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第142 “天佑王朝”
穀雨,二十四節氣之第六節氣,是春季的最後一個節氣,取自“雨生百穀”之意。
聖恩帝的葬禮,正是穀雨這天舉行的。
之前所需的儀式已經舉行完畢,現在只需將棺槨葬於皇陵即可。
但按照規矩,下葬前,妃子皇子包括文武百官,都需要在靈前痛哭一段時間,以表達對陛下的不捨,期間還會有朝中重臣誦讀皇帝生前的功績。據說有些個忠誠的妃子大臣,甚至會哭暈在棺槨之前,至於是真是假,只有他們自己知曉。
所幸王朝並無以活人殉葬的陋習,否則當這些“忠臣烈女”被塞入皇陵時,保不齊會哭得更加真誠一些。
禮畢,一干人等浩浩蕩蕩朝東郊皇陵進發,這天恰好下着小雨,道路不免有些溼滑,大家走起來都小心翼翼,其中有些身嬌體弱的主,還需要下人的攙扶。
當然,這裡邊也有例外。
真正悲傷的人,哪裡顧得了什麼下雨路滑,他們一個個連傘都不去打,就這樣行走在雨裡。
王柄權位於隊伍前列,他的頭髮早已被雨水打溼,好幾次小春子要上前爲他打傘,對被他揮手退卻,與他同行的還有二皇子王柄德以及三公主王冰瑤,另外還有兩人沒到場。
這應該是自當年王柄權偷窺二皇子以來,兩人第一次對話。
只是對方臉上依舊是萬年不化的冰冷,生硬地說道:“沒有。”
太醫曾和她說過,倘若陛下可以度過此關,切不可再勞心傷神,若是一意孤行,恐怕不足一年之數。
別人恐怕不瞭解內情,但素來與王柄賢如同親兄妹的王冰瑤卻知道,他已時日無多了。
這些老臣大都任職超過二十年,可以說是陪着聖恩帝一路走來的,其中甚至不乏前朝遺老,如今也算的是白髮人送黑髮人了,他們個個面露悲慼,其中尤以劉閣老最深。
其中之一,便是當今聖上王柄賢。
畢竟大家是兄弟,王柄權也不想弄得太僵。
王柄權走上前,與王柄德並肩而立,沒話找話道:
接下來不需要他們進入皇陵,他們只需要恭身站在皇陵之外即可,隨着棺槨被擡入,現場又傳出了抽泣聲。
之前太后自縊於宮中,作爲親生兒子的王柄賢已是悲痛萬分,也因此而大病了一場。結果不到一個月,病還沒好利索又傳來了父親病逝的消息。
王柄權暗歎一聲,聖恩帝的離去,對劉閣老而言不僅僅是失去一個弟子,更多地是痛失一個明君。
……
其中尤以被王柄儒拒之關外的西赤最爲活躍,最近更是頻頻傳出兵力調動的消息。
終於,在經歷了長達三個時辰的跋涉後,隊伍終於抵達了東郊皇陵,此時據欽天監測算的吉時還有不到半個時辰,衆人也因此得以休息一會。
“吉時已到!”
“……”
“君王死社稷”,這是父皇教給他的,也是他的爲人準則。
但就是這樣一個誰都比不過的小國,卻是讓王朝最頭疼的存在。
王柄權來到楊貴妃身邊,此時的楊貴妃額頭早已見汗,整日位居深宮,這趟行程對她來說尤爲艱難。
“母妃,先喝口水吧。”
“你還不是一樣。”
王柄權徹底不會了,他又不是什麼得道高僧,實在做不到將鐵樹說得開花。
宮中剛傳出聖恩帝駕崩的消息,四大異族的探子就將其傳到了關外,除了前不久剛在王朝這吃了敗仗的北突,其餘三族,甚至包括被王朝收服的南羌,都蠢蠢欲動起來。
所以面對西赤的頻繁動作,作爲三軍統帥的王柄儒,不敢有絲毫懈怠,他只能祈求過一陣西赤能安穩幾天,他也好回去替父皇上柱香,同時也見一見同他關係最好的那位皇弟。
究其原因,實在是因爲這位皇帝太過命苦。
王柄權遞上一個水囊,楊貴妃雙眼通紅,朝兒子擠出一絲笑容後接過水囊,小口喝了起來。
去往山上的道路已經變得泥濘了,有幾個朝中老臣腿腳不利索,甚至都摔了好幾個跟頭,但他們愣是一聲沒吭,只是在下人的攙扶下爬起來後繼續前行。
蹲坐一旁的王冰瑤卻是滿臉好奇地看着兩人,不過目光還是在王柄權身上停留居多。
“皇兄好體魄。”
封門,蓋土,待一切完工後,天氣居然開始放晴了。
“皇兄經常鍛鍊?”
得知這個消息的王冰瑤只能暗自落淚,哥哥什麼秉性她是最清楚的。他看似外表謙和,實則內裡卻十分倔強,如今父皇一死,他就更加不會荒廢一分。
陽光照射下,整個山坡頓時暖洋洋起來,站在山坡上極目遠眺,遠處平原之上翠綠一片,正是被雨水澆灌過的小麥。
按說作爲嫡長子,不來參加自己父親的葬禮屬實說不過去,但實際朝中上下對此卻無半點怨言。
環顧四周,除了武將侍衛,極少能看到幾個站着的人,其中有幾人倒是令王柄權有些意外,其中包括已經身爲王爺的王柄德,以及那位年過花甲仍能健步如飛的劉閣老。
另一位沒到場的便是五皇子王柄儒,他常年駐守西部,是抵抗西赤軍的主力。
雨水逐漸加大,天上的烏雲卻漸漸地少了。
西赤在四族中處於比較尷尬的位置,論兵力,比不過北突,論戰力,又不敵天生反骨的南羌,論經濟,又比不過素來以貿易聞名的東罕。
欽天監官員高呼一聲,打破寧靜,現場衆人紛紛起身,恭敬地等着這一刻。
王柄權隨意看了下,歲數都是比肩劉閣老的人物。
反倒是王柄德有些令他刮目相看,此時對方仍站的筆直,沒有一點勞累的樣子。
雖然久未回京,但卻總能聽到不少有關他的風聲。
他本就身子弱,如今一下子痛失雙親,就徹底一病不起了。
劉閣老的妖孽自不必說,王柄權甚至都懷疑他也是修煉者,畢竟陪着他爹前來的劉盧明此時都累趴了。
……
如今他對劉閣老的尊敬,不免又加深了幾分。
“天佑王朝。”
人羣中不知是誰說出這一句,說者無意,但卻留在了所有人心裡。
王朝最有權力的一幫人,就這樣聚集在山坡上,看着遠處綠意盎然的農田,和已經工作在其中的百姓。
這風景,如詩亦如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