。
老太太見她不答話,以爲是有什麼不能說的苦衷,也沒有再繼續追問,而是再次端起桌子上的碗,遞給傾妍道:“那姑娘喝口熱水吧,這大晚上的在山邊暈倒,很容易寒氣入體,咱們這邊沒有大夫,若是得了風寒,要去鎮上醫館才行。”
傾妍接過陶碗說了聲謝謝,垂着眼就着屋裡的油燈昏暗的光線看向碗裡,看不太清裡面有沒有雜質,只能不動聲色的聞了聞,確定裡面沒有什麼奇怪的味道,先是抿了一點點,確定是清水,這才喝了一大口。
水喝完後把碗還給了對方,小心的問道:“這位大娘,不知這裡是哪裡?離雲嶺縣城遠不遠?我家人就在雲嶺縣城等我。”
老太太笑着道:“不遠,不遠,咱們這兒是清風鎮的祁年村,離縣城也就二三十里地,走半天就能到了。
原來姑娘是要去縣城,聽姑娘的口音不像咱們這邊的人,是來探親訪友的嗎?”
傾妍一聽到祈年村三個字,心頭就是一震,這裡竟然是祈年村,難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白天剛聽過這邊的傳說,馬上就做關於這邊的夢了?
可是也不對呀,做夢的話,怎麼會有這麼鮮活的人物?她又沒有見過也沒有聽過,這總不能憑空想象吧?
傾妍不動聲色的繼續套話道:“不是探親是定居,我家是剛從外地搬過來的,之前在幽州,那邊住不下去了,才搬到這邊來了,也算是投靠家裡的親戚。”
老太太點點頭,“原來如此,幽州那邊確實亂,聽說經常有戰事發生,不是什麼好地方,咱們這邊雖說離着邊境也近,可敵人都被楊將軍攔在關外了,從沒有進入過關內騷擾百姓,還是很安穩的。
我看姑娘顏色有些蒼白,應該是有些風寒入體,你就在這裡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回縣城去就是了。”
傾妍順着她的話點了點頭,老太太又道:“我明天去問一下村裡有沒有去鎮上採買的,順便把姑娘帶過去,到時姑娘可以在鎮上做牛車去縣城,鎮上經常有去縣城辦事的牛車,可以搭人,給幾文錢的車費就行了。”
“那就多謝大娘了,我回到縣城後定會帶家人來感謝大娘一家的恩情。”
傾妍再次謝過對方,不管怎麼樣,好話還是要說的。
“姑娘不用如此客氣,出門在外難免有個難處,能幫一把就幫一把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老太太說完就端着碗出了屋子,這屋子沒有房門,門口只掛着一塊布簾子,等老太太出去之後,外面傳來開門關門聲,外面應該是有門的。
傾妍又試着再次呼叫了幾聲醜醜,還是沒有任何回覆,只好放棄了。
皺着眉又觀察起了這間房子,房子四面牆全是石頭搭成的,屋頂是木頭和草泥混合的,看樣子應該年頭不少了。
屋裡除了牀就是靠牆的一張長木桌,桌上擺着一盞油燈,其他的傢俱擺件的就沒有了。
牀的對面有一扇窗戶,並不大,也就兩尺見方的樣子。
傾妍撩開被子下牀,看着牀下的那雙繡鞋,再次皺起了眉頭。
她很確定自己昨天在客棧洗完澡以後,繡鞋已經讓醜醜收到空間裡了,拿出來的是一雙黑色夾鞋。
看了看現在身上的衣服,竟然也還是昨天洗澡之前穿的三層單衣。
忍不住掐了自己一下,尖銳的疼痛傳來,說明不是在做夢,這弄得她一時之間有些恍惚,難道在客棧的情景纔是夢?
不對!客棧有醜醜和小豹子,這裡沒有,只能說明這邊纔是不正常的!
她趿拉着繡鞋慢慢走到窗前,輕輕推開一個縫隙,外面一片漆黑,只有一陣風吹了進來。
她把窗戶關好,回身走回了牀邊,重新坐在了牀上。
自己若是也有神識就好了,就算是天黑也能探查周圍的情況。
醜醜和小豹子不在,就剩她一個人,還是有些膽怯的。
這士就聽隔壁的屋子傳來聲音,不,應該說,是隔壁的隔壁,中間應該是隔着一個屋子的,聲音有些遠,不太清晰。
這也是得利於她超人的耳力,不然一般人肯定聽不到。
“娘,那小姑娘醒了?”一個聲音特意壓低的說道。
這是一個男子的聲音,聲音挺清亮,應該很年輕,沒有那種中年和老年人的滄桑感。
接着就聽剛剛那個老太太的聲音響起,“醒了,喝了口熱水,我就讓她休息了,她說是從幽州遷過來的,在縣城落戶,我說明天去問問,若是有人到鎮上就把她帶過去。”
“原來是幽州來的,我就說看着就不像咱們這邊的人,想來家裡應該挺富裕,不然可養不成這麼細皮嫩肉的。
可是,明天真的能送走她嗎?明天就到日子了,這小姑娘長得水靈靈的,年齡也正好,老祖宗肯定喜歡,恐怕會被留下來。”男子說道。
“噓~小聲點,小心被老祖宗聽見,這個咱們可做不了主,若是老祖宗不讓走,咱們也沒辦法,只能看她自己的運氣了。
哎……她怎麼就偏偏暈倒在村口了呢,也不知道你把人救回來是做的好事還是壞事。”
老太太聲音壓的更低了,語氣裡有些惋惜的意味。
“娘你就別想那麼多了,這個咱們也沒有辦法,只能聽天由命了,天已經很晚了,您也快休息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
聽到這兒,傾妍眉頭已經皺成疙瘩了,老祖宗,老祖宗是誰?不會是個老淫賊吧?
