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蛋白這樣的技術活兒,糖食鋪子內請的都是專門的人員,得需要有一些內力方能堅持得下來。
饒是如此,穆菱也不忍心叫他們打多少,畢竟人不是機器。
示範了一下怎麼打蛋,穆菱就將東西交給沈玉若了。
“我來!”
沈玉若一見只是拿着打蛋器不停的攪拌,頓時鬆了口氣,覺得總算有一項容易的了。
穆菱自然是看透了她的想法,笑了笑不點破,將東西交與她,從烘焙房裡拿出一盆打好的蛋白放在一邊:“打成這個效果即可,好好努力!”
“嗯!”沈玉若看了一眼,立刻幹勁十足。
穆菱便在一旁支了個小茶几,開始吃起糕點悠然的喝茶。
一盞茶時間過去了,沈玉若甩了甩手抱怨了一下手痠。一刻鐘之後,沈玉若將面盆摔在案桌上,噘起嘴巴準備罷工。
兩刻鐘過後,沈玉若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菱姨……”
怎麼可能……蛋白根本就打不成那個樣子,菱姨一定是騙她的!
穆菱斜睨了她一眼,脣角勾笑:“怎麼?打好了?”
“你看!”
沈玉若氣惱的將面盆推到穆菱面前,裡面的蛋液起了氣泡,有了白色的打發的徵兆,但就是打不成奶油狀。
到底沈玉若的力道不夠,速度也不夠,怕是再打一個小時也是這樣的結果。
穆菱是自己用手打過的,自然也是失敗告終,好在在現代還能有電動打蛋器這樣神奇的東西,若不然她當真是要放棄了。
是以打發蛋白的苦,穆菱是很能理解的。
正是因爲知曉,纔會要叫沈玉若親自體驗體驗。
伸手將沈玉若拉了過來,那雙白嫩的小手此時都有些紅腫了。穆菱一邊給她揉捏一邊問道:“可辛苦?”
“辛苦。”
“手可覺着痠痛?”
“嗯……”
“那你可知,今日這三個蛋白,其實只能做出一小塊蛋糕出來?”
“我……”沈玉若的聲音有些委屈,但此時聽到這個結果,又覺得有點心酸。
她努力了這麼半天,手都打酸了,卻被告知並不會有多大的成果。
平日裡的一小塊蛋糕,那也不過就是幾口的事兒,卻哪裡想到會是這般的費勁!若是壽辰那般的生日蛋糕,當真不知曉該是多麼的費力氣了。
穆菱觀察着她的表情,繼續道:“你皇兄的壽辰,那生日蛋糕的規格至少要三層,到時候拿出來才能顯得氣派一些。那便是要費多少人力去打這蛋白,你可曾有想過?”
沈玉若委屈搖頭,她確實未曾想過。
不管是什麼東西,其實她都很少親手動手去做。這樣的吃食從來都是別人做了端上來,她做個吃的角色就好了。
今日體驗一番,才知曉這其中的艱辛。
“可是……那怎麼辦?菱姨不是說要親手做纔好嗎……我這樣……”她根本做不下去,又要怎麼辦!
穆菱輕嘆口氣,暗道這孩子太過單純實誠。
實則沈清翎的壽辰,沈玉若張口承包了這糕點,也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旁人知曉了只會讚歎一句公主捨得,羨慕一聲皇帝和公主的關係好。
但因着之前沈清翎坑了穆菱他們一把,現下又因爲柏來國的事情,將遠航的計劃給牽制住了,穆菱怎麼心中都是不愉快的。
是以這要將這樣的東西白白的給了出去,她自是不願意。
不過這樣的原因,卻不用解釋給沈玉若聽。
穆菱從隔壁烘焙房裡面拿了一盆打好的蛋白,教沈玉若將接下來的步驟做完了,終於將麪糊送進了烤箱,讓沈玉若添了幾把火,弄得一身菸灰,這才叫下人進來幫忙。
等了半個多時辰,蛋糕算是出爐了。
成色倒也算不上特別好,擱在這個時代算是不錯的了。
沈玉若吃了一口,自己覺着還挺滿意的。
“好了,每天都來一趟吧,能做得鬆軟了纔算是成功了。”
穆菱敲了敲沈玉若,下了任務。
就這樣把沈玉若送了回去,至於沈玉若嫌棄自己一身的髒污,想要沐浴了再回去,就被穆菱嚴詞拒絕了。
“你對她太過嚴厲了。”樑初無奈的搖搖頭,女人的小心眼計較起來,當真是可怕。
穆菱不以爲意:“她總該要知曉一些,若不然還這般天真懵懂下去,後面吃虧的時候才知曉後悔。”
樑初不多說,只是笑了笑。
有些事情她有她的主張,他不好過多的干涉,他能做的就是在一旁看着,保證她的平安喜樂便好。
“也不知樂兒這些日子沒了你的管教,是要如何的上天了。”樑初忽然想到家裡的那一個,不禁滿眼慈愛。
大抵是他前幾十年內都無子女,更何況如今這子女還是穆菱所出,他便格外的溺愛。
都說慈母嚴父,大抵在樂兒眼中,他們這是慈父嚴母了。
穆菱輕哼了聲:“她自然是逍遙,如今又正是這樣的年紀,我還是得回去好好看着才成!”
