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初窺閣樓

今日宋彌爾身邊帶着的是朱律與浴蘭。浴蘭與淑節相處得好,今日去見太后,淑節未去,託了浴蘭給太后送去自己裁的雪花緞的襖子長裙一套,朱律與浴蘭交好,於是便一同跟了來。

宋彌爾在回宮的半途上被沈湛截道,朱律與浴蘭自然也要跟來,可到了竹林這兒,安晉卻是怎麼着都不讓她們進了。

“皇后娘娘,求莫要爲難奴才了,陛下吩咐了,只讓娘娘一人進去,若是朱律與浴蘭姑娘也進去了,這,這讓奴才怎麼交待啊!”

這個地方是沈湛一個人的天地,就連長公主與母后都不曾進得,雖不知今日沈湛爲何會讓自己進去,宋彌爾也不至於覺得自己傾城傾國,沈湛被美色迷了眼,將自己的心身全都敞開給了自己。既然不是這個原因,自己今日能進去,說得不好聽點,已經是“榮幸”了,還怎麼能大大咧咧地帶着侍女進去?

況且,誰知道那閣樓裡頭有什麼秘密,萬一朱律浴蘭在外頭不小心探聽到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情,自己能不能真的保住她們還得兩說。

“既如此,你們就在外頭等着本宮。”宋彌爾朝安晉點了點頭。

“主子!”朱律有些不贊同,她不是懷疑安晉,但是這年頭人心叵測,誰知道這安晉到底是不是真的就是陛下的人呢?背後還有沒有爲別人賣命呢?他一個人神神秘秘地將主子請了來,誰知道打的什麼主意。若是自己與浴蘭陪在身邊,倒還好應付,可要是讓主子孤身一人進去,後頭到底有什麼,誰都不知道啊!

安晉看着朱律一臉懷疑不信任地望着自己,頓時就有些不樂意了。那是什麼眼神啊!敢情還懷疑自己要對皇后不利?這旨意是陛下下的,你不是懷疑陛下,難道還懷疑雜家是個內奸?!可不帶這樣瞧不起人的!老奴我清清白白侍奉了主子二十年,從陛下生下來那一刻起就在陛下身邊陪着了。這二十年來,老奴可做過一件壞事?可揹着陛下昧過一次良心?

宋彌爾瞧安晉的神色越來越不快,又瞧朱律看人那眼神,怎麼會還不清楚這二人腦補着些什麼。不禁又無奈又好笑。

“好了朱律,瞎擔心什麼!這宮裡邊最不可能背叛陛下的,就是安晉大監了。你們就在這兒等我,嗯?”

宋彌爾這樣一說,安晉委屈的神色纔去了幾分。朱律一向最聽宋彌爾的話,見宋彌爾對安晉這般信任,雖說心裡還存了疑,但面上已經恭敬地朝安晉賠了不是。退到了一邊,等着宋彌爾出來,心裡頭已經打定主意,只要一有動靜,自己跟浴蘭就衝進去救主子,管他什麼宮規禮儀,管那裡頭究竟是誰!五行八卦陣?哼!還難不倒自己!

安晉見朱律浴蘭退到了一邊,便像沒事兒人一樣,賠着笑領着宋彌爾往竹林深處走去。

宋彌爾見安晉這幅樣子,倒是又有了些思慮,看樣子,自己在沈湛面前還是挺有臉面的,否則不會自己年紀輕輕的侍女給這宮裡老資歷的大監下了臉,他還要對自己賠着笑。不過,沈湛今日破天荒地讓自己來這閣樓,究竟是幾個意思?

思慮間,宋彌爾跟着安晉左拐右拐,好似不一會便走出了竹林。

好似呼吸一清,宋彌爾擡起頭,眼前便是豁然開朗。

好傢伙!

竟然不知道這裡還藏着一個溫泉!

這閣樓竟然是建在溫泉邊上的!

