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麪前的機械傀儡交手之後,許研武有些錯愕。
不是因爲對方的實力,而是因爲對面的戰鬥素養……
那分明是經歷過了無數次戰鬥才擁有的。
上個紀元居然還有這樣的人留存到了現在?
“許研武,你說的那些話,只是一些理想主義的話。”
傀儡和許研武之間的戰鬥,並沒有影響到傀儡發出信息和許研武交流。
在刀劍交擊的時候,傀儡都會說着話。
這對於控制着傀儡的那個男人來說也是一個新奇的體驗。
明明對他來說,戰鬥的時候,不應該去分心做其他的事情,但是面對着許研武,他還是忍不住想要多說幾句話。
“人類不能失敗……如果真的按照你說的去做,一旦人類失敗……”
傀儡想要試着勸說許研武。
擁有那麼強大的力量,但是卻做着理想主義化的事情的許研武,在男人的眼中簡直是太過於浪費了。
而許研武卻是被耳邊眠眠不休的話語吵的心煩意亂。
“屁話說完了沒有!”
許研武不耐煩的說着:“今天我來這裡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爲了讓你給之前做的事情算賬!”
“唧唧歪歪的……你當你是什麼人?就算我是理想主義者,但是這樣至少我的內心當中能不愧對一些人。”
許研武的手在自己具現出的長刀上抹了一把,原本就已經鼎盛的火焰,再次暴漲。
現在,周圍的冰川已經徹底的變回了海洋。
許研武和傀儡兩人都是各自站在水面上打鬥着。
“我也認識逐火之蛾的人,但是……她們也不會像你這樣。”
許研武朝前斬出了一刀,刀上的火焰化作鋒銳的利刃,朝着傀儡的方向劈了下去,那氣勢彷彿要將這一整片剛剛化凍的海洋都給劈開一樣。
“我要考慮的事情,只有我應該怎麼帶領着她們,怎麼帶給她們更美好的未來和開闢一個同樣美好的世界!”
“這個世界上再糟糕的事情,我早就已經經歷過了……我要做的是更好而不是守成!”
傀儡用仿造的伊甸之星,控制着重力,想要接住許研武的刀鋒。
,但是當大劍接觸到了許研武的刀鋒之後,那股力道,將傀儡的整個身子都壓入了融化的冰川當中。
“那種老謀深算的事情,就交給你們這些躲在陰影當中的傢伙!你曾經也應該是像太陽一樣照耀着其他的人的人吧?現在就這樣在這裡,算計着,像是地溝裡的老鼠一樣!”
許研武吼着:“真的想躲着,那就躲着好了!”
“天塌下來,總要有高個子頂着……管他什麼該做的不該做的,既然都已經選擇走上了這條道路,哪裡還有什麼退縮的道理?!”
“如果連發生在眼前的那些災難都無法拯救和改變,那終將守護這個世界的這種漂亮話還有什麼意義?!”
“給老子……滾回去好好想想!”
許研武怒吼着,手臂上的力量再一次的提升了。
而傀儡也終於是承受不住了對面的力量,手中的仿造天火大劍在這一刻斷裂開來,許研武的刀刃斬斷了傀儡的肩膀,將傀儡的上半身削去了小半,就連頭顱,也被刀鋒砍掉了一塊,這讓傀儡的身體彷彿失去了動力一樣,單膝跪在了地上。
雖說腳下凍結的冰塊沒有消失,但是很顯然,傀儡已經沒有再戰鬥的能力了。
許研武從空中落了下來,飛到了傀儡的面前,立足在水面上,用刀尖砥柱了傀儡的腦門正中央。
“現在,你還有心情跟我說那些唧唧歪歪的廢話嗎?”
傀儡擡起頭看着用俯視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許研武,說着:“一具仿造品果然不是你的對手……”
“MEI說的對,如果真的有一天,你選擇成爲了人類的敵人的話,你將會是一個不比崩壞要弱小的敵人。”
“你果然是逐火之蛾的人,和符華一樣,都是從上個紀元一直存活到現在的人……”
許研武最終確定的說着:“MEI說過這樣的話?看起來我真的沒有一點被她信任着啊。”
“說出來,你爲什麼會在量子之海當中?現在告訴我的話,我對你下手也許會輕一些。”
許研武的刀尖向着傀儡的額頭當中刺了刺。
“你知道這些也沒用,畢竟我們剛剛並沒有談攏。”
傀儡仰望着許研武,絲毫沒有被威脅的感覺:“許研武,難道沒有人和你說過,你的那些想法很理想化,最後很容易成爲空想這樣的話嗎?”
“哼,當然有,但是那又怎麼樣?”
許研武冷哼了一聲:“理想化?你覺得我的那些想法都只是理想這樣的意思嗎?”
“那我問你……你有沒有那樣的理想?”
許研武低下頭,逼近了傀儡一些,和傀儡對視……或者說和傀儡背後的那個人對視着:“和自己想要守護的人,自己愛着的人生活在一個和平的世界當中,過着平淡平凡,或許會有吵鬧,會有吵鬧,但是能夠和那些人生活在一起的日子?”
“不要否認我,只要你有過在乎的人,那你就無法否認我,如果你沒有……那就更不用否認我了。”
許研武對着傀儡另一頭的男人說着:“你現在對抗崩壞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是爲了什麼,你的初衷是什麼?”
“你真的覺得,當犧牲了人類真的可以犧牲的一切之後,當人類將能夠拋棄的一切都拋棄了之後……人類就能夠戰勝崩壞,然後延續下去?”
