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好沒和姜聞統一口徑, 這種事當然不能隨意說，要不然被追問起來，什麼時候好感的, 什麼時候戀愛的, 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問起來總是沒完沒了。
反正裝傻就完了。
等回了家, 鹿好也不顧自己還餓着肚子, 飯也不吃了, 抓了片面包就上了樓，躲進了臥室裡給姜聞打電話。
“紀念日到底怎麼算啊？算今天？還是算那個世界的日子？”
“如果你想，兩天都可以算。”
鹿好嘿嘿笑了兩聲：“那我想每天都算。每天都算, 每天都約會，每天都見你。”
姜聞沉聲應：“嗯, 好。”
鹿好心知姜聞的工作忙, 估摸着姜聞就是哄哄她, 也沒當真，往牀上一躺, 晃盪着腿說：“就算今天吧……說實話，我真的覺得很神奇。”
一個系統，做了一場又一場的穿越，只爲了讓他們兩情相悅，回來就消失不見了, 且不提說出去會不會有人信, 她自己回想起來都覺得不真實。
於是鹿好問：“姜聞, 我們是不是真的接吻了？”
姜聞沉默了半晌：“你又在想什麼？”
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可奈何, 鹿好翻了個身道：“在想是不是夢啊。”
“不是夢。”姜聞語氣定若地回答。
也對, 姜聞抱她牽她吻她的感受那麼真實，怎麼會是夢呢。
兩廂緘默中, 姜聞打破沉默：“對了，別忘了明天的聚會。”
“聚會？”
穿越的時間太久，鹿好有關之前安排的記憶已然模糊了，她翻了翻手機的聊天記錄，這纔想起發小們那個圈子要聚會。
“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啊？”鹿好驚歎道。
“記了備忘錄。”
他們這羣發小其實很少聚會。
除了一個叫辛洛的在本地和他們兩個都常有聯繫之外，其餘的基本都留在外地或者國外工作了。
辛洛是做人事管理的，也很忙，所以他們極其少見，這次是過段時間有個人要結婚，回這邊辦婚禮，因此趁着機會大家才能聚一聚。
臨近聚會時間，姜聞來鹿好家接她，看她摘完全副武裝的墨鏡口罩帽子又繫好安全帶，才把提前買來的無糖奶茶遞給她：“少喝點，一會兒還要吃飯。”
“知道啦！”鹿好興高采烈地喝了好幾口，專心致志地看姜聞開車。
趕上紅燈的時候姜聞轉過頭來與她對視，眉梢一動，遞過來一個詢問的眼神，鹿好不自覺地舔了一下嘴脣：“我剛剛發現，你比我意識到的還要更帥一點。”
信號燈很快轉換了顏色，鹿好尚沒觀察到姜聞的反應，車子就又動了。
定的飯店離得不遠，鹿好思考着一會兒要如何面對發小們的“嚴刑逼供”，伸手去解安全帶。
姜聞就是在這個時候欺壓過來的。
他的氣息盡數灑落在鹿好的側臉上，曖昧地與她的呼吸糾纏不清。
姜聞的手輕輕扶在鹿好的下巴上，有點涼，她甚至感覺到指節按的地方有些癢。
脣面交磨，溫度攀升。
鹿好第一次覺得自己不拍吻戲好像有點吃虧。
不拍吻戲沒經驗，會被人按着親得七葷八素的。
姜聞親了她好半天，脣隙相離的時候他的指尖擦過鹿好的脣角：“口紅花了。”
鹿好紅着耳朵笑：“都蹭到你那兒去了。”
姜聞回身坐回去，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脣：“走吧，快到時間了。”
鹿好和姜聞前後腳走進包間時，沒人以爲他們是一起來的，還起鬨說真不巧啊，冤家趕到一起了。
誰知姜聞直接紳士地拉開一把椅子，示意鹿好坐下，繼而自己坐在了她旁邊。
發小凌若驚訝得大呼小叫起來：“快拍照！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辛洛意識到了不對勁：“你們不會一起來的吧？”
“是啊。”鹿好大大方方地接過姜聞給她倒的溫水，“他去接的我。”
“世紀和解啊我去！”
“什麼情況？”
“怎麼連辛洛你都不知道他倆和解了？”
“不是世紀和解。”姜聞給自己倒完水，冷不丁地說完，向鹿好伸出了手。
鹿好會意，將手放進姜聞的掌心裡：“是世紀戀愛。”
“……我靠。”
也不知是誰先罵了一句，已經到了的幾個人瞬間炸了。
鹿好和姜聞在一起的消息迅速在發小羣裡傳開，大家紛紛以爲是他們先到的玩真心話大冒險輸了，根本沒人信，這就導致了鹿好和姜聞要對每一個人解釋一遍這是真的。