沈湛那廝也太會享受了吧?!

宋彌爾震驚了。

她是真的真的被震驚了。

她在宮裡頭瘋來跑去十幾年,從來還不知道這裡頭還有個溫泉!

長公主也從來沒跟自己提起過,看來也是不知道的。

沈湛可真厲害!瞞了大家這麼久,一個人不聲不響地佔了個溫泉!還是天然的!

安晉看宋彌爾這幅樣子,便知道這是被那溫泉給驚呆了。連忙補充,“這地下原本就有溫泉活水,以前都不曾發覺,直到幾年前陛下無意中發現越接近竹林的溪水結冰越薄,而越接近閣樓的花木長得越好,哪怕是冬天,一些不耐寒的花木也精神抖擻,這才存了疑,讓人給開鑿,才發現了這方溫泉。不過發現着溫泉以後,陛下什麼也沒做,直到後頭娘娘您進了宮,陛下才又命人將這地方重新改造修繕,打造了個天然的溫泉池子。娘娘莫看這閣樓外頭只這麼一池子水,咱們哪,已經把這池水引上了閣樓裡頭,在裡頭便能舒舒服服地瞧這一方天地呢!”

宋彌爾眉頭一挑,安晉這話聽起來,好像這溫泉是爲自己準備似的。

不過這話她倒沒有問出來,只左看右看,不見沈湛人影,“陛下呢?”

“陛下在閣樓裡頭等着娘娘您呢!”安晉做了個“請”的手勢,“奴才不能上那閣樓,無法隨娘娘前行,海王娘娘恕罪。”

搞得神神秘秘的。

宋彌爾提起裙襬,溫泉周圍的草地上都瀰漫着水汽,她可不想上個閣樓裙子就跟洗過一樣。

臨近閣樓。宋彌爾這纔好好打量了一番閣樓佈置。

這閣樓是用金絲楠和海黃木建成的,上頭刷了光漆,倒是杜絕了溫泉溼氣和蛇蟲鼠蟻的侵略。整棟閣樓有兩層,下頭一層有木廊直接延伸到了溫泉邊上,左邊是樓梯,右面是由簾子遮住的小廚房一間,隱約可見裡頭的廚房用具,想來沈湛獨自一人在這裡時,曾經開個火。

宋彌爾倒是不懷疑沈湛的廚藝,即便別的不會,以前外頭狩獵什麼的,烤烤東西倒還是會的,何況他身邊還有那麼些神出鬼沒的暗衛,陸訓那小子無意中可是透露出他們個個都是廚藝好手,畢竟從小訓練餐風露宿,沒點上手的廚藝,還怎麼過生活?

一樓倒是沒什麼看的了,宋彌爾提起裙襬上了二樓。樓梯轉個彎,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大片燦爛的薔薇與海棠,這個季節,也只有種在這溫泉邊上纔會開得這麼燦爛了。

沈湛倒是悶騷,一個人種什麼嬌豔的花!

宋彌爾輕笑一聲,倒是真有幾分期待,莫不是這花還是後頭特意爲自己準備的?

她信步上前,穿過了花海,前頭又是並排的兩間小屋。右邊那一間···宋彌爾在外頭瞅了瞅,好像就是安晉說的引入溫泉水的浴室,裡頭煙霧繚繞,正對着一大塊敞亮的窗戶,隱約可見外頭青松嬌花,若是在裡頭泡着溫泉,賞着美景,倒真是享受。

既然右邊是浴室,那沈湛定然是在左邊這間等着自己了。

宋彌爾撩開珠簾,嚯!好亮眼!好奢靡!

金絲楠和海黃木顏色本來算是暗沉的,這間屋子的四面牆壁,竟全是一塊塊打磨好的象牙鋪就而成,蓋住了暗沉的木頭,白得發光。

牆的底端,卻是圍了一圈黑曜石,黑白交織,宋彌爾覺得自己眼都快要閃瞎了。

擡頭一看,天花板是玻璃的,倒是不太驚嚇,不過若是夜晚,擡頭便能看見星星,卻也有幾分情趣。

再仔細瞧那桌椅,暴殄天物!那桌椅竟然不是木頭製成,而是玉石!

