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模一樣的臉!
完全相同的氣息!
那漢子立即就辨認出,站在李陵身後的白衣女子正是他上午遇見的那人。
真是見鬼了!
他嚥了咽口水,感覺自己的手指在隱隱作痛。
察覺到有人注視自己,小白略一偏頭就看見了那漢子,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目光卻變得冰冷起來。
對上了那雙沒有溫度的眸子,那漢子只覺心臟一抽,熟悉的恐懼感再次襲來,甚至忘了向郭真傳音。
對面,李陵面色有些難看。
在府中設宴之時帶人強闖進來,這已經是打臉了。
不過他很快就恢復平靜,將捏碎的酒杯放在桌上,抖掉手上的酒水,又取出一塊素白方巾慢條斯理的擦了擦,看向郭真淡淡的開口。
“郭大人帶人強闖本官府邸,真是好大的威風,好大的煞氣。”
“嘿,裝模作樣!”
郭真面上現出冷笑,然後就直接向後坐去,身後之人適時的從旁邊抽過一把椅子送到他的身下。
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郭真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隨即偏頭看向天際的火燒雲,一副目無餘子的模樣。
在他身後,八名身着玄紋皁衣的精銳緝邪使扇形排開,顯得氣場十足。
轉了轉杯子,淺淺的抿了一口,郭真淡淡的開口。
“本官已率人將那邪修窩點剿滅,既然縣尊大人已經完成了善後之事,就給本官開一個條子吧。”
“另外,那些邪修留下來的東西都是證據,本官還要帶走上交,縣尊大人也一併拿出來吧!”
此話一出,場中頓時一片譁然。
見過吃相更難看的,卻沒有見過敢如此明目張膽的人。
大半的目光都集中到李陵身上,有擔憂也有同情,那幾名損失慘重的員外暗暗交換了一下眼色,然後目不斜視,隱隱的卻有着一點幸災樂禍。
接着就見李陵面色一沉:“既然郭大人說那邪修窩點是你剿滅,可否告訴本官,澄明寺中藏有多少名邪修?其中引氣凝竅融法各有幾名?你又帶了多少人手?傷亡幾何?”
“本官行事,又何須向你解釋!”
郭真將酒杯放在桌上。
一瞬間,杯中寒氣擴散,連同桌上的酒菜都被凍在了一起。
這時,郭真身後那漢子反應過來,額頭浮現冷汗,連忙向他傳音。
後者略一皺眉,有些難以置信。
在來遠橋縣之前,他就命人將李陵的情況大概調查了一番。
結果顯示,李陵不過是地方豪強之子,官位是靠銀子換來的,甚至連鄉試的名次都有一些水分。
至於後面的斷案如神明察秋毫,在他看來多半是吹出來的,至於那些屍鬼門的餘孽,多半是被哪個路過的大修隨手滅了,這才讓他撿了便宜。
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讓他正視!
所以,這些功勞對他來說就是洗白白等在被窩裡的美女了。
而現在,褲子都已經脫了,你特麼的卻告訴我裹在被子裡的是一個男的!
而且塊頭比我還大!
怎麼可能?!
想着,郭真就下意識的往李陵身後看去,下一刻眼中浮現驚豔之色。
然後就對上了一雙澄澈的眸子,只覺眩暈了一瞬,體內的法力微微凝滯。
這是修爲差距過大,且對方已用神念將自己鎖定的跡象。
郭真心中再無僥倖,不過又不願輕易服軟,頓時就陷入兩難的境地。
李陵時刻關注着一行人,發現兩人傳音後郭真臉上閃過一抹猶豫,心中一動,於是再次開口。
“郭大人可知,今日本官設的慶功宴,在場之人皆是參與了拔除澄明寺那一戰的功臣,你口口聲聲說,那些邪修是你帶人剿滅的,就是要抹殺他們的功勞!還有那些戰死的公差義士,你得先問問他們同不同意!問問他們的妻~子~兒~女~同不同意!”
說完,李陵就看向那八位員外,目光幽深,別有深意。
八人感覺有些頭皮發麻,猶豫了一下就上前與李陵站在一起。
其實他們不想的,奈何有把柄落在李陵手上,爲了自己的名聲,也爲了不讓家族蒙羞,就不得不如此了。
同時,這話也引起了院中那些捕快的共鳴,雖然沒有人開口,不過有那幾名員外帶頭,就一個兩個越來越多的人站起來,隱隱的郭真九人人包圍。
見此,郭人一行面色難看,李陵則愈發的滿意。
“靖邪司以靖天下平邪祟爲己任,又怎會出現你這樣的敗類,小白,把這些人都綁了,到時候,本官要去京城靖邪司的總司討一個說法!”
後者會意,屈指在腰間的線團上輕輕一彈,無數的絲線穿梭而至。
見此,那八名緝邪使立即就將郭真擋圍住,彼此氣息相連結成戰陣,與無數的絲線抗衡,雖然處於下風,但暫時卻沒有落敗的跡象。
疤叔一臉的憂心忡忡:“少爺,這可是靖邪司的人啊,而且身邊還帶着這種實力的緝邪使,身份肯定不簡單,這麼做不會有問題吧?”
李陵搖頭。
剛纔郭真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他都看在眼裡,自然知道,這個看似強勢桀驁的靖邪司校尉可不像表面這般簡單,最起碼不會被情緒左右。
只有表現的強勢一些,在接下來的談判中才能佔據主動。
另一邊,八人組成的戰陣在無數絲線的進攻下搖搖欲墜。
戰陣就算再精妙,也彌補不了本質上的差距。
“還請李大人讓這位前輩停手,我家公子乃是武安侯一脈,莫要自誤。”
一名緝邪使剛剛開口,分神之際就被絲線捆中。
武安侯屬於軍方一脈,傳承了兩百多年,可謂樹大根深。
包括那幾名員外在內,許多人都是心中一沉,隨即不動聲色的挪動腳步,拉開與李陵之間的距離,然後眼觀鼻鼻觀心起來,甚至有人決定,從今日起就與李陵劃開界限。
“武安侯一脈?”
李陵面色不變,剛正不阿的開口。
“天大地大,大離的律法最大!”
“你武安侯府可凌駕於大離律法之上?可凌駕於皇權之上?”
“自恃權貴就罔顧朝廷律法,藐視皇權,好一個郭真!武安侯府!”
“今日,本官就算丟了這身官衣,也要將爾等繩之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