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孤墳
“後來怎麼樣了？”
茅屋內，鍾滿江向對面的聶梅詢問道。
聶梅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閉上雙目，回憶起當時的場景。
……
“沒想到你竟是這種人。”女子絕望地說道，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陳四眼見事情敗露，乾脆直接撕破臉，他冷漠地看向那個深愛着自己的女子，開口道：
“那日要不是看你有幾分姿色，我早就將你一同殺掉了。”
此時的陳四眼中全無半點感情，反而充滿了譏諷。
海棠仙子單槍匹馬闖蕩江湖，遇到的大多是酒囊飯袋，所以哪怕有人對她起了歹意，也構不成什麼威脅。
但俗話說得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
“你又知道什麼，他名義上是我師父，但自幼就把我當做他的禁臠玩物。他就是個變態，我變成現在的樣子，全是拜他所賜！”陳四的話再一次將在場的人震驚到了。
聶梅急忙擡刀迎接，只是當他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剛還在門口的陳四身形瞬息而至，五指成鉤抓向聶梅的心臟。
“連你都要殺我？”
聶梅早就事先防備着了，見對方動了殺機，他馬上揮出一刀，正砍向迎面而來的陳四，陳四面對僅在咫尺的利刃，身體向後一仰，輕鬆地躲過這刀，不成想聶梅這招只是佯攻，他揮出一刀後立馬衝向一旁的窗戶，一個縱身從窗口躍出。
那人自稱雲頓上人，空有一身絕學，乾的卻是竊玉偷香的勾當，平生最好之事，便是擄掠行走江湖的女俠，逼迫其與他行雙修秘法。
……
“我就跟你說實話吧，當年我是救了你不假，那雲頓上人也確實是我殺的，但我沒告訴你，他是我師父，我殺他不過是爲了他手中的秘籍。”
陳四不怒反笑。
當聶梅喊出這句話時，已經晚了，只見陳四慘白的右手重重地拍在了海棠仙子的額頭上，後者在承受了一擊後，眼神瞬間變得空洞起來，身體也隨即向後倒去。
“我說的已經夠多了，上路吧。”
陳四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繼續開口道：“不用等了，回來的路上我已經將沿途的官兵清理掉了，他們永遠都不會來了。”
聶梅不敢懈怠，趁機趕緊調理內息，爭取等到大部隊支援。
芳澤無雙的海棠仙子，終究還是被一個修爲深厚的老怪盯上了。
陳四蹲下身來，表情平靜，讓人猜不出他這話的真正含義，“若是有機會，我也想做個好人，只可惜，你不肯給我這個機會，這個世界也不肯給我機會。既然這樣，我就先殺了你，然後再去報復這個世界吧。”
“其實我挺佩服你的。”
“是你！？”
情是世間最毒之物，哪怕明知要死，還是會令人義無反顧地飲下它。
雖然面前的男子十惡不赦，但海棠依舊心存僥倖，萬一他真的愛過自己呢？
雲頓上人有一門絕學，可將與他雙修之人的修爲，據爲己有，這也就是他爲何喜好擄掠女俠的原因了。
聶梅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衝刺，只是眼下這處地方，太過平坦，實在躲無可躲，慢他一步追出門的陳四一眼便看到不遠處的聶梅，隨即以更快的速度向他奔來。
他想盡量在臨死前將陳四引走，好爲屋內的女人拖延時間，畢竟她已經夠可憐了，若是讓她最後再死於心愛之人手裡，未免對其太不公了。
英雄救美，本就是爲世人津津樂道的情節，加上眼前的男子無論儀表還是風度，俱是極佳，海棠仙子與他相處的幾天，只覺得對方談吐儒雅，態度隨和，給人很舒服的感覺。
陳四邊說着，慘白的右手邊向躺在地上的聶梅胸口抓去。
陳四的怒吼聲打斷了海棠的回憶，也將她心中僅存的那點美好徹底擊碎。
一直沒出過聲的海棠，此時開口了，她的語氣中仍帶着最後一絲希冀。
“哼，連自己的師父都殺，你還當真是惡貫滿盈了。”一旁的聶梅趁着二人談話的功夫，好不容易恢復了一些。
“小心！”
突然被刺透胸膛的陳四，似乎並沒有立刻感覺到疼痛，他吃驚地轉過頭，只見一名滿臉淚痕的女子，正雙手緊握着劍柄。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柄利刃悄無聲息穿過陳四的胸口，停在了聶梅眼前。鮮血順着劍尖流下，滴在了聶梅臉上。
高手過招，瞬息之間，何況聶梅在陳四面前算不得什麼高手，他很快便被擊倒在地，身上也多了幾個血窟窿，每個窟窿都有手指粗細，鮮血不住地向外流淌。
陳四語不驚人死不休，道出了當年事情的原委。
故事的結尾。
這位曾令整個江湖都爲之心動的女子，就這樣無可救藥地愛上了那個男子，並在一年後，爲他生下了一個女兒。
男子又是一陣神經質的怪笑，直笑到喘不過氣才停下。
但事情無絕對，若是遇到根骨武藝皆是奇佳的男子，他也不會嫌棄，可謂男女通吃。
陳四突然毫無徵兆地再次揚起雙手，眼中殺機更勝，這次看來他是要動真格的了。
“去死吧！”
……
海棠只記得自己當時被那老怪物擊暈，餘下的便什麼也不知道了，後來她在客棧當中醒來時，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男子守在身旁。
“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
海棠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她總以爲內力變弱是因爲生產時傷了元氣，她害怕陳四擔心，還特意隱瞞下來。
“我當你有什麼能耐，竟敢單刀赴會。”陳四見一擊得逞，口中不禁吐出譏諷之言。
本就不太正常的陳四此時聞言更加癲狂，他的五官扭曲到了極致，目露殺機道：
聶梅聞言震驚之餘，心中不禁泛起苦澀，看樣子今天八成是要栽了。
聶梅擡刀阻擋，但二人實力差距懸殊，雖然刀身阻擋了一部分力道，但他還是結結實實地捱了一下，身體也在遭受巨力後連退數步，不待他止住腳步，血液卻是率先從口中噴出。
海棠淚眼朦朧地看着相處近兩年的“夫君”，此刻的他，哪裡還有半點溫文爾雅的影子，他的表情完全就像是披着人皮的厲鬼，眼中充斥着瘋狂，哪怕看上一眼，也會令人遍體生寒。
“哈哈哈，愛？你未免也太把自己當盤菜了，你難道就沒發現，你現在的內力已經大不如前了嗎？”
於是她也就理所當然地把對方當成了救命恩人，那男子，正是眼前的陳四。
陳四帶着殘破的身軀，逃離了這裡。
海棠至死都睜着雙眼，撇下了一個孩子。
聶梅離開前，立下了一座孤墳。
夕陽的餘暉映射在大地上，平原之上一個男子的身影被越拉越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