這古代的早戀太嚴重了!特別是沈清鴻那個看着穩重其實木訥的男人,往那裡一站便是要將樂兒勾走一般,當真是不得不防!
如此一想,他們還真是要早些回去,將沈清鴻給早點送過來才行。
第二日沈玉若咋咋呼呼的跑了進來,一臉的喜氣,身後還跟了好幾個太監擡着箱子。
穆菱似有所料一般的擡了擡眸子,收斂起精光來故意問道:“怎麼?這是拜師禮?”
“不是不是!”沈玉若連忙擺手,讓人將箱子放在院子中,“這是昨日皇兄賞賜給我,全是金子!我思忖着拿來買壽辰宴上的原材料,便是最好了!”
穆菱脣角勾起一抹笑意:“哦?”
想必昨日沈玉若那一身髒污回去,是叫沈清翎瞧見了的。
沈清翎可以不在乎這糖食鋪子虧不虧本,但到底是心疼自家妹子的。沈玉若自己沒有察覺到穆菱的意思,不代表沈清翎看不明白。
這賞賜,其實也是給她的。
不過就是叫她少折騰些沈玉若嘛!
穆菱笑了笑,揮手收下金子,叫人登記好了。
第一場大雪
接下來的日子自是在教沈玉若做生日蛋糕,再順便等一等柏來國使臣的消息。
就這般不知不覺的,竟是已然到了年關了。
安定國的氣候不知是怎樣的規律,入了秋之後便是下雨。淅淅瀝瀝的小雨弄得人很是厭煩,卻又無可奈何。
等入了冬,凌晨開始打霜,之前下的那些雨水便全數成了冰棱,惹得氣溫越發的低。
安定國的冬日,要比大梁冷上許多。
冬日的第一場雪是在小年夜降臨的,一大團一大團的落下來,跟棉花似的,很快就將整個地面都鋪滿,世界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清早起來看着這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穆菱還是有些怔愣。
樑初將她連着人和被子一起抱起來放到窗邊的軟榻上,擁着她一起看外面的雪景。
“我倒是從未看見這樣的冬日,銀裝素裹的世界,當真是有些漂亮。”穆菱清醒了會兒,吸了口冷氣感嘆。
低低的笑聲從身後傳來,樑初的胸口都在微微的震動着:“大梁的氣候沒有沒有這麼冷,算起來下這樣大的雪,還是當年鬧雪災的時候。”
安定國的氣候有些潮溼,下這麼大的雪,也不知會不會有雪災什麼的發生。
樑初兀自想着,思緒緩緩飄回那一年。
天降雪災,大梁簡直是有些措手不及。若不是有穆菱早就計劃好的防禦措施,恐怕那一年大梁便要損失了許多。
也就是從那一年起,他逐漸的發現了她的才能,並且爲她傾心。
現在他們是在異國他鄉,這種欣賞雪災的感覺,當真是有些奇妙。
兩人靠在一起看了會兒雪景,便有下人來報玉若公主來了,穆菱便不得不開始起身穿衣服洗漱。
“這孩子,倒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風雨無阻。”
“想來這樣的天氣在安定國是常事,她倒是不會有覺得困難了。”樑初笑了笑,拿了新作的貂皮大衣給她披上。
穆菱攏了攏衣服,打了個寒顫:“今日便不叫她做蛋糕了吧。”
左右那生日蛋糕也不是什麼難事兒,沈玉若到底是學得差不多了,這回便索性算了吧。
昨日過了小年,到了開春皇帝壽辰一過,若是柏來國那邊還沒有消息,他們也要自己打算出海了。
不管怎樣,他們自己的事情不能被別人的計劃而妨礙住。
沈玉若早已等在了大廳裡面,見到穆菱過來,便興奮的衝上前來:“菱姨你可出來了,今日是初雪日,你這裡一定是沒有備薑湯的,我可給你帶來了!”
