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你來了也不跟徒兒說一聲，我也好儘儘地主之誼。”
前不久還脫了鞋子準備教訓老人一頓的王柄權，此刻正極爲殷勤地給對方捏肩捶腿。
他剛剛忘了自己只有煉氣期修爲，剛邁出一步，便被對方以術法絆了個狗吃屎，剛爬起身，就又是一下。
周圍人被動靜吸引，紛紛好奇轉過頭，饒是王柄權臉皮厚，在大庭廣衆下也丟不起這人，本着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原則，當即給對方磕了一個。
李長生對徒弟的手法很滿意，一邊享受一邊笑眯眯捋着鬍鬚道：
“這回能聽我解釋了？”
“瞧師尊話說的，您老怎麼做都有自己的道理，何須跟徒兒解釋？”
“你啊你，還是跟萬年前一樣。”
老人沒來由感慨一句，王柄權來了興趣，詢問道：
“師尊，你與古神們都說我與聖靈一樣，可我從聖靈遺物裡得到的部份記憶來看，他似乎是個殺伐果斷的冷酷君主。”
“某些時候，聖靈確實冷漠苛刻，可在私下裡，他與你極爲相像。”
“像我一樣英明神武，俊朗不凡？”
老人看了徒弟一眼，似笑非笑道：
“像你這般厚臉皮，只不過他確有底氣，即便偶爾自戀，也絕不會惹人厭。”
“如此說來，他一定是位很受歡迎的神王。”
老人毫不掩飾點點頭，長嘆道：
“對於我們這些擁護聖靈的人來說，他確實是無可替代的。”
王柄權這時纔想起正事，詢問道：
“師尊，您之前讓我找尋自我，我始終不得其意，還有您剛纔說，現在的自己是以前的自己，又是何意？”
老人站起身，答非所問道：
“好不容易來此一趟，陪爲師轉轉吧，就當你這徒弟盡孝心了。”
王柄權不明所以，但仍是點頭道：
“逛沒問題，但別指望我幫您跟那些姑娘搭訕，徒兒我在這裡還是光棍一條呢。”
老人雙手抄袖，搖了搖頭道：
“你是聖靈轉世，萬事萬物皆會不自覺受你吸引，不論天道、氣運、靈寶……只要你願意，女子們會飛蛾撲火般奔向你。”
王柄權聞言恍然，怪不得自己總是命犯桃花，修行道路也順利到超乎尋常，原來都是受聖靈身份影響。
老人在一旁繼續道：
“不論你做什麼，只要在這片天地間，總會得到無形加持，就算讓天地意志借力量給你，亦不再話下，更別提幫爲師得到女子的歡迎了。”
老傢伙說到最後，還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王柄權早有所料，看了眼喧鬧的會館，無奈道：
“跟我來吧，保證一會兒不論男女都圍着你。”
……
兩人在攤位間來回穿梭，王柄權數次停下腳步，挑選許久，始終不滿意，直到看到一家賣T恤周邊的，才表現出濃厚興趣。
“老闆，拿一件那個，再來條牛仔褲。”
王柄權指着一件印有粉頭髮卡通妹子的衣服，老闆以爲他要穿，準備去挑尺碼，年輕人卻朝身旁仙風道骨的老者努努嘴道：
“按他的尺碼來。”
攤主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按要求找來了。王柄權將衣服遞給李長生，信誓旦旦道：
“這是我們這個時代最流行的穿搭，穿上它，姑娘們見了你肯定走不動道。”
“好，爲師聽你的。”
老人應了一聲，拿着衣服走進試衣間，光芒一閃，再度走出，赫然已經換好了衣服。
攤主一邊驚訝他爲何動作這麼快，一邊強忍住笑意，說實話，這衣服即便十幾二十歲的小夥子都需要好些勇氣纔敢穿出門，更別提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傢伙了。
李長生絲毫不覺，美滋滋在一旁照鏡子，口中唸叨着要帶幾件回三仙島，還說那些仙官老氣橫秋，整天穿的衣服像是披麻戴孝。
旁邊攤主聽得一愣一愣的，直至王柄權隱晦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對方這才恍然——老爺子八成是患了老年癡呆，孫子帶他出來玩呢。
有徒弟請客，李長生毫不客氣，直接把攤位上那些花裡胡哨的衣服全包圓了，王柄權也闊氣，不僅付了錢，還到樓下給對方配了臺最新款的手機，一口氣把幾個月的實習工資全花了。
他現在已經明白了老者先前那句看似胡言亂語的含義，現在的師尊，實則來自過去，先前在修羅界看到對方那身奇怪打扮，就是自己給置辦的。
“快看，那邊有個奇怪的老爺爺。”
“看起來好潮啊，咱們去找他拍照吧。”
有眼尖者發現了老人扎眼的裝扮，三五個漂亮姑娘說話間湊了上來。
李長生來者不拒，用着他那幾百年前的說話方式，逗得周圍人不時發出笑聲。
越來越多人聚到這裡，有人開始拍攝視頻發到網上，還有年輕人攛掇老人註冊賬號，教他如何發佈視頻，靠着衆人宣傳，短短不到半個小時，老人竟收穫了數萬粉絲。
……
傍晚，師徒二人坐在樓頂，一人一瓶快樂水，望着天邊夕陽落下。
“師尊，我該如何成爲聖靈？”
“感悟。”
“如何感悟？”
“我若是知道，便也是聖靈了。”
“……”
王柄權一陣無語，二人沉默片刻，李長生再度開口道：
“我雖然不知具體方法，但跟隨聖靈萬餘載，卻也聽說些隱秘。傳聞世間有界數十萬，每一界都有他們自己的聖靈。
聖靈創世，是與生俱來的的職責，每一界的創建，都需要兩位聖靈相輔而成，二者各司其職，互補不足。
倘若僅有一人，即便強行創界也會有數不盡的問題，如今卿箏沉睡的聖靈界，便是她在滅靈之戰後以一人之力創建，你在界內呆了幾百年，想必對那裡的環境再熟悉不過。
卿箏修煉的是無情道，界內山風不帶冷暖，湖水擊而不動，草木死氣沉沉，這些皆是無情的表現，而那唯一帶着人情味的桃源村，是你們二人創世前的試驗之作，歷史比古神還要悠久。
如果想修成聖靈，你需要向着‘有情’感悟，這感悟不僅侷限於活物，還有世間一切。”
李長生是聖靈僕從，活了幾萬年，雖然說着不知曉，卻也洋洋灑灑講了一大堆。
王柄權聽後皺眉不語，雙目出神靜坐在那，即便天黑露寒也巋然不動，儼然已經進入了感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