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爺!!!”
臉紅脖子粗,腦門上青筋都蚯蚓那樣突了出來,炮長嘶聲竭力的嘶吼中,大炮噴吐出了熾熱的毒焰,鐵球子帶着幾萬斤的力道噴薄而出。
嘩啦一聲,幾米高的水柱從船的側面飛濺起來,兩條倒黴的魷魚還被噴了起來,落在甲板上蠕動兩下,無力的噴出來一屁股墨汁來。
在於傷害彼此上,人類科技投入還真是不遺餘力,此時在馬尼拉港灣捉對兒廝殺的八十多條明西戰艦,無不是這個時代的頂尖級別風帆戰列艦,帶着炮機刻度的毀船炮,複雜的索具,靈活的風帆,每一條無不是浸透着人類智慧的汗水。
不過火藥,炮彈鑄造,纜繩,帆布製造,造船業,支撐一條戰艦下海,就需要一套完整的產業鏈作爲支柱。同時戰艦出海探險所獲取到的土地,財富,又支付了產業鏈工人的工資,經銷商的利潤,雖然是血腥殘忍的產業,其背後卻養活了成千上萬的人口。
而且軍工業帶動了冶煉業,運輸業,資金積累了原始資本,近代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無不是通過這條路崛起的,現在大明也參合到了這羣鴉的盛宴當中。
不過海風盪漾,大炮怒吼的馬尼拉灣戰場不是今天的主角,在馬尼拉城北,西班牙陸軍與北明陸軍的巔峰對決,纔是今日最精彩的看點,就算海戰失敗了,袁大寶也完全可以退守甲米地,等着北方的大明皇家海軍艦隊源源不斷的開過來,援軍的路程上,西班牙和大明就不是一個起跑線上的,可如果守不住馬尼拉,大明在呂宋的據點就丟了,想捲土重來,就得多付出幾倍的鮮血。
還好,戰局一直朝向黃得功期盼的那個方向行進着。
隊友都上了,再不能打也得上了,不然就是找罵!咣噹咣噹的敲擊盾牌聲中,矮小皮膚髮黑的呂宋土人就跟打了雞血那樣咆哮着,他們身後,拿着牧仗高聲吟唱着聖約的西班牙牧師們更是如同大面積撒buff那樣,刺激的土人雙眼通紅。
西班牙人還是用了他們最常用,也最殺手鐗的招數,派土人去打炮灰,西班牙征服者等前面差不多了,跟在後頭撿便宜。
這一次派出土人炮灰,其實風險相當大,畢竟之前谷莫衣用二三十個飯桶貴族換走了幾乎北呂宋絕大部分的大巴朗蓋酋長族長,明軍絕不可能是閒得蛋疼才玩這一手,誰知道會出現什麼狀況。
可不派土人當炮灰?讓西班牙人自己去頂明軍的炮火?先別說他亞歷克斯能不能讓憤怒的莊園主給撕了,哪怕就是算是西班牙人頂贏了,死傷過多的話,天知道土人會不會造反,畢竟誰願意腦袋上多個爺?
大面積的“祝福術”撒完之後,已經存了十層憤怒的土人嘩啦的一下,就跟憋了一晚上的狗那樣,嗷嗷叫着瘋子那樣衝了出去,他們頭上,西班牙炮兵還適時候的發了一陣炮,大小一百二十多門炮鋪天蓋地的落在馬尼拉大街小巷上,打的西班牙莊園稀里嘩啦直掉瓦,更是刺激的他們獸血沸騰,遠遠張望去,就看到滿眼中只有魚鱗那樣的藤盾上下飛舞着。
眼看着莊園房蓋都塌了好幾塊,大主教昂多勒馬是心疼的宛若心裡在滴血,舉着個“法杖”不住地在炮兵屁股後面雞掰着。
“放兩發就行了!意思意思就行了,嘿,你咋還放呢!”
幾乎不抵抗那樣,密密麻麻的土人輕易就進了馬尼拉城,眼看這樣一個街區又一個街區重新插上西班牙紅十字旗,跟後面的煙霧越接越近,亞歷克斯那一直懸着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抽出指揮刀,回頭他就要向一直待命的西班牙人步兵發起進軍的命令。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一直突飛猛進的“埃爾南南路軍”所有的煙霧,槍響,喊殺聲戛然而止,瞬間大半個城市猶如變成了死城那樣,看的亞歷克斯心中情不自禁的咯噔了。
不過西班牙人沒看過三國,不知道啥是諸葛亮,並沒有因而停下步伐,亞歷克斯反倒是更加急促的揮出了指揮刀來。
“前進!快!前進!”
嘩啦啦的軍靴聲中,舉着長矛的西班牙槍兵刺蝟那樣密集的向前拱了過去,他們身後,端着火繩槍的火器兵還和氣喘那樣,一邊走一邊呼呼吹着手頭的火繩。
不知不覺中,炮陣開始被西班牙軍隊越了過去。
…………
此時,衝進城中的土人軍隊也的確是照頭捱了一棒子,結結實實的一棒子。
不說這些矮小懶懶的土人能不能打過一天被軍訓虐得跟孫子一般的京師軍團步兵,僅僅他們面前的擋箭牌,就讓這些土人不敢打。
也猶如東征的十字軍那樣,黃得功麾下也推着十個巨大的十字架向前行進着,只不過十字軍的十字架釘的是耶穌,他們十字架上捆着的是十個或是又矮又胖,或是又矮又黑,或者乾脆又矮又胖又黑的土人酋長,在其齜牙咧嘴的嘶吼中,緩緩的向前行進着。
昨個還在軍營中吆五喝六耀武揚威的自己家酋長,今個就讓人當成了活生生的肉靶子出現在了自己軍陣前,對土人軍心的打擊,可想而知。
“酋長!”