“薑湯?”
“對呀!初雪日喝了薑湯,往後便是能百病不侵的,是以今日是一定要喝得。”沈玉若歪着腦袋,獻寶一樣的看着穆菱。
穆菱頓時便笑了:“我們那裡還真沒有這樣的規矩,薑湯呢?且拿來我瞧瞧。”
沈玉若這才欣喜的將薑湯拿過來,穆菱一飲而盡。
“母妃還說你不會喝,外來人不講究這些,我就說菱姨是定然會喝的嘛!”沈玉若高興的笑了,眼中帶着孩子氣一般的勝利。
穆菱笑着颳了刮她的鼻子,真待說什麼,忽然覺着腹中一陣絞痛,面色頓時便已然蒼白了!
這將湯!
穆菱快速將身體內的幾個大穴封住,又趕緊護住了心脈,才能勉強喘出一口氣來問沈玉若:“這薑湯可是你親手準備?”
“薑湯是母后着人準備了發放的,宮裡每個人都有。因爲母后是正宮太后,是以這樣的福澤該由母后來施與。菱姨,我怎麼看你臉色不大好,是生病了嗎?”
沈玉若有些擔憂的看着穆菱。
這纔剛剛喝了除百病的薑湯便生病了,這臉打得有些嚴重啊!
若是傳了出去,恐怕仁德太后的名譽是有損傷的。
穆菱有些支撐不住,眼前晃了晃,好容易在一旁坐下,虛弱的擺擺手:“無妨,我有些冷罷了,且先進去加件衣裳。”
不管是不是薑湯有問題,不管是不是仁德太后在裡面做了手腳,不管是不是要除掉她,此時這件事都不宜讓沈玉若知道。
畢竟那碗薑湯,是沈玉若親手送過來的,若是真要追究起來,恐怕沈玉若纔是要負主要責任。
依着沈玉若這樣單純的性子,只怕是要無比的內疚下去了。
沈玉若察覺到了穆菱有些許的不舒服,但並未想到更可怕的情況上去,是以此時聽聞她這般說辭,便也相信了。
“我們安定國是有些冷,不過每一年都是這般,我倒是都習慣了!”沈玉若聳聳肩膀,“菱姨的故鄉是不是很暖和?冬天也是要下雪的嗎?還是說冬天都有暖陽?我們安定國只要下了雪,冬日便是基本看不到太陽了的。”
穆菱早就聽不清她在說什麼了,耳中一片嗡鳴聲音,腳步似乎有千萬斤的重量,想要往前挪動,卻根本就擡不起腳。
怎麼辦……她得要先進去,找到樑初才行。
阿初……
口中一片腥甜,穆菱只感覺有什麼正在翻涌,而後一股溫熱從脣角流出,眼前便是一黑,再也看不清什麼了。
“阿菱!”
似乎有撕心裂肺的叫喊在耳邊炸響,讓她無法安心的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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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菱感覺渾身都是痛楚之中,腹部更是一陣絞痛襲來,嘴裡的血腥味擴散開來,叫人很是不習慣。
“初……”
勉強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兒,卻也看不清什麼,只能呢喃着叫出他的名字。
“別說話!”
樑初將她抱起來往裡面走去,順便衝身後吼了一句:“叫大夫來!”
他才一會兒沒將人盯着,便成了這副樣子了,他如何能不憤怒!
但此時顯然除了先叫大夫來看看,也已經沒有其他的法子了。
懷裡的人渾身是血,嘴角還在不停的溢出血液來,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叫人看得便是一陣心疼。
這不是中毒還能是什麼?而且還是劇毒!
“你到底吃了什麼?怎麼突然就成了這個樣子?”
將穆菱放在牀上,樑初準備去封住她的經脈大穴,卻發現早已被她自己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