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之中頓時亂成了一團。
留守軍中的一位姓史的軍指揮使驚醒後,連甲冑都顧不得穿,從營帳中衝了出來後,慌忙地召集所有人前去救火。
喧鬧和混亂,成了此時形容軍營最貼切的詞語。
嶽新傑見到這幅場景,嘴角泛起冷笑,趁着混亂到了關押安耒霆之處。
這裡的看守兵卒並不敢離開去救火,但瞧着沖天的火光和漸漸蔓延的火勢,心中也是十分焦慮,不住地踮腳去瞧此時的狀況。
嶽新傑趁他們的注意力皆是在火勢上頭,帶着人繞到其身後,擡手劈下。
動作乾脆利落,看守之人皆是沒了意識,紛紛倒地。
嶽新傑帶人衝入,尋到安耒霆後,快速地用鋒利的板斧劈斷捆縛其的鐵質鐐銬,而後則是快速地爲其穿上早已準備好的鎧甲。
安耒霆自被逮捕之日起,無時不在籌劃着逃跑,因而哪怕渾身皆被枷鎖束縛,卻也從未停過私下的鍛鍊。
因而,即便安耒霆被囚禁多日,此時仍舊是行動自若,頗爲敏捷,此時甲冑重新穿在身上,顯得越發精神矍鑠。
“走!”安耒霆振臂一揮,帶人衝了出去,貼着營帳的側後方,躲開一衆人的視線,找尋到了被關押許久的姜思遠。
姜思遠自被俘之後便心如死灰,此時被關押數月,整個人消瘦且精神萎靡,顯得十分狼狽,與先前意氣風發的戰場將軍可謂天壤之別。
看到有人衝了進來,姜思遠雙眸的光越發暗淡,發出沙啞無比的聲音,“是本將軍的死期到了嗎?”
“我是來救你出去的。”安耒霆道,“所以你不但死期沒有到,反而是要開啓新生。”
新生?
姜思遠一怔,滿臉不可置信。
尤其是看到面前這個人乃是他曾經見過的西陲軍廂指揮使安耒霆時,越發覺得有些無稽。
此時已是沒有時間和姜思遠解釋太多,安耒霆也不想浪費脣舌,只擡了手,示意底下人打開姜思遠的鐐銬。
而後則是爲身體虛弱不堪的姜思遠套上一身西陲軍的兵卒衣裳,堵了口,架着往外走。
軍營中的火仍舊在燃燒,大部分人的注意力仍舊在救火上,安耒霆低了頭,被人掩護着往外走。
期間,遇到有兵卒詢問,“這是怎麼了?”
嶽新傑張口解釋,“兩個吃酒的兵卒鬧事,剛打了板子,正準備關上兩日。”
眼見那人被拖拽着,看着有氣無力,像是被懲罰過的模樣,旁人便也不再過多詢問。
安耒霆一行人很快到了軍營大門口。
出入軍營,皆是要登記,且無手諭並不能隨意出去。
若是貿然去闖的話,軍營門口的弓箭手,足以將人射成刺蝟。
即便早已讓門口守衛的兵卒們食用過加了蒙汗藥的綠豆糕,讓一衆兵卒皆是有些犯困,但硬生生闖了出去,仍舊是危險頗多。
但嶽新傑早已準備妥當,手指擱在脣邊,打了一個響亮的口哨。
幾乎是一瞬間的功夫,有十來個騎着馬匹的死士飛奔而來,身上穿着厚厚的,以棉花和泥土縫製而成的外衣,直衝門口而去。 “有人擅自闖門!”
“放箭!”
羽箭像雨點一般的落下,落在那些死士的人身上,但因爲兵卒們此時手腳無力,放出的箭矢並無平日那般強勁有力,馬匹仍舊在狂奔,甚至衝破了軍營的柵欄門,往外而去。
羽箭的方向從內往外而去,甚至已是有兵卒追了出去,要捉拿闖出營之人。
安耒霆等人趁着門口看守之人精力不足,立刻驅使胯下的馬匹接着往外衝,爲防止羽箭,身上亦是披着厚厚的披風。
行動敏捷,大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可謂令人猝不及防。
雖然身邊有人或馬匹被羽箭射中而倒地不起,但安耒霆一衆人,也算是順利闖了出來。
出來之後,不敢有絲毫的停歇,只順着早已計劃好的小路,往西北方向的山坳中而去!
一路策馬狂奔,直到東方的天空中露出了些許魚肚白,安耒霆等人這才稍微勒了勒繮繩,放緩了馬匹前行的速度。
扭頭看了看早已消失在視野中的西陲軍大營,再瞧一瞧,近在眼前的邊界線,安耒霆吐了一口氣。
嶽新傑則是喜上眉梢,“恭喜廂指揮使。”
“這話說的早了一些。”安耒霆勒了繮繩,迫使胯下的馬匹停了下來,而後翻身下馬,到一旁的一棵樹下歇息。
嶽新傑急忙命人送水和吃食過來,同時讓人將姜思遠帶了過來。
姜思遠本就消瘦羸弱,此時被人放在馬背上顛簸了半夜,只覺得渾身疼痛,五臟六腑似都要被顛了出來,乾嘔了好幾下後,這才癱坐在地上,大口地喘起了粗氣。
而後,仍舊是滿臉不可置信地看向安耒霆,“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我們想要做什麼,姜將軍竟然還看不出來嗎?”安耒霆斜眼笑了笑。
經歷了昨晚的驚心動魄,姜思遠自是看出來了些許眉目,試探性詢問,“你這是要投靠我們金衛國?”
但……
“爲什麼?”姜思遠接着問。
安耒霆可是堂堂西陲軍的廂指揮使,投敵叛國,對於他來說,代價似乎太大了一些,而且所得的好處,未必有在大周國多才對。
“不瞞姜將軍,大周國的皇帝昏庸,眼見我軍功斐然,卻擔憂我功高震主,隨便找了個由頭,處死我的孩兒,更要將我治罪,我心中憤慨無比,更不願再爲此等昏庸的皇帝效忠。”
安耒霆耐心解釋,“我聽聞金衛國國主英明睿智,受萬民愛戴,更是求賢若渴,因而想去投靠一二。”
“所以,你將我救了出來,爲的是以我作爲面見國主的敲門磚?”姜思遠看向安耒霆。
“不錯。”安耒霆道,“姜將軍爲金衛國國主看重,自是有這個本事,而我手握西陲軍太多東西,又久經戰事,想來必定不會讓金衛國國主失望。”
姜思遠聞言,久久不說話,顯然是在思考安耒霆這番話的可信度。
“一路前往金衛國的國都,還需許多時日,這一路上,姜將軍可以慢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