滿是不可置信,一個部族勇士下意識放開了手中盾牌,失聲驚叫着。
他們發愣,北明軍可沒發愣,就在這一瞬間,砰的一槍流星般直撲面門,臉都開了花,那本地土人就跟個爛西紅柿那樣晃悠兩下載倒在了地上。
這還僅僅是個開始,就在十字架後面,噼裡啪啦的槍火不住地噴射過來,藤盾的確對弓箭防禦力非凡,可對初速度高於弓箭不知道多少倍的火槍,效果就聊勝於無了,尤其東江的火槍還是機牀鑽出來的尖頭米尼彈來複槍。
就看着一道道白痕猶如一把把無形的長矛,狠狠紮在土人軍羣中,不是一個一個,而是一排一排的土人被擊斃打死,翻倒的六邊形風箏盾也猶如被剃下來的魚鱗那樣一片片倒翻回來。
“射箭,還擊!”
土人軍隊的指揮官,可都是西班牙人,眼看着這一幕,一個西班牙軍官是暴怒的扯着個土人衣領子嘶吼着。
“可,可那是酋長啊!”
“他不是酋長了,他被魔鬼控制住了!你這白癡!”
一邊怒罵着,一邊這西班牙軍官乾脆擡起袖子,他也是短火槍一槍崩了過去,那個被捆在十字架上,尚且嘶聲竭力叫罵着的土人酋長當即胸口爆出了個血包,腦袋一歪就去領了盒飯,然而這一槍非但沒有振奮士氣,反倒是讓挨着的土人全都爲之一呆。
“你殺了我大表哥!老子殺了你!”
西班牙軍官尚且在得意洋洋的吹着槍口煙霧,冷不防胸口一亮,噗呲一聲,一把長矛從後頭把他捅了個對穿。
今年下一秒,這個憤怒的親戚就被西班牙戰劍給捅了可內訌一但拉開,就不是輕易可以收拾的,敗退中的土人步兵又是乒乒乓乓的和自己人幹了起來。
另一頭,當亞歷克斯的西班牙方陣壓到馬尼拉城前的時候,,土人的敗退已經演變成了不可救藥的潰退,同樣滿眼望去,數不清的土人慘叫着丟盔棄甲從城裡潰逃出來。
然而,西班牙人夠狠,長矛往前一立,管你是不是自己人,敢往上撞就直接痛死,噗呲噗呲的穿糖葫蘆聲中,足足幾十上百冒失鬼撞過來,直接穿在了長矛上,血液終於讓這些土人學聰明瞭點,沿着西班牙方陣的兩邊潰逃了出來。
雙方的大炮基本上沒派上用場,停住腳步的西班牙方陣足足在城門口的街道前駐紮了三四分鐘,潰逃的一萬多土人這才跑淨,緊跟着街道後面,又傳來了整齊的腳步聲。
這還是第一次面對明軍部隊,那東方樣式的棉甲頭盔和亞歷克斯印象中的東方帝國似乎沒多大區別,然而他們手中整齊朝前的燧發槍刺刀卻是讓這個老軍官感到心悸,看着他們出現在土人背後,也沒管這些土人是否可以跑乾淨,亞歷克斯已經是焦躁的喝令起來。
“開槍!”
西班牙人還是頗爲訓練有素的,在他的怒吼聲中,一排火繩槍手整齊的端槍出去,同樣的爆豆子聲音,白硝煙瞬間瀰漫了城前大街,夾雜在兩軍中間的土人倒了八輩子血黴,直接被崩死了一百多號,可是硝煙散去,端着燧發槍,明軍就像是沒受到影響那樣,依舊是步伐整齊的向前奔襲着。
“第二排!”
前列火繩槍手一邊退回去,一邊急促的用通條倒着槍桿子,又是一排火繩槍手齜牙咧嘴的端槍出了列,再一次,噼裡啪啦的槍聲響起。
這次沒了阻礙,明軍的傷亡倒是顯而易見看了出來,有的明軍走着走着胸甲爆發出一股激烈的火星子,向後倒去,有的大腿猛地爆出一團血來,癱軟在了一邊,有的胳膊上出了血,卻是另一隻胳膊頂着槍,繼續前進着。
然而,沒一個人開槍還擊!
火槍是擺設?這些愚昧的東方人還是隻懂肉搏的傻瓜!
這一眼看去,亞歷克斯還看樂了,雜毛鬍子一抖,他又是急促的大聲叫嚷着。
“開槍,殺了這些野蠻人!”
第三列火槍手又是冒了出來。
…………
一百米距離,精悍的西班牙征服者足足打出去四輪槍,就算是裝備着冷鍛甲的北明軍,也是死傷了足足上百人,輕傷就更多了,不過就算承擔着槍擊,這些士兵也如同機器人那樣,一槍沒還,就是大步向前走着,倒下的戰友空缺迅速被後方填補上。
不到二十米距離,第二排的火繩槍兵還有四五秒鐘裝填完,寒光閃閃的刺刀已經頂到了面前,一邊喝令着火繩槍手往回撤,一邊亞歷克斯還感慨的直搖頭。
“勇敢而愚蠢的東方人!”
眼看着,一如既往地,依靠着前面長矛陣格擋,後面火繩槍輸出,似乎又一場勝利向着西班牙人招手的時候,嘩啦一聲,如牆推進的北明軍又是整齊劃一的停了下來。
在亞歷克斯急促收縮的瞳孔中,數以千計的的北明將士以一個標準的動作端起了手頭燧發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