然後看了看自己的手,身上的僞裝呢?昨天洗澡前她是把臉和手都塗黑了的,若是說昨天在客棧是夢境,那自己應該還是黑乎乎的纔對,可這明顯就是洗漱乾淨以後的情況。
傾妍心裡亂成一團,隱隱有些不安,她使勁掐自己,試圖讓自己趕緊醒來,總覺得繼續留着這裡會有事情發生。
可是除了身上被掐的疼,場景沒有任何變化。
若是不在夢境中的話,想要現在跑外面黑漆漆的也有危險,若是在夢境的話,估計也跑不出去村子。
心事重重的脫了鞋回到牀上,外面的風聲漸漸大了起來,嗚嗚的風聲好像是狼嚎一樣滲人。
可奇怪的是,窗戶上明明就只有一層薄薄的窗戶紙,外面那麼大的風,窗戶紙卻連動都沒動一下。
要知道在客棧的時候,那窗戶紙比這要精細的多,也厚的多,還被吹的呼嗒亂響呢,這裡卻只聽到外面的風聲,好像屋裡面與外面隔絕了一樣。
可能是心理作用,傾妍覺得屋裡面陰森森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掀開被子鑽了進去,把自己整個捂在被子裡頭,才稍稍有了一點安全感。
她根本不敢睡,兩眼睜得大大的,盯着那門簾子的方向,連個房門都沒有,感覺隨時都可能有人進來,讓她不敢有一點放鬆。
而且屋裡面連個能當做武器的東西都沒有,就連那支窗戶的棍子,她在屋裡都沒有找到,感覺就像是防着她一樣。
就這樣睜着眼睛,不一會兒就酸澀的不行了,她使勁兒眨眨眼,用手揉了揉,繼續盯着那邊。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竟然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窗戶外面已經有了亮光,卻沒有聽到什麼狗叫雞叫聲,這就更不合理了。
村子裡面就算不養狗,應該也會養雞,不管下蛋還是吃肉,這都是莊戶人家的標配。
雞蛋可以換錢,還可以補充家裡邊人的營養,所以沒有雞這點也很不合理。
外面慢慢的有了動靜,是人們互相打招呼的聲音,還有扁擔挑着水桶的那種嘎油嘎油的聲音,應該是去挑水的。
這家人應該是離水井比較近,有許多人都路過這裡,打招呼的話都是說,“起來了?去跳水呀?”
基本上都是這兩句,只是聲音各有不同而已。
這家的兩個人也起牀了,她聽到屋裡的走動聲和開門聲,倒是沒有來打擾她,也沒有說話。
老太太走路的聲音有些拖沓,帶着那種老年人無力感,年輕的男子走路則是很有力。
不一會兒就聽到那男子腳步聲越來越遠,應該是出了院子,沒多久就又回來了,腳步聲比之前出去的時候要沉重,不久聽到了往水缸裡倒水的聲音,看來也是挑水去了。
就聽老太太道:“另外一桶倒到鍋裡頭,我要燒水做飯。”
“哎,好。”男人答應了一聲,接着就又是一陣倒水聲。
要不是知道有些問題,這就是很正常的農村人早起的生活場景,很平常,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傾妍也不躲在屋裡了,透過窗戶能看到外面天已經亮了起來,先是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把頭髮散開,用手梳了梳,然後編成一個麻花辮,用頭繩綁上。
她不會梳什麼複雜的髮型,反正麻花辮肯定沒問題,不會太扎眼也不會難看。
穿上繡鞋,把牀上的被子疊好,這才撩開門簾走了出去。
出了臥室,外面果然是堂屋,只有一張八仙桌和兩條板凳,還有一個灰撲撲的櫃子,上面放着一個陶壺和很淺的陶碗,其餘的就什麼都沒有了。
堂屋倒是有門,那木門一看就是有些年月了,上面的紋路很深,四邊一點棱角都沒有,都磨平了。
傾妍看着禁閉的門有些奇怪,剛剛好像只聽到了開門聲,並沒有關門的聲音,那這個門怎麼關的好好的呢?
朝旁邊看了看,並沒有看到另一個門口,這一個堂屋一間臥室竟然是單獨的!
她拉開門,跨過門檻到了外面,往旁邊看去,果然,堂屋旁邊兒還有兩間房,挨着的那間也有一扇門。
這正房一共是四間,這種格局很像是那種一家子兩兄弟分家各住或者是老兩口兒住兩間,小兩口住兩間的那種,各走各的門,又住在一起,又互不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