鹿好解釋着解釋着就累了，笑着跟姜聞說：“我忽然想起之前，我問你是不是因爲想回來所以才和我在一起，我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你從來不嫌我麻煩。”
姜聞飯沒吃幾口，倒是玩了半天鹿好的手指。
他緩聲道：“我永遠都不會嫌你麻煩。”
飯局上的話題兜兜轉轉，終於來到了姜聞和鹿好身上。
凌若率先開問：“你們兩個誰追的誰啊？”
這簡直問出了大家的心聲。
都想知道他們的故事，但是礙於姜聞整人比較行，他們就比較不行了，除了凌若愣是沒人敢問。
這下子大家風風火火地開始跟着哄，讓他們仔細說說。
鹿好編瞎話比較在行，剛想接過話頭隨便騙他們兩句：“我……”
“我追的她。”姜聞驀地打斷她，按了按她的手，“我先動的心，剛剛追到手。”
一向沉穩的姜律師在圈子裡是出了名的冷情和不近女色，他這麼一說，大家追問的氛圍更熱烈了。
“什麼時候動心的？因爲什麼事啊，快說說快說說。”
“剛剛追到手？看來追了很久嘛。”
“鹿好怎麼接受你的？有沒有爲難一下啊？”
“喂喂，你們問題太多了。”鹿好含笑用指節敲了敲桌面，“記者採訪還得給採訪費呢，我就這麼答了豈不是很虧？”
“又不差你那點錢！這頓我請了！”凌若瀟灑一揮手，“快說快說，如實招來！”
“那麼多話。”姜聞瞥他一眼，“下次叔叔跟我諮詢業務收錢了啊。”
這下大家都老實了。
鹿好卻從中聽出不一樣的事來。
“大家家裡找你諮詢你都不收費？”
“諮詢而已的話都不收。”姜聞轉頭低聲問，“怎麼了？”
“我媽以爲你不收她錢是因爲對我有意思……”
姜聞聞言一笑：“幸好她以爲我對你有意思。”
“嗯？”
“不然還不方便我現在圖謀不軌。”
鹿好莞爾。
還挺有道理的。
吃過飯後大家還要約去KTV，轉移陣地的路上鹿好戴好帽子口罩，以防被人認出來。
凌若開玩笑似的湊過來問她打算什麼時候公開戀情。
他們這幫發小處得好，沒規矩慣了，也不怕犯什麼忌諱，直來直去地問，鹿好就直來直去地答：“合適的時候。”
那什麼時候合適？
凌若沒再問了。
姜聞看起來對這個話題興趣不大，沒有接茬，鹿好心裡卻泛起嘀咕來。
如果長時間不公開維持地下戀情，姜聞會不會覺得對他來說不公平？
定的KTV包間很大，像凌若這種愛熱鬧的氣氛擔當已經主動去熱場了，姜聞一貫圍觀不參與，和鹿好在一起了，就難免要被起鬨唱情歌。
鹿好不是個矯情的，但姜聞很少在別人面前唱歌，至少長大後鹿好就沒再聽過了，她怕姜聞不願意，打發道：“去去去，我唱歌要演出費的啊。”
鹿好又不是沒在聚會上唱過歌，一聽就是在幫姜聞打掩護，大家鬧得更厲害了，鹿好正愁怎麼揭過這頁，就感覺到手心一癢——姜聞摸在她掌心，衝她挑了挑眉。
鹿好一歪頭，眼神示意他“怎麼了”。
姜聞在吵鬧聲中附在她耳邊問：“你不想唱？”
這話怎麼聽起來好像他想唱？
鹿好琢磨了一下姜聞話裡的意味：“你想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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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歌對唱。”姜聞眼裡流露出一些笑意，“我唱得會比安之北好。”
安之北是鹿好上一部戲合作的男主，演技精湛可惜五音不全，兩個人上某次大型晚會表演對唱時安之北有一句車禍了，當時還上了熱搜掛了兩天。
鹿好恍然明白了姜聞爲什麼忽然有了興致。
原來是在這兒等着她呢。
鹿好回身叫凌若點了首情歌，說完又轉回來去拿麥克風，麥克風遞過去的時候她有意無意撓了撓姜聞的掌心，昏暗的燈光之下，隱蔽的雙人之間，沒人發現他們幾乎調情的小動作。
這還是鹿好長大後第一次和姜聞一起唱歌。
小時候一羣孩子們玩遊戲累了，就會找一家的牆頭，爬上去並排坐好一起唱歌，姜聞小時候就少言寡語的，但是唱歌好聽，唱過一次之後就會被年長一點的朋友們要求着多唱兩首。
還記得他們上初一的時候，軍訓時他們學唱校歌，姜聞就是他們同齡的幾個中學得最快最好的，後來還做了初一年級的領唱，可惜之後他越發沒趣，再也不在大家面前唱歌了。
鹿好看着姜聞泰然自若地拿過麥克風，絲毫沒有不自然的神情，心頭忽然冒出些逗逗他的念頭。
“姜聞。”鹿好拿着麥克風，趁着漫長悠揚的前奏間隙大聲說道，“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