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瀟的歸來稍微減輕了林夕的負擔,拆了石膏,銷了假,心情卻還是悶悶的,那種猶如暴雨前的陰雨天氣的低氣壓,壓在胸口,吐不出又咽不下,真憋屈。
“我說你不就失個戀,至於這樣嗎?”
黎瀟耷拉着兩條大長腿窩在搖椅裡看書,正巧林夕撐着懶腰走了出來,她看着林夕這奄奄一息的小模樣,不免想要打趣兩句。
陽光少女初見陰雲,多難得啊!
“我這戀都沒戀過,失什麼啊?”
林夕拍了拍額頭,直直的倒在搖椅上,頭枕着黎瀟的大腿。
“出息!”
黎瀟撇了撇嘴,繼續翻雜誌。
“你和那誰什麼情況?”
林夕睜大眼睛望着她,企圖從她鎮定的表情裡瞧出點破綻。
“得了吧,別瞧了,我不是跟你說過麼,她給我我想要的,我給她她想要的。”
就這麼回事,黎瀟低眼敲了她一眼,又繼續翻雜誌,眼神卻始終無法聚焦。
“那你怎麼整天心不在焉,握着個破手機,看得眼都直了!”
林夕抓過搖椅上拆開的薯片,噼裡啪啦的嚼着,眼角不屑的瞟着黎瀟。
“我這是爲了誰回來的?”
黎瀟抓了一把薯片狠狠的塞到林夕的嘴裡,嗆得林夕眼淚直流,噴了她滿身的碎渣,樂的黎瀟笑彎了腰。
要你多事,要你哪壺不開提哪壺。
林夕跳了起來,氣呼呼的指着黎瀟,抓起薯片就往黎瀟的嘴裡塞,兩人扭做一塊,玩得不亦樂乎。
mars靜悄悄的走到兩人身後,嗚嗚兩聲,低頭開心的舔着地上的殘屑。
林夕的生活恢復到以往的節奏,開車,駐唱,一如既往,生活規規矩矩,好似沒什麼變化,可看在外人的眼裡,始終是少了幾絲以往的神采,好像,丟了心一般。
對於別人的關心,林夕也懶得解釋,只有在每次途徑省醫院和劇場的時候,總會多看幾眼,眼裡也會出現幾絲少有的色彩,心丟了,要怎樣才能找回來呢?
恍神間,一抹映入心海的倩影閃現眼前,林夕猛的一腳剎車,飛速行駛的車輛嘎吱一聲停到了路邊,還好這時車上並未載有乘客,否則林夕難免一場炮轟,林夕急衝衝的拉開安全帶,跪坐到副駕上,把頭支出去。
劇場還是劇場,以往打眼的海報早以收了下來,劇場門口空空蕩蕩,只有幾個閒來無事的保安蹲在門口抽菸。
幻覺麼?林夕失落的坐回駕駛位,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掏出手機,手卻不自主的顫抖,最後,吃力的放下,究竟,見你一面都是如此的難啊,林夕無奈的閉上眼。
演奏會結束後,葉薰就給自己放了一個假,開車去附近山上的度假山莊放空了幾天,那夜她在醫院呆了很久,回家迷迷糊糊睡了一覺,十幾天的習慣讓她起了個大早,直到把車開到林夕家門口那一刻她才意識到,原來一切都結束了,但,好像什麼都沒開始。她只是停留了片刻便驅車飛速的離去,那一刻,葉薰方纔明白,自己也並不像想象中的那般淡定自若,來去自如。
從山上歸來,葉薰和父母吃過午飯,飯後,她一個人在酒店附近散步,走着走着就不自覺來到了劇場,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葉薰駐足望了很久,自嘲的笑了一聲,手機滴滴作響,秦諾一的呼救短信,看來情況很嚴重,葉薰穩了穩心緒,轉身打車走人,在招手的那一刻,她好像看到了熟悉的容顏,愣了愣,怎麼可能那麼巧,花眼了吧,在出租車師傅的催促下,葉薰拉開門,坐上副駕。
一個探頭,一個屈身,迫切的期望敵不過擦身而過的無奈。
葉薰火急火燎的趕到秦諾一的家,推開門,葉薰瞪大了眼,看着彷彿被洗劫過的客廳,呆了。
一身狼狽的秦諾一看到門口的葉薰,彷彿看到救星一般。
“小薰啊!趕快幫我打120!”
秦諾一皺着臉,幾乎快要哭出來。
葉薰把視線凝聚到秦諾一的身上,她正對着自己,雙手緊緊的握着一隻瘦弱的手臂,鮮紅的血液從她的指縫溢出,連帶着她身上黃色的t恤也沾染了不少紅色的血滴,流血的女人背對着葉薰,未吭一聲。
真是慘烈,葉薰回過神來,播打了120。
又來到熟悉的醫院,葉薰十分無奈的感慨她和醫院的緣分。
鬧自殺的小姑娘是秦諾一的新相好,交往了一個月,秦小姐實在受不了她的公主病,強硬的提出分手,結果就鬧出了上面的一幕。
一哭二鬧三上吊,還是留不住秦小姐的心,秦小姐給了小姑娘一筆錢,小姑娘見鮮血都留不住人,也就豁達的收下錢。
丟人又丟財的秦小姐心情十分不美好,拉着葉薰就往酒吧裡奔,企圖一醉解千愁,恰好碰到葉姑娘心情也不美麗,加上被秦小姐這麼一嚇,於是乎也就隨了她,兩人在酒吧街隨便選了一家裝修看起來比較有格調的酒吧,此時人煙還比較少,兩個人選了角落裡比較隱蔽的一個卡座,點了一打嘉士伯,酒一下肚,秦小姐就拉開話匣子,一個勁的訴苦,葉薰只是淡淡的聽着,偶爾給她一點回應,其他時候就自顧自的喝着酒。
林夕自從白日裡恍若夢境的一面之緣後,便像丟了魂一般,晚上和易揚,賀赫見面的時候也提不起來精氣神,即使心情不好,工作也是必定得接着做的,林夕抱着吉他,輕輕的彈奏樂曲,和往日不一樣,她選了一首輕飄憂傷的歌。
your finger tips across my skin 你的指尖輕滑過我的肌膚
the palm trees sance 再見了我不幸的愛
my back is turned on you 我將轉身離去
shouldve known youd bring me heartache 早該知道你只能帶給我無盡的心傷
almost lovers always do 無緣的愛人總是如此
林夕略帶磁性的聲音透着淡淡的憂傷,感染了在場或喜或悲的人,場子安靜了下來,也許每個人都有自己哀傷的故事,也許都曾經有過愛而不能的人,這般的共鳴讓人嘆息,扼腕。
葉薰從林夕唱出的第一個字符就聽出了她的聲音,她微微側身,透過昏暗的燈光看着臺上這個瘦弱的身影,那一個個音符穿透空氣直透她的內心,觸動她的城牆高築的心絃。
葉薰的心牆好像破了一個洞,吹着涼涼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