“那個時候的那樣的人類……真的還能夠延續下去嗎?”許研武質問着傀儡後的男人。
“能。”
傀儡僅僅只是回覆了許研武一個字:“如果那樣做,人類真的能夠延續下去的話。”
僅僅只是一個字,僅僅是剛剛的那個問題,讓隔着無可計量的距離的兩個男人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和自己相同的是,對方都有着及其堅定的信念,即便是帶着自己的信念去碰撞,也沒能給對方的信念造成一絲的可以鑽透的縫隙。
正因如此,兩個人才會無法和平的共處下去,就像是人類之間必定會發生戰爭一樣。
“我討厭你們這樣的人,因爲你所說的那種想法,我曾經也有過……所以我很討厭。”
許研武對着傀儡說着:“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人類都要戰勝崩壞……你覺得我曾經沒有這樣想過嗎?”
“我不知道我的那些話很難實現嗎?我難道不清楚……面對崩壞人類到底是有多無力嗎?”
“你知道文明被崩壞毀滅的痛,我難道就沒有和終焉律者相遇過嗎?”
“你覺得我難道是個傻子,會想不到這種事情?”
許研武自嘲的笑了起來:“這個世界有時候,需要一個不需要想的那麼多的人。”
“有人面臨災難,那就去拯救……這是應該去做的事情,而不是去考慮什麼得失,考慮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才能消滅崩壞!”
“這是一條很難,很難的路,但是正因這個,我需要付出的是更多的努力,我需要改變的才更多。”
許研武看着傀儡:“你有你自己的想法,我也有我的想法。”
“我明白了我現在無法改變你的想法,但是你也絕對不可能改變我的想法,這是我們自己選擇走上的道路。”
許研武看着傀儡:“但是……我是絕對不會讓你的行爲,將人類所有能夠拋棄的事物都拋棄掉的。”
“爲了她們,我要給人們帶來的是希望,而不是來自於身後的更深的絕望。”
許研武說完了這些之後,將手中的刀刃直接推進了傀儡的眉心當中。
穿過了傀儡眉心的刀刃並沒有從後面穿出來。
但是,傀儡卻是徹底的失去了動力,無力的倒了下來。
“銜尾蛇……無盡的輪迴……”
許研武目睹着傀儡的倒下,喃喃自語的說着:“我也許真的是個傻子吧?丹朱蒼玄說的還真對。”
“要不是傻子,我怎麼會做這些事情呢,吃力不討好……”
“不過,當個傻子就當個傻子,我要是傻子,跟傻子當朋友的她們有是什麼了?二傻子嗎?”
許研武自言自語的說着,然後再一次的飛了起來。
最後看了一眼這一顆死寂的星球之後,許研武脫離了這個世界泡。
他要回去了。
“當我真的將那些話都給實現的那一刻,那些理想就不再是理想了……”
………………………………………………………………………………………………
“咳咳咳……”
在冰封的王座上,白髮藍瞳的男人,突然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伴隨着咳嗽,從他的嘴角流出來了紅色的血,在他的眉心位置上,也是出現了一道傷口,順着他的臉頰留下來了紅色的血液。
凱文-卡斯蘭娜。
上個紀元文明當中,最強大的戰士,現在受傷了。
凱文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看着手背上的暗紅色,凱文說着:“果然還是付出了點代價,沒想到隔着傀儡他居然能夠創傷我的本身。”
“好久沒有這樣受傷過了。”
“如果當年的那個時候,他也在戰場上的話,那最後的結局會不會變得不一樣?”
凱文忍不住這樣想着。
但是設想也僅僅只是設想。
“MEI說得對,他的確不是人類的敵人,可是……他不是什麼戰神,他是和我們一樣的人。”
凱文握着拳頭,想起了自己的愛人,回想着在許多年以前,她曾經說過的那些話。
“【一個人】究竟能有多少的意義?”
凱文重複着當年MEI曾經說過的話。
【我們活着,我們存在,做出人生的每一次選擇,把握當下的每一個瞬間。】
【人類原本沒有意義,可“我們”賦予了我們意義。】
“那是多久以前,MEI對我說過的話了呢?”
凱文閉上了眼睛。
和許研武的交談,讓凱文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那時候的他,不會想的那麼多。
想要過好眼前的日子,珍惜身邊的一切,享受每一個現在,過的開心自在。
在崩壞爆發之後,爲了想要守護那個自己的女孩,沒有想的那麼多,成爲了她身邊的戰士。
在她也面臨着困境的時候,他沒有想的太多,主動的參加了她提出的實驗。
凱文是從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呢?
凱文回想着。
從他能夠控制寒冰的力量的那一刻,凱文的心也似乎也漸漸的凍住了。
凱文能夠清楚的回想起自己曾經見證過的一切。
有新生的生命誕生,落地啼哭。
有老去的生命逝去,入土爲安。
凱文見過那麼多人經歷的悲傷與歡笑,流淌的血和淚,許下的誓言,未完成的約定,面臨的勝利與失敗,存在與消逝。
文明的興盛,文明的衰敗。
人性之善,人性之惡,凱文統統都見證過。
但是現在,這曾經見證過的一切,並不能給凱文的心臟帶來一絲波瀾。
也許是麻木了,也許是凱文早已清楚,就算自己在乎的更多,自己也無法挽回曾經留下過的遺憾。
凱文清楚的記得自己的初心。
而這份初心,至今爲止也從未變化過。
他帶着她從崩壞中逃離。
他爲了守護她成爲了她的騎士。
他支持着她所做的一切。
他……守護着她留下的最後的願望。
爲了她留下的最後的願望,守護人類。
“成爲人類的希望?我曾經也做過這種事情。”
凱文回憶着。
漫長的人生,讓凱文用更多的時間回憶着自己的過去。
讓人類擊敗崩壞,需要付出的代價很多。
這代價可以是任何事物,包括自己。
凱文可以理解許研武的想法,明白許研武爲什麼要那樣做,但是凱文無法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