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黑風山大陣，可以‘看’到山外不時浮現的氣息，其中多數與黑風洞的人無關。
這也正常。
黑風洞出現新的洞主，其他勢力豈會置之不理？
不過如此明目張膽的窺探，也能看出初入道基的紫真缺乏威懾力，旁人多不甚在意。
“嗯……”
“也許是故意爲之，就是想把紫真引出黑風山，屆時若能滅殺，黑風洞也就成了無主之地。”
“屆時，自然好處多多。”
“不過怕是沒有人會猜到，這才幾年功夫，紫真就已是道基中期修士，實力已然不凡。”
周乙面露沉吟，同時收斂氣息躍入山林。
斂息術已經大成的他，在煉氣境界都可瞞過道基修士，現今進階道基，更不會被人發現。
看山鏡的樣子就知道，即使是在七玄門，此類丹藥也不可能多，更別提連續不斷供給。
“唰！”
凌雲風、玄裳也回過神來，起身朝道人行禮。
玄裳根基不穩，進階道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倒是凌雲風，根基紮實還有些許機會。
“可有辦法確定她的位置？”周乙開口：
“若是順路的話，我就過去看看，若是不順路就算了，以後再說。”
其後七玄門接手。
“僥倖。”周乙淡笑拱手：
“全賴洞主相助，不然周某也難有所成。”
周乙搖頭，隨即輕嘆：
“我也是身不由己。”
相識的時候修爲不見多深，竟突然成就了道基，延壽二百載，徹底與兩人拉開距離。
“原來是山鏡道人當面。”周乙點頭示意：
“愧不敢當。”
凌雲風、玄裳兩人聯袂而來，齊齊抱拳拱手，面上的表情滿是驚歎、豔羨，還有些許的妒忌。
“其實，十萬大山資源豐富，靈藥、異獸、妖類等繁多，並不缺乏煉丹所需的物資。”山鏡輕嘆一聲，道：
“可惜。”
每一個大陣都能分解成最基本的陣紋，經由一段時間的惡補，倒也能照葫蘆畫瓢煉製出陣法。
“走了！”
這些經驗對兩人來說極其重要，一時間不由聽的入了神，渾然不知屋內有他人進入。
石眼破碎後，無數陣法在識海上空盤旋，其中不乏三階、四階，乃至更高等階的陣法。
“有些偏了。”
此外就是收購靈材。
三人坐下。
“這等事其實很常見，但這夥人做的太過明目張膽，鬧得人心惶惶，寶瓶兒奉命帶人處理。”
好在玄武盾足夠結識，一時倒也無礙。
而且，
“她外出有事？”
眼見逃脫不得，周乙只能祭出玄武盾朝後一擋。
“你這人倒是蠻有禮貌，我以爲自己逃不了妖婦這個稱呼。”
…………
長華，
女聲變寒：
在距離令牌感應的位置還有數裡之時，周乙伸手摸了摸眉心，‘破妄法眼’緩緩睜開。
有如此珍藏，若不學一學陣法委實浪費。
掂了掂手中令牌，他面泛輕笑。
“所以有人在許久之前設了一個專供雙方交易的坊市，隨着時間的推移，坊市越來越大，漸漸的就變成了現今的荒城。”
想到這裡，玄裳看過來的眼神不免有些憐憫。
負手立於院內，周乙擡頭看向天際，眉頭微皺：
看得出，凌雲風、玄裳略顯拘謹，就算以往對方不怎麼入兩人眼，現今也截然不同。
所以周乙打算先收購一些陣法傳承，品階低些無所謂，甚至越低越好，更方便他入門。
“那裡可不安穩！”
“唰！”
“哦！”
“不可。”玄裳一臉正色搖頭：
“修行之途，達者爲師，周前輩比我們在道途上更近一步，理所應答應該稱呼前輩。”
“嗯？”
“呵……”
同時心情也舒緩許多。
說着，擡手把錦盒送到周乙面前桌案上，笑道：
“轟！”
數道寒光自後方掠來，眨眼間就掠過裡許之地，以驚人的速度朝着雲頭上的周乙轟去。
擺了擺手，抖袖祭出一片黑雲拖住身體，朝高空飛去。
能煉製二階丹藥的煉丹師，就算是在山外也極其罕見。
黑雲升至與雲層平齊之時，其上靈光一閃，黑色漸漸變的透明，最終肉眼難辨蹤跡。
玄裳挑眉，眼露恍然。
“周前輩，不知進階道基過程如何，我們二人雖然希望渺茫，若有機緣也願意一試。”
