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石寨,王柄權正蹲在地上洗衣服,遠處一個細瘦身影躲在牆角,鬼鬼祟祟探出腦袋偷看他。
伴隨着王柄權屁股一上一下,頭頂沒幾根毛的的妖物也跟着規律晃動腦袋,口水流了一腳面都沒注意。
王柄權爲了讓自己更像女子,這幾天偷偷進行調整,腰肢無形中纖細幾分,屁股愈發上翹,身形凹凸有致的同時,臉上也帶了幾分媚色——作爲男人,他最是瞭解男人喜愛什麼。
起身來到竹竿旁,將衣物一件件仔細搭好,爲了逼真,王柄權特意在裡面放了一件女子纔有的貼身衣物。
遠處細瘦妖物看到那鮮紅肚兜,呼吸不由粗重幾分,右手扒住牆角,五指幾乎扣進牆內。
幾天前他第一次見到對方,怎麼看都是一副惹人厭的小白臉模樣,可自打知道她是女子,莫名順眼了許多。
昨晚巡夜聽到對方屋內傳出水聲,他好奇順着門縫看進去,竟撞見這小娘子在洗澡。
雖說只有一個背影,但手絹擦過白細胳膊的畫面,還是令其血脈噴張久久不能忘卻,以至一整夜翻來覆去睡不着,早上頂着一雙通紅眼睛出門,沿途邪修還以爲他吸了狂暴靈氣,個個面露警惕。
王柄權悉數搭好衣服,伸出手背擦去額頭汗水,輕扭腰肢朝寨子中央走去,路過妖物身旁時,見其呆愣樣子,忍不住“噗嗤”一笑,拋了個風情萬種的白眼。
“死樣。”
範耳及頓時呆若木雞,直至對方徹底遠去,他纔回過神來,眼色複雜看向遠處那抹隨風飄動的紅色,最終咬咬牙,握緊長槍挺直腰桿離去。
……
房間內,小丫頭正坐在桌旁打哈欠,見男子捻着鬢角對鏡臭美,忍不住道:
“你打算扮女人到什麼時候?”
“噓,小心隔牆有耳。”王柄權說起話依舊尖聲細語。
丫頭翻了個白眼,腦袋靠在胳膊上道:
“我可聽人講過,一個人入戲太深,自己就走不出來了。”
“那有什麼的。”王柄權回過頭去,繼續梳理着頭髮,“做女人,挺好。”
屋外傳來一陣震顫,一個宏亮女聲響起:
“趙妹妹在嗎?”
“喲,姐姐來了?”
王柄權嬌笑着起身去到門前,小姑娘翻了個白眼,撇過頭去,不看這辣眼場景。
“姐姐快請進。”
女寨主低頭走進房間,看了眼面色擰巴的小丫頭,直奔主題道:
“之前聽聞你要找那帝辛,我這幾天派人四處打聽,他似乎藏在東邊。”
“有勞姐姐了。”
聽到帝辛下落,王柄權臉色卻是隱隱有些憂愁,宣姑見狀嘆息一聲,輕輕拉起他的手道:
“妹妹,別想那麼多,此等負心男人,殺了都算便宜他,你千萬不要心存憐憫,若是下不去手,姐姐願意代勞。”
王柄權握緊女人的手,眼眶微紅道:
“此事還需妹妹親自動手,唯有這樣,才能修復受損道心。”
宣姑遞過一塊巴掌大的石板道:
“妹妹,這是我刻制的傳送陣,你帶在身上,萬一打不過那負心人,千萬記得催動陣法,屆時管他什麼國君古神,定要死於我斧下,取其頭顱九蒸九煉,令他永世不得超生。”
王柄權雙手接過石板,道了聲謝,而後神色開朗許多,親暱挽住對方胳膊道:
“姐姐,我教你女紅吧。”
“學那玩意作甚,老孃板斧在手,能令男人爲我縫衣裳。”
“姐姐威武,可女紅是修身養性的技藝,又不是爲了取悅臭男人,咱們女人無聊時,可不能學他們飲酒吹噓,搞得從內到外都臭不可聞。”
宣姑聞言略一思索,點點頭道:
“所言極是,我跟你學。”
……
傍晚,鮮紅肚兜在微風中飄動。
房間裡,小丫頭面帶鄙夷看着一針一線認真繡荷花的王柄權,忍不住道:
“這麼騙她,你良心當真過得去?”
“爲了保命,逼不得已。”
“宣姑說的不錯,男人果然都是謊話精。”
王柄權停下動作,轉過頭看向小姑娘道:
“不識好歹,若不是我,你早被人當成呆頭鵝給烤了。”
“就算這樣,你也不該騙那可憐的女人。”
“你也知道宣姑可憐,在這遍佈豺狼的修羅,她看似兇悍,實則每一刻都在擔驚受怕,我的出現,終究讓她心裡多了些許安慰,不是嗎?”
小姑娘一時語塞……
界內無日月,僅以天空明暗分作白天黑夜。
王柄權當真將自己當成了女子,從天黑繡到天亮,清晨時分,手上紅布已變作一個荷包,正面繡有一株精巧的並蒂蓮。
將荷包放到桌上,王柄權起身道:
“宣姑說咱們隨時可以離開黑山,是時候繼續趕路了,走吧。”
小丫頭睡眼惺忪擡起頭,還沒弄明白他葫蘆了賣的什麼藥,房間裡就已經沒了對方的身影。
……
離開黑山範圍千里,王柄權神色一凜,沒了半點之前陰柔模樣,小姑娘心領神會,再度化爲朱雀,振翅向東而行。
晌午,二人已飛出萬里,前方天際突然出現一個綠點,王柄權眯眼望去,心跳不自覺加快了幾分。
他示意朱雀放慢速度,緩緩推進,待到達百里範圍,已隱約能看出那綠點是個人形,王柄權心跳更快,試探着散出靈識,等探清對方樣貌後,他的內心立刻驚駭到無以復加。
前方是名女子,綠衫綠裙,長相與姖紅一樣,唯獨神情天差地別,高傲中隱隱帶着自得。
女子知道他發現了自己,微微擡起下巴道:
“姓趙的,看見本姑娘是不是很驚訝。”
王柄權瞪大了雙眼,“姖…姖綠,你不是死了嗎?”
“笑話,本姑娘是器堂堂主,哪有那麼容易死?”
女子眉目帶笑,亦如當初一樣,王柄權臉上既有震驚也有喜悅,莫非對方是被派往修羅執行任務,所以才謊稱隕落了。
他忍不住飛身上前想要一問究竟,待到百丈時,突然又臉色一變,身形急急後退,姖綠看他這模樣,原本笑容一掃而空,豎眉厲聲道:
“姓趙的,你爲何要跑?”
“你不是姖綠!”
眼前女子腰間別着一個深棕葫蘆,而那葫蘆,此刻就好端端放在他的儲物袋中。
見被識破,對方索性放棄僞裝,雙手臨空一抓,方圓百里立刻出現大量蛛網,層層疊疊收攏,封閉了大部分退路。
隨着蛛絲被拉動,僅存的退路也被封死,王柄權毫不遲疑抽出雙劍,一套白玉京劍法後,蛛絲卻是絲毫不損。
“姖綠”容貌逐漸蒼老,頃刻間,化爲一個黑衣老嫗。
“兒啊,出來吧,爲娘幫你抓住他們了。”
隨着老嫗說完,一隻纖瘦妖物扛着大槍從虛空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