是要費多少人力物力,耗損了多少上等白玉,纔打磨出這樣一套桌椅!

而這樣一套桌椅就這樣放在這個不知道多久纔會來個人的,外表絲毫不起眼的小閣樓裡!

宋彌爾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心疼得碎裂了。

沈湛就正坐在那鋪着虎皮的白玉椅子上。

手邊擺了一盞茶,望着窗外,神情十分文藝青年。

可誰知道,沈湛如今心裡頭糾結萬分。

他本來沒想着叫宋彌爾來這閣樓的。

可是自己不過是心頭一時不爽來着閣樓走走,也不知道怎麼就聽到安晉又開始彙報皇后娘娘“今日行程”,本來自己是想開口阻止他的,可是不知道爲何,話說出來卻變成了“讓皇后來閣樓見朕。”

見什麼?!

朕沒想好要和她說什麼啊?!

說你爲什麼不要柔貴姬的孩子?

一個皇帝問皇后爲何不要一個妃嬪的孩子當自己的孩子?

這話問得出口?

說你爲什麼對柔貴姬如此盡心盡力?

難道皇后不該對懷有龍嗣的妃嬪盡心盡力?難不成還要不聞不問甚至陷害暗算纔對?

沈湛就好像被兩個聲音反覆拉扯着,拉扯得自己心煩意亂。可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自己在煩惱着什麼。宋彌爾做一個好皇后,爲自己分憂着後宮諸事,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嗎?起初宋彌爾做得磕磕絆絆,自己還不停地試探她、教導她,而如今她好像就跟她的面容身段一樣,一夜之間就長大了,漸漸地真的成了一個自己心中的好皇后,可是爲什麼自己就是那麼不得勁呢?

這種不得勁,就是從那日知曉柔貴姬懷孕開始。

最開始知道柔貴姬有了身孕,沈湛自然是高興的。自己登基快一年了,正需要一個孩子來穩固自己的根基,讓那些叫囂的老臣們閉閉嘴。果不其然,柔貴姬懷有身孕的消息才傳到前朝,那些平日裡蹦躂着說皇帝還小的老臣一時之間都吶吶不語。連龍嗣都有了,還小個屁啊!

那日皇后當着所有人的面承諾以後讓柔貴姬自己養育龍嗣,沈湛還當她是客套推脫之詞,自己的孩子,怎麼能交給皇后意外的人養?那些人的性子,真能養出個好孩子?

可是這一個多月下來,沈湛漸漸發現,宋彌爾是真的不想養育這個孩子。陸訓期間還偷偷傳信說,是不是柔貴姬有孕惹得皇后不高興了?

這有什麼可不高興的?

別看沈湛平日裡對後宮這些勾心鬥角清楚得很,但是男女之事方面卻是還在摸索階段。明白後宮的陰謀詭計,那是因爲跟着母后看得多了。但太后當年被先皇傷了心之後,對有些事情看得淡了,根本不在乎別人妃嬪生不生孩子,若是那孩子天性良善,妃嬪又是個本分的,太后還會有心照顧,即使是死對頭貴妃的兒子,當年在未長成爭奪皇位之前,太后都是能夠有說有笑的。

所以,沈湛根本還沒有意識到,這件事對於女人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麼。

也好在宋彌爾還未開竅,否則還不知道有多傷心。

可沈湛看着,若是說宋彌爾不高興,但她這一個多月將柔貴姬照顧得妥妥帖帖週週到到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沈湛心裡頭卻總是覺得悶悶的不對勁。總覺得,彌兒的反應,和他以前見過的父皇的妃嬪們不一樣,和他想的,也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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