自己一輩子可能都無法進階，看着身邊人有所成就，即使關係好也難免會心生妒忌。
山鏡一愣，表情似乎閃過些許變化，頓了頓方道：
附近的獨眼女性高手可不多。
“想要成爲合格的煉丹師，需要有一個安穩的環境、諸多藥材嘗試，這點很難做到。”
“好在今日得見，也不算遲。”
“是你！”
周乙雙眼大亮：
就在這時，清脆的掌聲響起，也讓兩人回神。
佈陣少不了陣旗，煉製陣旗需要各種靈材，若能佈下一個二階上品陣法，就算去了荒城也有自保之力。
身法施展，他就如一頭靈動白猿在林間穿梭，直奔小黑山坊市而去。
“嗯。”玄裳點頭：
“前段時間，坊市附近出現了幾個劫修，他們先以前人遺府爲誘餌，把人引出坊市然後殺害。”
有些年沒見這個丫頭了，還真有些想。
“好丹藥！”
立於雲頭，周乙看了看寶瓶兒所在方位，略作沉吟，駕馭黑雲朝着黑風山所在奔去。
“荒城有金丹宗師坐鎮，不過……”
周乙充耳不聞，腳下黑雲瘋狂加速，甚至就連遮掩行跡之法都收了回去，一路疾飛。
“不了。”
在他看來。
紫真的仇人。
“別！”周乙擺手：
“兩位比我還年長几歲，前輩之稱不敢當，直呼姓名即可。”
法眼靈光閃動，體內的法力也隨之飛速消耗。
“沒。”玄裳搖頭，同樣面露不解：
周乙口中講述，同時審視着兩人。
“精彩，精彩！”
“是。”凌雲風點頭附和：
“不敢。”
周乙口發悶哼。
寒光尺許來長，形似鋼針，鋒芒外露。
不激活法眼神通，之時當做第三隻豎眼使的話，並不會消耗法力，但一旦激發神通……
“瓶兒身上有師伯賜下的靈符，還有一件中品防禦法器，就算面對煉氣後期修士也能全身而退。”
根基黑風洞傳承特質看，對方雖然證得道基，但也成了紫真洞主的靈契異獸，生死皆不由己。
落地後，周乙纔看清楚來人，眼神不由一縮：
“萬靈洞長華仙子！”
凌雲風更是輕嘆：
“周兄果真天賦異稟，年紀輕輕就證得道基，我等……佩服！”
雖然沒走直線，但與寶瓶兒之間的距離卻越來越近，既然如此，不妨過去看看情況。
“我身上恰好有一瓶，正好借花獻佛。”
先天兩儀微塵陣不提，若是能佈下一個四階大陣的話，困殺金丹宗師都是綽綽有餘。
“有的。”
她的表情變化，周乙盡收眼底，甚至就連念頭波動都能夠感知一二，見狀不由一笑。
下方山林中升起一道劍光，更有一個清脆之聲響起：
“既然來了，何必着急着走？”
如果能持續入手這等丹藥，他有把握在三十年內進階道基中期。
而且紫真所過，此人隱藏的極深，雖然只是道基初期，但總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空有寶庫，他全然看不懂。
而周乙。
十萬大山紛爭不休，更難培養。
“啪……啪啪……”
以他初入道基的法力修爲，甚至不能堅持一炷香的時間，尤其是看遠方的時候更甚。
他現在成就了道基，神識一掃就看出面前兩人氣息摻雜，怕是已經暗中皆爲了道侶。
周乙之所以認出對方，是因爲長華當年被紫真戳瞎了一個眼睛，現今依舊是獨眼模樣。
道道交錯的靈光匯成一張大網，就等着魚兒落入其中。
“哈哈……”
“好說，好說。”山鏡咧嘴一笑：
“說起來，我們能入手小黑山坊市，還要多虧了道友，投桃報李，道友有想問的但說無妨，貧道知無不言。”
能夠無視孤寂折磨的，纔是異類。
寶瓶兒命火無恙，也無緊急傳訊說明沒有危險。
“咦？”來人落在不遠處，聞言挑眉：
“嗯！”兩人精神一震，玄裳更是急道：
他有金手指在，又有紫真在一旁撫平氣息，進階順水推舟並無兇險，反到更加清楚其中的過程。
不久後。
“山鏡，自愧不如！”
玄裳點頭，從身上取出一枚令牌：
“前輩，此物可與瓶兒身上的東西生出感應，不過她應該是追敵的關鍵時候，也許並未看到我的傳訊。”
“正要請教周……前輩。”
“恭喜，恭喜！”
“師伯。”
