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感到很難過,低下了頭不敢看太子。她承認,太子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有學識,有教養,最重要的是,一直對她溫和的笑着,沒有擺過架子,有時候還很幽默。這樣儒雅的男子,彷彿集所有優點於一身,若在現代,她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絕。
可是,偏偏他是太子,是未來的皇上,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在等着他。所以她從一開始就很理智的以朋友的心態與他相處,從來沒想過要跟他發展感情的事。如果太子也是這樣想的,當然皆大歡喜了。偏偏他又不這樣想。爲了防止他越陷越深,她只能扮冷酷,連朋友都不和他做,讓他死心。
以前看過一本小說,裡面說有個帝王深愛一個女子,這個女子卻不喜歡他,這個帝王就想盡一切辦法禁錮了那個女人。有時候男人的獨佔欲是很可怕的,她一點不懷疑,更不要以身試法。
所以只好選擇疏離。
“太子殿下,若無別的事,恕不奉陪了。”蕭雲轉身欲走。
“是因爲長輕嗎?”太子直直的盯着蕭雲的後背,沉聲質問道:“聽說長輕墜入懸崖那天,你傷心得幾欲昏厥。”
蕭雲頓住腳步。趙長輕的身份也不低,所以她也不敢遐想,只希望能夠看到他平安回來而已。以她對趙長輕的瞭解,不管趙長輕對她是什麼感情,只要她不願意留下,趙長輕一定不會勉強她。
他們註定沒有結果,而如果因爲這樣而離間了他們兄弟間的感情,可就真的太不值得了。蕭雲否認道:“太子多心了。我與王爺,絕無可能。”
“是嗎?”太子輕嘲道:“長輕雖然沒有親口承認,但是他的行爲已經告訴了我,他對你。動了真情。”
他的行爲?他什麼行爲?蕭雲疑惑。
“呵——!我真的是沒有想到,沒想到啊!”太子臉上劃過挫敗之色,冷笑道:“長輕口口聲聲勸我,自己卻泥足深陷。到底是我低估了你,還是長輕有意離間你我?”
蕭雲蹙眉,轉身不悅道:“太子殿下,故人已去,這個時候說這種話,不覺得過分了嗎?”
太子凝注着蕭雲,嘴角勾起一抹譏笑:“裝得像模像樣的。怪不得長輕會告訴你。”
“你?”蕭雲一怔,清亮的明眸直直的看着太子,他全都知道?
“此乃國事。關乎洛、御兩國生死,他豈能孤軍奮戰?”
蕭雲垂眸,也對!
說不定太子名義上是去微服私訪,實際上是和趙長輕籌謀,秘密安排什麼去了。那他一定知道趙長輕現在的情況。蕭雲急切的問道:“他現在怎麼樣?”
“你很擔心他?若他真的戰死,你是否會爲他殉情?”
蕭雲堅定的答道:“不會。”
“你果真對他無意?”太子訝然,怔怔的看着蕭雲,眼裡一片迷惘:“在你身份不明的情況下,他將這麼大的國事告之你,足以說明他對你情深義重。你居然毫不動容?他的家世人品。你竟看不上?”
她要怎麼說,他才能明白呢?蕭雲在心裡無奈的嘆了聲氣,道:“太子殿下。蘿蔔青菜,各有所愛。”
“那你愛的是什麼,說說看,或許我可以爲你做到?”太子靠近蕭雲,滿臉期翼的問道。
“太子殿下!”蕭雲稍稍提高了語調。希望能提醒到他。想來他們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他怎麼就對她這麼執迷不悟呢?難道是男人的劣根性。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也不管自己是否真心喜歡?蕭雲退後兩步,拉開距離,正色道:“太子殿下是個很優秀的男子,是我配不起太子。我的心不在宮牆之內,所以深宮內院不適合我。”
“你心境遼闊,喜歡簡單的生活,我明白,這個我完全可以給你。試問天下,也唯獨我可以給你足夠的空間和庇護,讓你足夠自由,無拘無束。”
蕭雲嗤笑道:“身爲君王,掌控着生殺大權,看似天下最大的權勢者,其實最不自由的,便是君王。君王的每個動作與行爲都在天下百姓的考覈中,稍微與傳統有所偏離,便會被大臣們彈劾,被天下百姓議論。我是什麼身份,你懂。你能給我的,僅僅是一個華麗的金絲籠,可以給我榮華,卻給不了我身份,我甚至不能與你並肩站在公衆的視野中。對麼?”
太子被蕭雲的話逼得退後一步。她分析得頭頭是道,每句話都像一把利劍,一擊即中要害,傷得他尊嚴盡失。原來在她眼中,他是天下間最可憐的人,卻還大言不慚的對她信誓旦旦道:我可以給你足夠的空間和庇護。讓她與他齊肩站在公衆的視線中,僅僅這一點,他就做不到。
“我的心很小,但是我希望,心愛的人能夠很大方的向別人宣佈我的存在,而不是畏懼別人質疑的目光,和所謂的謠言,把我藏在身後。我被人休過,還敢提這樣的要求,的確很可笑,但是我仍然期盼能遇到這樣的良人,哪怕他是個山野村夫!”蕭雲真摯的說道:“愛情,不是看榮華富貴否。”
太子既對蕭雲會有如此想法感到意外,又對這番話從蕭雲嘴裡說出來感到很合理。她的想法一直不是他所能預測的,所以到現在他們的關係還在原地不動。
蕭雲矗立在那兒,淡淡的回視着太子,決心在今天跟他說清楚了。“我希望我的丈夫,這輩子只有我一個。”
太子完全呆立了,很久很久,他才緩緩開口說道:“你若無心於我,又何苦拿這樣的藉口來侮辱我?”
“我說的是真心話。我寧願此生孤獨終老,也絕不願意委屈求全,跟別的女人共侍一夫。”蕭雲表情嚴肅認真的說道。
太子不可置信的搖頭,諷刺般的笑道:“你的要求,估計天下沒有幾個男子能爲你做到。即便是長輕,也決計不可能爲你做到。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太過……太過……太過荒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