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陰雨連綿,潮溼的空氣讓許多人家的被褥都幹不了,太陽躲在烏雲後,已經很多天沒有看見了。
骷髏城的集市上,因爲連日下雨,很多商鋪都已經關閉,等待放晴的日子,泥濘的街道上只有一些披着蓑衣,駕馭馬車運送農產品的車伕匆匆而過,車輪軋出的痕跡很快就被雨水衝散。
雨幕中,一個身穿便衣的男人身形鬼祟,在陰暗潮溼的角落站了好一會,待街道無人後,這才匆匆鑽入一條小巷。
小巷的盡頭,幾個凶神惡煞的打手正百無聊賴地坐在雨棚下,他們身穿黑色彈力背心,剃了光頭,腦門後有烙印留下的標誌,一看到有不速之客前來,帶頭的打手從箱子上跳了下來,攔住來者說:“兄弟,有事嗎...等等,你是死囚營的人?”
“呦,我穿着便裝,你都能看出來?叫我阿凱就行。”男人拍了拍打手的胳膊,往他口袋裡塞了一盒香菸,說,“快讓我進去,我有貨要給沈爺。”
打手本來滿意地收下了煙,但一聽到“有貨”兩個字,他頓時嚇得臉色慘白,慌忙把香菸掏出來丟了回去,緊張地說:“貨你個頭啊!我們沈爺早就金盆洗手,不碰白麪那玩意了!回去稟告洛憂上校,我們是正經商人,愛國守法的好公民,一心一意建設骷髏城,以納稅爲榮,不幹違法勾當!核心價值觀要不要給你背背?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得得得,別給我來這套。”阿凱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隨即提醒道:“下次記住,不是上校,現在是大校了。”
“哦對對對,之前滅叛軍立大功,被中央提拔了,你瞧我這記性,呸呸呸,掌嘴!”打手說着說着就開始扇自己耳光。
阿凱四下環顧一圈,確認沒有可疑人物後,他壓低聲音說:“我這次來,不是運白麪的,那東西在骷髏城誰碰誰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帶了另一樣東西。”
打手一聽不是白麪,鬆了一口氣,當年洛憂肅清骷髏城黑惡問題,毒品是被重點照顧的,殺得那叫一個昏天暗地,好多人被那場面嚇得把幾十年的毒癮都戒了,連“白麪”兩個字都不敢提。
但爲了確認,打手還是警惕地問了一句:“你帶了什麼東西來?”
阿凱猶豫了一會,捂着口袋說:“這還真不能說,只能給沈爺看。”
“不是,我說你...”打手還沒說完,阿凱突然從懷裡取出一整條極品香菸,塞進了打手口袋裡,露出了“你懂的”神色。
看到這一整條極品香菸,打手眼睛都直了,他和幾個同樣目光貪婪的同伴交換了一下眼神,隨即讓開一條道,說:“進,我先提醒你,別搞事啊,否則我報官!”
阿凱進去以後,輾轉來到了最裡頭的屋子,他敲了敲房門,竄頭走了進去,低眉順眼地笑道:“沈爺!”
屋子裡坐着一個戴着蛤蟆鏡,身形乾瘦的男人,這個人正坐在古樸的案桌前,拿着老式的菸斗抽着煙,旁邊還有一個拿着算盤記賬的管事,算珠清脆的碰撞聲時不時傳來。
沈爺一看到來者,說:“阿凱,你怎麼來了,又找沈爺有事?”
阿凱神秘地笑道:“沈爺,我來當東西。”
沈爺這一行人是骷髏城的商隊,但並非和老蛇一樣是原住民,他們都是被後來洛憂實行的優惠政策吸引慕名入駐。
沈爺比老蛇要聰明,老蛇因爲近距離目睹過洛憂的殘暴手段,早就嚇破膽了,只敢乾點工農生意,沈爺不一樣,他膽子大的多,合法生意也幹,私底下擦邊球也幹,都是那種灰色地帶,但又沒有法律明文禁止的事,比如倒鬥什麼的,還有就是當鋪,放貸的活。
一聽說有東西要當,沈爺吐了一口煙,漫不經心地說:“又來當什麼東西?我先提醒你,你們軍營刀叉碗筷什麼的,我可不收。”
阿凱嬉皮笑臉地從衣服深處取出了一個小小的黑袋子,放到了桌上說:“沈爺,您瞧。”
之前阿凱來過幾次,但當的都是沒啥價值的東西,沈爺這一次也沒提起太大的興趣,只是懶洋洋地挑起黑袋口一看。
然而,當看到黑袋子裡的東西時,沈爺臉上的表情凝固了,眼神數變,忽明忽暗,似有詭譎陰雲,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表情歸於平靜,淡淡地問道:“這什麼破玩意。”
阿凱沒注意到沈爺的眼神變化,他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說:“不是,沈爺,寶石啊!”
沈爺不耐煩地說:“我知道是寶石,我是說,你哪弄來的。”
阿凱猶豫片刻,賠笑道:“沈爺,只收當貨,不問來歷,這可是您親自定的規矩。”
“你小子,還懂得用規矩對付我了。”沈爺沒好氣地一笑,將寶石拿了出來,用放大鏡打量了一會,讚美道,“成色真不錯,好東西。”
阿凱心想,這可是聯邦大公權杖上的寶石,能不是好東西嗎?當然,這種話他不敢說出口,只是搓手笑道:“沈爺,那您...開個價?”
沈爺想了想,伸出了兩根手指。
阿凱抱怨道:“不是吧,才兩萬?”
沈爺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色,一字一頓地說:“二~十~萬~”
阿凱何時見過這麼多錢?驚得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他直接蹦了起來,漲紅臉地喊道:“成交!”
沈爺很快寫好了一張支票,遞給了阿凱,慢悠悠地說:“去吧,直接找銀行換錢就行。”
阿凱顫手接過支票,用力地親了一口,卑躬屈膝地退了出去:“沈爺!祝您生意興榮!”
阿凱離開後,沈爺在座位上坐了足足十分鐘,這纔開口問道:“走了嗎?”
旁邊的管事走出門,很快又折返回來,說:“走遠了。”
毫無徵兆,沈爺臉上的血色飛速褪去,豆大的汗珠在額上冒出,連嘴脣都開始哆嗦,顫聲道:“媽的,我算是弄明白了,那件事原來是死囚營幹的??!!”
管事一頭霧水地說:“什麼事?”
沈爺的手指不停發顫,捏在手中的小小寶石彷彿有千斤之重,他臉色慘白地說:“你知道這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