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時間我真的很閒, 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沒別的事了。我人閒,腦子卻不會閒。不知道爲什麼,那段時間我儘想着逗她了。好像看着她吃驚或是高興, 我就會有無窮樂趣一樣。
記得那段時間她老呆在門診, 也不知道是因爲她人長得漂亮, 還是因爲她人和氣, 亦或是她名氣大, 總之,那段時間她門診的病人比別的幾個醫生加起來還多。
她那是個來者不拒,四個門診室, 就她門口堆得跟山一樣,她也不知道抱怨一句, 天天就那麼樂呵呵地看着診着。有時候一忙起來, 連個飯也顧不上吃。有時誇張起來, 連水也不敢喝,怕喝多了還得去洗手間。
我勸過她好多次, 她每回都是轉頭就忘了。我跟她生氣,她就擱那低着頭裝可憐。氣得我是拳頭都捏起來了,就是拿她沒辦法。
後來我氣極了,就跑去盯梢。可人比我更厲害,我只要出現在她周圍10米之內, 她就一準能發現。我還沒踩着她那辦公室的門呢, 她已經在那一邊裝模作樣的喝着小茶, 一邊賊笑着冒充悠閒了。
她那人, 打又捨不得打, 要訓她吧,她樣子是比誰都聽話, 可一轉眼,她是比誰都張揚。
我要是說,“你自己就是醫生,自己也該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吧!自己瘦得根那撐衣杆一樣,還不知道多吃點飯。”
她就在那點頭,點得那個勤啊!說實話,要不是我見多識廣,一準就被她蒙了。
我說,“你點個鬼的頭啊!一回來就抱着水猛灌,要不就跟個老鼠一樣,到處翻餅乾。我說,你至於鬧到這樣嗎,你!”
她看裝聽話騙不到我,就來懷柔政策,拉着我又是搖又是親的,讓我沒機會開口。然後可憐巴巴地汪着一雙跟小狗似的眼睛望着我,擱那兒嘆,“這個,我也不想的。那麼病人。再說了,我纔剛畢業。想多接觸點病厲嗎?”
你說,她那人,她就是站那不動已經是我見尤憐了,要是再以這麼可憐巴嗒的眼神看着你,你還好意思跟她氣啊!
當然了,我過過的檻比她走過的路還多,我能讓她唬到,我還混個屁啊。我面上勸她,“你還年輕,這些慢慢來。”轉頭我就玩曲線,曲線搗亂。
我想我那時可能是閒瘋了,閒到沒事跑去跟她們門診門口的護士鬧磕。
那些病人大部分是門口那護士臨時分配的。我看準這一點,抓着那護士子就是一陣死命的侃。侃到後來,那護士一看那些病人想去晨晨的診室,就和我同仇敵愾地衝人兇。
“你這麼點問題,找一般診室的醫生就好了。看什麼專家門診,你以爲專家那麼閒啊!”
不過不得不說,這些小護士一兇起來,連牛高馬大的壯漢都被她兇得低着頭不敢吭聲。
話說我這一招還有點作用,她門口的病人還真少了不少。她也很快發現了問題,出門看到我,她很快猜出我做了什麼。只是她沒有生氣,臉上還露着幸福的笑。
我想如果不是我那麼閒的話,我肯定不會做那樣幼稚的事。
記得更誇張的是,我那段時間閒着,就隔三差五地跑去給她送愛心便當。
有次爲了逗她,我就裝成送外賣的。那次爲逼真,我還真借了一身黑紅道道的T恤,帶着一頂黑色帽子,帽沿壓得低低的。然後裝得畏手畏腳地避開一干病人,走到她桌邊。
她開始可能感覺到是我,可一擡頭看到一個呆頭呆腦的送外賣的,她以爲是哪個送外賣地走錯門了,也就低下頭繼續對着面前那個眼裡冒桃心的小子望聞問切。
等我站她身邊了,她還在低着頭忙碌地寫病歷。我低着頭慢慢走了過去,壓着嗓子說了句,“醫生,你的外賣。”
她正寫着,一聽我的聲,筆就停住了。她也不擡頭,只是低着頭木着。那些病人還以爲她怎麼了,全好奇地看着她。
結果,她在那木了三秒之後,終於肩膀先顫了起來,接着整個身子就在那顫。最後實在忍不住了,她就爬桌上在那悶着頭顫。
那些病人一下結嚇着了,就在那嚷嚷,“程醫生,你怎麼了?沒事吧!”
我故意在那特有經驗地說,“哎喲,程醫生你不是胃痛吧!唉!這都快一點了你還沒吃飯,這不是給餓的吧!”
我都說這明顯了,還好那些病人還有點良心,看了看鐘,三三兩兩地就退了。最後就剩一臉皮厚的男的,還在那磨嘰,還在那嘰歪,“程醫生,要不我請你吃飯吧!這光吃盒飯不好。”
她擱那都笑抽了,哪還有空回啊!她爬在桌上,抻着手搖了搖,就當拒絕了。那人也不堅定,一看這樣就灰灰地走了。
等人走光了,我一邊跟過去關上門,一邊撇着嘴無奈地說,“好了,不用悶了。要笑就大聲笑吧!”
關門轉身,她已向我走了過來,懷抱溫暖,親吻香甜。只是那麼容易被美□□惹的話,我就不是我了。等她激動夠了,我拽拽地看着她,教訓道,“小樣兒?不錯啊!還知道用美人計了是吧!別以爲來這招我就不罵你了。你──”
我的話被她那亮晶晶的眼神卡住了,那一刻我知道什麼叫做眼波流動。光芒真的是一很神奇的事物,當光芒從人身體中發散出來時,格外引人注目。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放電?不過,我頭還真有點暈就是了。被電暈的我,一下掉到下風,她是佔盡主場,依着我,輕輕軟語、吐氣如蘭,“小可,你對我真好。”
我想我繃着的黑臉立馬軟化了,說不定還沒出息地呲着牙笑呢。面上我看不到,不過心裡倒是暖暖的,像是細細的暖流,在我心中游蕩着、牽絆着。我想我喜歡這種感覺,甚至我希望時間就此結束。可是,幸福總如懸在眼前的蜜糖,我能嗅到它的香氣,能感覺到它的清甜,卻永遠也夠不着它。
天使與惡魔之間,難有永久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