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命懸一線

066 命懸一線

沈如意兩‘腿’發軟,全靠小皇帝掐在脖子上的手支撐纔沒有倒在地上,她咬緊牙關硬撐起兩條‘腿’,生怕她身體一倒脖子整個兒往他手裡一紮,他順手就把她給掐死了。

這點兒背的,她都要給自己跪了。

排除千難萬險,在這樹林深處,陽光都被擋在外面,‘陰’風陣陣的地方居然也能讓小皇帝給堵個正着。

才挖到手錢,她還沒‘摸’着呢,頓時就被小皇帝從天而降橫‘插’一槓子,世界上還有比她更悲催的嗎?

“……藏‘私’房錢嗎?”沈如意顫巍巍地問道。

話音未落,便覺脖子上一緊,小皇帝猛地加了手勁,嚇得她嗷地一聲尖叫,兩手像八爪魚似的黏上了他的手腕:“陛下饒命!奴婢知罪啦!”

蕭衍彎着腰從背後伸手往前掐住蹲在地上的沈如意,兩顆腦袋一前一後距離極近,她這一聲尖叫貼着他的耳根,好似魔音穿耳,好懸沒將耳膜給刺穿。

他身形驀地往後一退,站直了身子,呲牙咧嘴一個勁兒地‘揉’耳根。

沈如意本就‘腿’軟,沒了他的支撐,身體順勢就跌坐到了地上,手上的銀票散落了一地。

此時她卻顧不得銀票,小命兒就在皇帝手上攥着呢,不把小皇帝給哄好了‘摸’順了‘毛’,別說這三百兩,就是給她一座金山她也沒命‘花’。

沈如意眼疾手快,挑了近身相對來說碎石子比較少的地上撲通就跪了下去,雙手撐在地上,額頭緊緊貼着地面,以最虔誠的姿態跪伏在地。

“奴婢失儀,有失德行。驚擾聖駕,罪該萬死。”

蕭衍身着靛藍皇帝常服,那張俊臉幾乎拉長到了‘胸’口,滿面‘陰’鬱地‘揉’着耳朵。

特麼,現在他的耳朵還嗡嗡作響,如果真讓她給嚎聾了,他是真的會讓她嚐嚐萬死的滋味。

後宮這幫子人。上至后妃下至宮‘女’太監最常掛在嘴上的就是這句‘罪該萬死’。好像他們當皇帝的就是動不動要人腦袋的暴君似的,不說這句不足以表達認罪的真誠。

遲早——

他心裡哼哼,真犯到他手裡。叫這幫子人見識見識究竟什麼是‘萬死’。不知道的事看他們以後還敢‘亂’說!

“你知錯?你不是一向都認爲所有的錯都是別人犯下的嗎?”蕭衍冷聲道:“那你說說看,你錯在哪?”

沈如意一噎,剛纔她不是說了?

她就不應該被嚇破了苦膽,那聲尖叫別說皇帝近在身旁首遭其害。驚飛了一樹林的鳥,就是她自己這耳朵也嗡嗡響。可是皇帝又問了。說明她的答案肯定是錯的。

遺憾的是,這不是一道選擇題。

“奴婢……‘私’下藏了‘私’房錢……”她囁囁地道,這其實她剛纔不是也說了?

沈如意跪伏在地上,對腳步聲便異常敏感。只聽皇帝越走越近,然後在她旁邊蹲下兩手指捏着她髮髻的一小撮頭髮就是一揪。

“這問題讓你總結的好生簡單粗暴,這只是‘私’房錢的問題嗎?”

“哎喲。陛下疼,疼。”沈如意再也趴不下去。連忙順着皇帝的手勁兒往起擡脖子。

正這時,只聽樹林外傳來尖銳的聲音,高亢直升入雲霄,比沈如意的聲音也不惶多讓,再度驚起一羣飛鳥:“陛下,陛下還好嗎?陛下——”

蕭衍皺眉,定是被他遠遠遣開的太監聽到樹林裡尖叫的聲音,拿不準裡面發生什麼,趕緊過來護駕。

腦中閃過‘護駕’二字,他也是醉了,不知道真有刺王殺駕的,那十幾個太監能頂什麼事。就他這武力值,到底是他們護他的駕,還是他護他們?

“朕無事,退下。”蕭衍氣沉丹田,聲音遠遠地就傳了開去。

沈如意自知命懸一線,也不由得讚了一聲,這小聲音特麼的太有磁‘性’。

只是沈如意和皇帝都蹲在地上,太監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心下狐疑,不敢就此去了,抻長脖子探頭探腦子往裡瞅。

“滾!”蕭衍不勝其煩,一聲怒喝,果然見那太監一縮脖子,抱着腦袋往外頭也不回就跑出了小樹林。

沈如意卻在心裡不知多少羨慕那被罵的太監,這要是罵的她多好,她立馬撒鴨子滾遠遠的,滾到天邊,再不讓他逮着纔好。

“你少跟朕這兒打馬虎眼,以爲裝個傻撒個潑就能糊‘弄’過去。”蕭衍擰着眉,‘露’出極度不耐煩的表情。

個個兒都不懂人話,不罵到身上不長記‘性’,常年跟身邊的太監是這樣,這個錢青青也是這樣。

只是他們有時候懂裝不懂,不懂裝懂,裝的時間長了,不只他們自己糊塗了,連他也‘摸’不清身邊人,哪個是真哪個是假。誰的情緒是真情流‘露’,誰的又是演技‘精’湛。

不過既然分辨不清,他就一根竿子豎那兒,全特麼給他們摟倒。

“這裡,”蕭衍修長的手指在沈如意麪前一晃,指了指地上的銀票,然後指指她前面繞過去的大葉黃楊樹。“那裡,還有——”他的手指向身邊不遠一小堆碎石擺着的四方形,“那裡,如果朕沒猜錯,和這裡一樣也是三百兩?”

“陛下……聖明……”沈如意‘欲’哭無淚,她這點子家底算是被全掀了。

前些天她還沾沾自喜,爲自己未雨綢繆留下些銀錢美的屁顛兒屁顛,結果銀票還沒在手裡過一遍就這麼隨風飄散,和她說再見了。

所謂沒有最倒黴,只有更倒黴,古人誠不欺她!

蕭衍眼底一片‘陰’霾,“朕平生最討厭欺騙朕的人,自以爲是、沒有自知之明的人,除了自己把別人都看成傻子的人——這麼看來,朕討厭的你是都佔全了。來吧,告訴朕,這銀票你是哪裡來的?你晉妃嬪之位也不過幾個月,月銀是無論如何攢不出這些錢的。”

這問題沈如意卻是無論如何也回答不出的。

這是她是趙昭儀的時候吩咐袁寶找人偷偷將宮裡的東西賣出宮外得來的銀子——錢才人和明光宮勢同水火,連冷宮裡掃地的老宮‘女’都知道,她要是膽敢這麼說,小皇帝就算不治她個攀誣之罪,反而信了她的鬼話,那麼她的下場估計更慘,會被當借屍還魂的異端給燒成灰。

“陛下饒命——”

蕭衍騰地站起身,已經耗盡了耐心。“朕竟不知你是個嘴硬的,既然不想和朕說,那就去慎刑司親口|‘交’待吧,朕沒功夫和你在這兒閒扯。”

慎刑司無疑是一道驚雷劈頭蓋臉就砸下來,驚的沈如意一佛出世、二佛昇天,騰地一把抱住小皇帝的大‘腿’就不撒手:“陛下饒命,陛下我招,我全招啦,求不要送慎刑司!”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