噪鳴漸消,黑雲掩蓋着淡淡星光。
鐵山已經姍姍而去,此山唯有貪狼和大夫二人。
大夫是否不在乎三個少夫生死尚且不知,但被衆多同境界高手牽制,身份不清敵友不明,同樣身在險境,豈敢貿然出手。
“大夫?你名爲何?”
貪狼問道。
“書生。你爲何阻我?難道想毀諾?”大夫冷聲道。
“書生?你也配我阻攔?只是你殺了這幾個娃娃,我如何找到孟昇陽,若是你斷了此線索,我可就不一定能再遇到他嘍。”
貪狼說罷飄飄然沒了蹤影。
書生大夫滿眼怒火,卻無可奈何。剛纔還不如不開口,多年不見,誰能想到魔頭竟然變成這般無賴。
拋卻苦惱,書生消失在去往鎮魔關的星點夜行人中。
司正道等人重新匯聚已經天明。貪狼自從回來後沒幾句話顯得很沉默,竹竿幾次瞧見他看司正道的眼光都發綠,剛開始對自己的最早的猜測深以爲然,覺得老傢伙口味真是變態,真爲正兄弟默哀。
在衆人準備出發時,貪狼從後面偷窺的綠眼讓竹竿驚醒,這老貨眼神像極了餓瘋的野狼,不懷好意啊。本想提醒正道,卻見正道正朝他點點頭示意明白。
“不等聽風嗎?”
雖然大家都明白這傢伙肯定趁機跑了,但悠悠仍抱有奢望,只覺得其遭遇頗爲坎坷故而提醒問道。
司正道笑道:“他的話有真有假,其遭遇固然不幸,但他的作爲也絕對算不上好人的,能夠輕易離間而滅殺道衛一對人馬,手段非凡,心狠手辣,更何況他逼反別人,無外乎給自己爭取減少罪責,到時若是三隊少夫都亡了,所有人都是罪人,只怕最後回去也是不了了之的。”
“沒想到這傢伙夠毒辣,屠龍和暗子那麼隱秘的關係,他都能探查到。我們可要小心了,別被這傢伙賣了。”竹竿雖是說的聽風,但眼神卻暗指貪狼。
“人家少了胳膊,爲你賣命,到了反而是十惡不赦的壞人?”
面對悠悠的指責,沒人接話。
司正道突然對貪狼道:“還是前輩厲害,饒是多少詭計,還不都是你們這些高人眼皮底下的笑話,想來那聽風所作所爲怕是被書生大夫看的清清楚楚,他回道門必死無疑。”
悠悠不再言語,從感情上來說,她應該是最希望道衛死亡的,畢竟這些人是衝着其父而來,但在內心又非常不願,這並非出自道衛本心。
“也不見得,大夫雖然厲害,但能不能活着回去可不好說啊。”貪狼卻是反駁道。
“哦?前輩可是有什麼新發現?”
“道門大夫出山,然而你們幾個小鬼可算是當面打臉,他卻視而不見,真的是心胸寬廣?嘿嘿,與老夫相持的極道境不下二十人,他哪裡敢出手?你可想見,月餘時間匯聚,有多少非凡人物進了斷南山?”
司正道等人聞言都是一驚,悠悠問道:“道門道衛的實力前輩可清楚?”
“你當我是道門人?”貪狼嗔笑反問,繼而又補充道:“不過想來不弱,即便數十年消耗,但道門底蘊深厚,那些老怪物可就不好說了。”
“不是有說三千道衛?”司正道不解問道。
“這你也信?三千說法本就是縹緲之數,且數量如何斷定修爲高低強弱?”
正道想想也是,想來大秦所瞭解的,大多都是道門刻意散播的消息。
“此行危險頗多,倒是多謝前輩相助。”姬雲在欠首道。
“嗯,感謝麼,我倒是領了,只是心中有一憾事,實在不快,你們會幫我完成吧?”
姬雲雖知道貪狼沒有出手,但也是多虧他牽絆住大夫,纔給了正道他們機會。此時面對索約,只能是點頭應下。
司正道問道:“前輩有什麼難事?說來我自然盡力助您,只是我實力弱小,希望不會壞了您的事。”
這話說得,貪狼聽了都腹誹不已,找你幫忙?怕是到時成了故意使絆子的好手。
“簡單,我就是一身所學,怕斷了傳承,想要尋一良才美玉收爲弟子、、、”
“這好辦,咸陽人傑地靈,必能尋得萬中無一的神童、、、”
不帶貪狼說完,正道已經滿口答應道。可惜同樣沒說完被打斷了。
“神童個屁,老子就收你這個王八蛋了,你應還是不應?”
看老傢伙眼中血紅,也不知是昨夜累的還是激動惱怒的,司正道不敢在刺激他,訕訕笑道:“這怎麼好意思,我已經有師傅了、、、”
他越說聲音越小,暗想這貪狼心理素質真是不好,怎麼突然就有暴走傾向了?該不會魔化吧?
“前輩勿惱,我兒拜前輩爲師正可學的無上絕學,然而正兒所言非是推脫,他在咸陽曾經拜在道宗北脈莫通門下,只怕、、、”姬云爲兒子解脫道。
“什麼北脈莫通,宰了了事、、、”貪狼稍顯平靜,接口怒罵道,只是說到一半,就沒了後半句。
衆人面面相覷,不知貪狼什麼意思。
“莫通?那個淨講空話的邋遢道士莫通?”
