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厲青辭別牛魔王后,便揹着誅仙四劍在如今的人間大地遊覽。
他曾親眼目睹了白門樓縊殺呂布,也曾看到了五指山下飲露水的齊天大聖。
原本厲青是準備將呂布也煉製成一具殭屍的,畢竟人中呂布馬中赤兔的名頭他也曾聽過。
只是在動手時,他突然想起自己在風雲世界中還有無窮無盡的殭屍部下,於是便打消了這個念頭,轉而遊覽天下。
這一日,他來到了一條長河前。
此河東連沙磧,西抵諸番,南達烏戈,北通韃靼。徑過有八百里遙,上下有千萬裡遠。
放眼望去,河面上滾著一層薄薄的細沙,沙隨水動,水流沙流,端是壯觀非常。
有詩曰:水流一似地翻身,浪滾卻如山聳背。洋洋浩浩,漠漠茫茫,十里遙聞萬丈洪。仙槎難到此,蓮葉莫能浮。衰草斜陽流曲浦,黃雲影日暗長堤。那裡得客商來往?何曾有漁叟依棲?平沙無雁落,遠岸有猿啼。只是紅蓼花蘩知景色,白蘋香細任依依。
又見岸邊立有一石碑,上書‘流沙河界’四字,又有一首詩刻在兩旁:
“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
厲青當即在岸邊蹲下,擡手在河中一撈,只見渾濁的水流從指縫間流走後,便餘一捧黃沙在手心。
亦在此刻,只見河中央處突然炸裂,‘嘩啦’一聲浪衝三丈不落。
而後便有一位提杖妖魔站在浪花中心,橫眉冷眼瞧向厲青。
厲青也在這時擡頭,向那妖魔望去。
只見他生的青不青,黑不黑,晦氣色臉;長不長,短不短,赤腳筋軀。眼光閃爍,好似竈底雙燈;口角丫叉,就如屠家火鉢。獠牙撐劍刃,紅髮亂蓬鬆。
那妖怪看了厲青一眼,見他是個文弱書生模樣後,便冷笑連連喝道:“那殭屍,此河由我掌管,你若是個識相的,便趁早遠離,但凡說個‘不’字,爺爺我叫你屍沉河地,萬劫不得超生!”
厲青原本準備問他可曾見過取經人來此,可在這妖怪話下,厲青便失去了開口的興趣,隻手隻手呈爪向前一探,使出控物術。
當下便見那正在浪上站着的妖怪便被一股無法抵擋的巨大吸力吸離浪花,徑直向着厲青飛來。
等他反應過來後,整個人都已經被拘在厲青身前的虛空,腦海上方則被厲青五指緊扣。
厲青也冷笑道:“這妖怪,本座也問你一言,可曾見過取經人來此?但凡說個‘不’字,本座便叫你看看自己的腦花!”
原本還一臉兇惡,不可一世的妖怪,在聽聞到厲青問話後,便哆嗦着嘴脣道:“見過見過,這些年來我曾見過七個取經人途經此地!”
“他們人呢?”
厲青眉頭一挑問道。
妖怪聞言時渾身一顫,一臉慌亂的道:“已經全被我吃了!”
厲青輕輕點頭,又道:“你且聽好,從今往後本座便在你這河中安家落戶,待到第九位取經人來此,你便喚我出來!”
話落時手掌一緊,把臉龐湊近陰森道:“還有一事你且記着,若敢傷他一根汗毛,我教你這捲簾大將魂飛魄散,屍沉河底萬萬年!”
乍聞‘捲簾大將’四字時,這妖怪便一臉驚駭,仿若想起什麼一般,驚懼問道:“你是伏魔天君厲青!?”
厲青沒有說話,只是陰森一笑便將他放開,而後便縱身一躍跳入流沙河裡,沉在河底盤坐起來。
而這妖怪則回頭看了看正在流淌中的流沙河,一臉的忐忑,不知道該不該回去。
如若回去,被那厲天君給吃掉的話該如何是好?
可要是不回去的話,他卻也沒有地方可去,畢竟當年他被玉帝貶下凡間時,玉帝下令命他在流沙河中受刑。
他若擅自離開,被加重了刑法可就不好了!
一念至此,這妖怪便硬着頭皮跳入流沙河中沉浸下來。
好在厲青並未搭理他,只是瞑目等候着第九位取經人來此。
眨眼間便過去了十一年。
這一日,那妖怪突然縱法跳出河去,在一聲驚呼中將一位身穿白色僧衣的和尚給擒了下來。
這和尚乍入河中便開始手舞足蹈的掙扎起來,只是還沒有撲騰幾下,就被這妖怪一把擰斷了脖子,三兩口便吃掉了半邊身子。
待厲青睜開眼睛看去時,那妖怪則拿着取經僧的上半截身子向厲青遞來,並道:“天君請嘗,這取經人的身體一個比一個有嚼勁!”
厲青淡淡搖頭,他已經幾百年沒有吃過東西了。而且他畢竟生而爲人,如今就算是成爲了上千年的殭屍,也沒有那個胃口去吃人肉。
再者說,取經人的前八位全然是人類,只有第九位的時候,纔是金蟬化作人身。
故此,他吃了第九位取經人,纔會洗清往日罪孽!
此刻哪怕只咬一口第八位取經人,他的罪孽便再也洗不清了。
那妖怪被厲青拒絕以後,便默默轉身蹲在一旁,咔擦咔擦的吃起剩餘的那半邊身子。
沒過一會,那取經人就變成一堆骸骨。
這妖怪將那骷顱獨自取下,又找到了以前吃剩下的七顆骷顱壘了起來解悶。接着便躺在一旁呼呼大睡。
他這流沙河底可與水晶宮有的一拼。
都是水底有宮殿,宮殿上刻着避水訣。
不過,若論是豪華來,他這破殿可比不上水晶宮。
......
這妖怪一覺便睡了三十年,期間有萬道劍影自高空落入水中,向他穿去,卻被厲青一巴掌給全都打碎了,於是便有幾位金甲神下凡來此,欲探明情況。
可他們一見到厲青的身影后,便毛骨悚然的慌忙離開,從此再也沒有來過。
估摸着又過了三十年後,厲青便睜開了雙眼,並離開流沙河底去了岸邊等候第九位取經人的到來。
常言道:三十年爲一世。故此西天靈山便每三十年派一位取經人去西天取經。
如今,距離第八位取經人被流沙河底那位吃掉,已經正好過去了三十年!
在厲青離開流沙河底後,那捲簾大將便睜開了眼睛。
他的目光穿透過渾濁的河水看了一眼厲青後,便搖搖頭繼續睡起大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