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路遙
蕭家之所以能在毫無靠山支撐的前提下發展到現在的這般勢力,憑藉的就是一股不怕死的勁頭,這世界上,錢和權都不是最可怕的東西,亡命之徒纔是最恐怖的,試問一下,連命都不在乎的人,你無法想象她會幹出什麼樣的事情,而,蕭家就養了一羣這樣的人。
“你說這路遙在想什麼,想什麼啊!”
簡愛幾乎抓狂的看着電視上戴着大墨鏡,塗着烈焰紅脣的路遙,她淡淡的宣佈了息影,給娛樂圈投下一顆重磅炸彈,也攪亂了簡愛本就不怎麼安寧的內心,這樣冷靜到目無一物的路遙是她熟悉而又陌生的,從前那個殺人連眉頭都不眨的路遙,就是這般的臉孔,好不容易看着路遙活得有點人氣,這又變回去,這簡愛的心裡七上八下的不是個滋味。
“你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
齊悅摸着圓滾滾的肚子,一臉祥和的看着炸毛的簡愛。
“最近發生那麼多事,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簡愛扶了扶額,似乎好像猜的出來路遙想要幹什麼,恐怕,自己也是不能置身事外的。
齊悅小心翼翼的把簡愛攬到懷裡,讓她趴在自己的肚子上。
“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把自身安全放在第一位,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你有我,有寶寶!”
齊悅的聲音輕輕的,奇蹟般的撫平了簡愛心裡的浮躁,她什麼都明白,什麼都懂,就是有了牽掛,所以才害怕,可是害怕就能不面對了嗎?
“嗯!”
簡愛苦笑一聲,閉上了眼。
褚道年安靜的站在門口,遠遠的守護着那道靜立不動的黑色身影,一晃,七年過去了,那人的頭髮長了一點,身子好像也比以前瘦弱了一點,卻更顯得筆挺,她的手裡拿着她最愛的那把武士刀,那被無數的鮮血洗滌過的刀刃發出耀眼的光芒,刀柄緊緊的貼着那雙修長筆直的大腿,那人將空閒的手背在身後,半昂着頭看着大廳正中的畫像,整個人都籠罩在一股暗黑的氣場中,高高在上,不容接近,就像,那來自地獄的修羅。
“路姐,一切都準備好了!”
褚道年在耳機裡收到了手下傳來的信息,雖然他很想一直這樣站在她身後,就這麼看着她,心裡卻明白還有更加緊要的事情要做,而這一天,他也是等了很久了,雖然他不知道路遙爲何捨棄安逸瀟灑的生活,他不想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他的整顆心都爲着能再次站在這個女人身邊而劇烈跳動,爲了她,捨棄自己的生命怕也只是分分鐘的事情。
“那些人都通知到了嗎?”
路遙低下了頭,卻未曾轉身,聲音透着些許疲憊。
“都通知到了,不過,路姐,前兩年愛姐把權力下放,現在要收回來,我怕有些人會不服!”
褚道年有些遲疑的道,蕭家的主業就是傳統的黃賭毒,旗下有三個元老專管這三塊,不說這三個大佬現在過慣了土皇帝的日子,不好收心,就是近年來冒起來的那幾股新勢力,哪一個不是難纏的角色,畢竟,誰都不想屈於人之下。
“這些你不用擔心!”
路遙轉過身,冰冷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收拾幾個小雜碎,她還沒放在心上,她所擔心的另有其人。
“對了,要是簡愛來了,務必攔住她!”
路遙風平浪靜的臉上終是出現了一絲波瀾,重組蕭家,那也是萬不得已的,她需要保護她想要保護的人,而擔起這個責任的人,必須是自己。
“別怕,她想要拆了你,還得問我!”
路遙看着褚道年一張俊臉都擰到了一塊,似乎十分爲難的模樣,知曉她忌憚簡媽媽的淫威。
“我明白了!”
褚道年沉重的點了點頭,一滴冷汗從頭頂滑落。
“我去睡一會下,你再去打點下,他們應該都會帶上不少手下,我們要有備無患,火拼起來也不至於會落下風。”
路遙拍了拍褚道年的肩膀,步伐有些急切的往外走。
很熱嗎?路姐怎麼滿頭大汗的?褚道年有些不安的蹙了蹙眉。
路遙匆匆忙忙的跑回房間,慌忙之間差點打翻水杯,好不容易纔把止痛藥服了下去,扶着窗臺坐在椅子上喘息。
“路小姐,你的腦裡發現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腫瘤,這樣纔會引起你間歇性劇烈頭痛。我勸你最好早點入院安排做手術,這個腫瘤壓住了你的視覺神經線,再拖下去可能不止是頭痛,可能還會失明.....”