好在識海陣法極其詳述。
“就如貧道此前所言，十萬大山物資豐富，奈何紛爭不斷，而山外少有爭紛卻缺乏靈物。”
兩人跋涉萬里從山外而來，做的又是隨時可能掉腦袋的差事，彼此相互慰藉也很正常。
而且就算是道基，也只是延長了幾十年的異化而已，待到了時限，還是會化爲無智異類。
“敢問道長，荒城那邊是何情況？”
能夠破解上任洞主留下來的陣法，全靠破妄法眼和前洞主自己的陣法造詣本就不高。
一團團詭異綠焰當空爆開，巨大的推動力也讓周乙口發悶哼，身體朝着下方山林落去。
山鏡朗笑，翻手取出一個錦盒：
“聽聞黑風洞又多一位道基，可喜可賀，本應及早呈上賀禮，只不過黑風山封山難入。”
對方竟然也已證得道基，看樣子底蘊還不弱。
不過……
但，
機會不大。
*
*
*
周乙此番出來，主要是爲了收購一些物資。
確實。
數裡開外。
“道友留步！”
‘視線’所及，天地間諸多靈光盡入豎眼。
周乙收起丹藥，拱手問道：
“周某初入道基，對許多事都不瞭解，正要請教道長，還望不吝賜教。”
“唔……”周乙垂首，想了想道：
“哼！”
腳下隱去行跡的黑雲陡然加速，直奔令牌所指方位而去。
“唰！”
可惜。
“不愧是山外宗門，十萬大山能夠煉製道基所需丹藥的藥師可是寥寥無幾，周某愧受了。”
最近幾日，她與凌雲風可是從周乙身上學到不少東西，見他要走，難免會有些不捨。
打開瓶塞，一股淡淡藥香飄出，只是輕輕一嗅，就讓人精神一震，體內法力運轉加速。
收回法眼，周乙輕輕搖頭，隨即黑雲一折，朝黑風山所在而去。
“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自是知道山鏡的，七玄門的道基修士，此番入山的幕後高人，手上的七修劍極其了得。
真實實力，怕絕非如此！
“師伯！”
“過兩日應該就會回來了，您不多留幾日？”
“前輩放心。”
一位灰色道袍、白鬚白髮的老者不知何時在對面坐下，正自輕擊雙手，眼帶讚歎道：
“道友能把築就道基的過程如此清晰講述，可見進階過程如順水推舟，易如反掌啊！”
當年周乙本來有資格瓜分黑風山六大區域，奈何被玉書奪了份額，只留下小黑山坊市。
他們兩人苦修數十年，築基依舊遙遙無期。
再說自己已經是道基修士，倒也無需如此謹慎小心。
當然這等事沒必要說。
地脈流動如同潮水，厚重、延綿不絕，山川河流竟也有不同，樹木更是如人一般呼吸。
如何相匯，何等變化，都一一感知。
周乙眼神微動，當場翻手打開錦盒，錦盒內方有一個透明玉瓶，內裡有九粒圓滾滾的丹藥。
周乙輕笑，想了想道：
“說起來，周某進階道基的過程頗爲兇險，稍有不慎可能就會身死道消，現今想來依舊心有惴惴。”
不論是千蠻山還是萬靈洞，實力最強之人也只是道基中期，遇到了就算不敵也能逃。
“呵呵……”
本來她還有些嫉妒，現在想想對方雖然證得道基卻也失去了自由，未必就真是好事。
她正色道：
“七玄門有專門爲道基修士煉製的紫元丹，雖比不上天元丹了得，卻也能穩固根基、增益修爲。”
“就如兩位所言，證得道基需精氣神相匯……”
“其實，也沒什麼。”周乙見兩人執意如此，也不再勸，眯眼緩緩道來：
“我已經傳訊給她，知道前輩在坊市，她應該回來纔是，誰知道這麼多天一直沒有回信。”
片刻後。
“寶瓶兒還沒回來？”
現如今，坊市已經是一家獨大，另外兩家僅佔三成份額。
“荒城？”
“若能指點一二，感激不盡。”
周乙後退一步，道：
“不知仙子留下週某所爲何事。”
“很簡單。”長華面色一凝，道：
“幫我拿下紫真那個妖女！”
“你若答應，可與我萬靈洞簽下契約，成爲萬靈洞鎮法靈獸，不僅能增加修爲還能延緩身上的異化。”
“若是滅了紫真妖女，黑風山上的好處也少不了你那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