“正是家師。”司正道有些不好意思,莫通除了講道理確實什麼都不會,北脈沒落,弟子就他一個,師傅也是一個,整日邋里邋遢的。
“那混蛋能教出你這麼、、、這麼、、、”貪狼吸口冷氣,半天沒想出個詞兒來。
自己本以爲撞上大運,想借機傳授九神變,只要這小子修行九神變,那時生死就在自己手中,那麼極道境之上便有了登天之梯,念達萬物,傳說中的至高境界。現在怎麼又和莫通是師徒,這玩笑大了。
一時間,貪狼心中萬念叢生,而他周身氣息也變得詭異起來。一會兒殺氣凜然,一會兒妖邪萬分,有時候又光明浩蕩。
馬匹籠罩在這樣的氣息下,漸漸狂躁不安。
正道試探問道:“其實拜兩個師傅也是可以的、、、”
話沒說完,也不知哪裡又刺激貪狼神經了,他陡然凝目怒視,眼見到了暴走邊緣。
“好大哥啊,你就教我修行好了,管他什麼關係啊?”
貪狼揮手在空中卻是一頓,“大哥、、修行?”
“你說什麼?”貪狼不確定道。
“你教我修行就好了,無所謂關係吧?”正道也不確定那句話合他的意,試探問道。
“無所謂啊、、、哈哈哈、、、無所謂好啊!就這麼定了,你稱呼我大哥就行。哈哈哈、、、”
貪狼癲狂大笑而去。
衆人總算鬆口氣,這魔頭瘋癲起來是在恐怖,所有人的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間,好在還能溝通,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貪狼一人憑風而起,似乎心情不錯。量你們如何思量,也不明白只要這小子修習九神變,那就是我的玩物,到時候逼問出感應法門,再以同源功法探查他心念運轉,必可成就傳奇,想到得意處,夏風都隨着貪狼的癲笑顫抖起來。
一日匆匆趕路,貪狼很是賣力,天色漸暗,已經弄來獵物,架起火把,雖是一番美味,衆人卻都覺得很是荒誕。
練功!
這是貪狼的目的。
衆人依臥在火堆周圍,斷南山已經炎熱,但夜風卻依舊襲人。
只有司正道跟着貪狼來道谷間,丈寬淺河就在眼前。
“我的功法九神變,另一個名字:陰陽九變!每一變功力相比於同境界他人都會呈幾何增長。”
見司正道認真聽着,貪狼繼續道:“修習陽境,必須身處極陰之地;反之亦是如此。保持內外平衡,方能成功,否則必死。”
司正道頷首表示明白,內心卻在想:除了內外平衡,體內怕是更需要陰陽相濟才能成功吧,老傢伙沒安好心啊。我雖沒系統修習玄妙功法,但莫通老道的道門玄理卻是講解的透徹的。
“嗯,你且入水中,我將陽境第一變心法傳你,暗自熟悉揣摩,待子夜時分,氣脈運走全身小週天。希望今晚你能成功。”
一番耳語相授,貪狼就在一旁護法。
司正道沒有急着揣摩修習,終於問出心中疑惑道:“前輩不求名,不求利,爲何非要傳我絕世神通?”
“唉...我有一大敵,實是我心中魔障,憑自己一人之力,是難以取勝了,你若學有所成,希望能助我降服此魔!”
貪狼說完,便閉目養神。
司正道能感覺到他所言不虛,只是不知貪狼口中的“相助”與常人的相助有所不同罷了。
這一晚,司正道邁出一大步,躋身一品修爲。
之前對敵可謂是借自身非凡的感知念力以磅礴殺氣形成刀勢取勝,而現在則完全能夠以自身修爲堂堂正正凝聚出萬千威勢。同時司正道更震驚玄功奧妙,其不僅能極快的增加人的修爲,更能不斷夯實根基。以九神變的威力,在一品境起碼相當於第三變功力,若是加以念力輔助,起碼能對敵十個一品,當然在功法修行上,司正道目前仍在第一變陽境。
同時,鎮魔關也發生鉅變。
司徒野率領十五萬精銳大軍出關。
各方人馬都在打探,關內一夜間流言四起,有說離霍軍戰敗,有說離霍軍投敵,有說宗門襲殺主帥。
不管怎麼說法,對大秦都是極爲不利的消息。此時關內只留了五萬普通士卒,戰力平平,而且很多都是臨時招募的人馬,人心浮動,各懷鬼胎。
禿兒和如意此時正在黎明前的街道上率衆巡查。二人被招募不過三天,禿兒展現出非凡的箭術,而如意在煉器方面倒是好手,二人又身手不錯,便成了百夫長。
在大秦軍中升職,是需要軍功累積的。但司徒野似乎有意將各種勢力探子全都吸納進來,所以就允了二人三百人頭才能受封的百夫長。
二人各率一隊人馬本已打算回營,反倒被一羣精壯的漢子阻住去路。
爲首之人,膚色暗淡,身材魁梧,手持長柄鐵錘。
禿兒看了眼如意,似是詢問認識否,怎麼看那人都像個打鐵的。可惜如意也一臉茫然,總不會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吧。
禿兒領會,揮手間,衆多人馬已經沿街道明暗之間,圍的是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