“我這個情況最多還能撐多久?”
“路小姐,這個腫瘤尚不明確是良性還是惡性,如果是良性,還能開點藥延緩一下,惡性的話就不好說了......”
路遙獨自在窗前緩了很久才把這該死的疼痛給熬了過去,就算要死,也應該是死在那個人的身邊,現在,她必須打起精神把眼前的事情處理好,然後纔有資格去見她。
路遙洗了個澡換了一套黑色的西服,略施薄粉遮蓋一下蒼白的臉色,黑色的長髮自然的披散在肩頭,配上她素來最愛的紅色脣膏,路遙滿意的衝着鏡子裡的自己笑了笑,只是這笑容無比的空洞。
“他們都到了!”
褚道年的跟在路遙身後,快到大廳門口的時候,才加大步伐越過路遙,幫着她推開了門。
原本嘈雜的猶如菜市場的會議廳,在路遙踏入的那一步,戛然靜止,路遙冰冷的視線從頭到尾的掃了一圈,處於高位的,還是那幾張老面孔,和那些滿臉敵意的年輕人比起來,這批老人家顯得沉穩了很多,路遙的手段他們最是清楚,要做先鋒當替死鬼的,就等那些年輕人去好了,他們既然來了就只求獲得自己最大的權益,真的逆了路遙,他們還能走得出去麼?
“這次叫大家來的目的,相信道年應該已經知會了各位!”
路遙在衆人注視下走到主席位,坐下,斂眉一笑,自然大方,卻讓人背上一冷。
“大家,有什麼意見嗎?”
席間依然十分安靜,沒人願意去做第一個吃螃蟹觸路遙逆鱗的人,路遙也不着急,翹起二郎腿,給自己點了一根雪茄,慢悠悠的抽了起來。
“你有意見?“
半響後,路遙指了指不遠處的樑方舟,此人這會已經氣得臉紅脖子粗,他入蕭家晚,路遙的事她聽得少,好不容易現在混了一點名堂出來,野心勃勃的想要再造一個堪比蕭家的樑家出來,是以這般的雄心壯志,怎能甘於喊別人老大,荒謬。
“是,我不服!“
樑方舟梗着脖子叫囂,既然都不願意站出來,那就讓她樑方舟站出來爲大家討個公道,說散就散,說合就合,當他們是什麼東西啊。
“哦!說說,哪裡不服!“
路遙抖了抖菸灰,一雙勾魂攝魄的眸子就這樣直直的落在樑方舟的身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愛姐說過任由我們自己發展,現在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
樑方舟看着路遙的臉,莫名其妙的有些心虛,卻還是不怕死的鼓動着周圍幾個和他一般想法的人,幾個元老級的人物捏着下巴安然的坐着,既不點頭也不搖頭,這簡愛說的話還真不能當聖旨,只有他們這些老東西知道蕭祁雲在遺囑裡是把屬於蕭瑾和方寧的那份都給了路遙,所以,蕭家最有話語權的,其實是眼前這個女人。
“你也說了,是簡愛說的散,我可沒發話!“
路遙的笑容慢慢變得冰冷。
“總之我不服,大不了咱魚死網破!“
樑方舟啪的一聲從兜裡掏出一把銀色的手槍,他在賭,賭路遙不敢殺他,心存一絲僥倖的覺得自己可以逃過一劫,然後繼續做自己的土皇帝。
“很好!很好!“
路遙突然拍着手笑了起來,這笑意是發自內心的,要知道,這都多少年沒人敢拿着槍威脅她了。
路遙好像想到了什麼,轉過頭盯了盯正在安然坐着抽大煙看戲的木易風一眼,這木易風,專管蕭家旗下的七家夜總會,九年前,由於她的疏忽讓條子帶人把場子都掃了一遍,此人非但不認栽還和路遙槓了起來,當年他也是這樣拿着槍指着路遙的腦門,結果呢,被路遙打斷了兩條腿,愣是在牀上躺了2個月,木易風接收到路遙意有所指的目光,頓時連煙都忘了吐,整個人就這麼傻愣愣的盯着路遙。
路姐姐,你要搞清楚,我是來給你扎場子的,木易風賊兮兮的盯着路遙笑,本來是示弱的笑,堆在他臉上卻怎麼看怎麼都覺得色兮兮的。
“你方纔給你老婆和孩子打電話了嗎?“
路遙扶了扶額,突然站起身,拎着她的武士刀搖曳生姿的走到樑方舟的背後,俯□,將額頭抵上了那黑漆漆的槍口,溫柔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