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阿妧你親親我, 我便能動了——”

屋外有物體被拖動的聲音, 也有兵器收走碰撞的聲音, 廊下惜蘭似乎在和成墨說話, 不遠處還有章叔夜的呼喝聲, 軍士的吶喊聲, 箭矢破空聲。

九娘卻什麼也聽不到, 世界只剩下一張藤牀這麼大, 耳邊也只剩下趙栩一呼一吸之間送入的熱和癢, 不停地鑽入她腦中,把她攪成一團糨糊,熱得咕嚕咕嚕冒着泡。

她一動也不敢動, 甚至懷疑是她聽錯了。手心裡全是汗, 方纔生死關頭的恐懼和緊張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硬生生推上了更高的懸崖,成了另一種恐懼和緊張,悉數壓縮在這小小一張藤牀裡,肆虐狂暴地席捲了她全身,沖刷得她每一處都更敏感, 甚至連被趙栩的臉壓着的長髮末梢也在發麻發疼,被他壓着的胸-脯更疼。

她還是一動也不敢動, 他也一動也沒動, 但壓在她腿上的有什麼在變硬, 脹大,滾燙。全身感官被羞恥揮舞着長鞭趕到了一處,倏地炸了開來。和前兩次一觸即逃不同, 那硬物在兩具緊貼着的軀體之間肆無忌憚地膨脹,她被迫感受着可怕的形狀和熱度,一種時間被無限拉長的恐怖感籠罩住她,使得每一分每一釐的擠壓和迫近都變得無休止地漫長,滲入到她每一個毛孔,猶如凌遲之苦。九娘頭皮發麻,顫慄從腳趾蔓延到尾椎到手指。

“阿妧——”趙栩抑不住情動,她沒親他就已經動了,他控制不住,壓根也沒想控制,方纔在阮玉郎逃走時真是少說了一句多謝。眼下比他謀劃的還要如意。扔下劍後他體內就涌起蓬勃的情-欲,將生死一線時的狠厲殺意一掃而空,極度空虛,極需發泄。

感覺到九娘身子僵硬渾身戰慄,趙栩在進和退之間猶豫了幾息,貼着九娘耳邊試探着又呢喃了一聲:“阿妧乖,你親親我,我就有力氣起來。”不起來就要出事,他怕傷了她。

原來她沒聽錯。他這是撒嬌?是要挾?還是索取?反正是個不要臉的壞東西。明明看起來瘦削,卻跟山似的壓得她喘氣都費力。九娘拼命想着這些有的沒的,好分神不再留意被他頂着的那處。

“疼,我疼得厲害。”聲音委屈又無賴。

趙栩說的是實話,他硬得發疼,快活得發疼,身上的劍傷卻一點也不疼。

九孃的手指張開又蜷起,無意識地捏緊了手邊破裂開的絲被,心中一軟,身子也軟了下來,他定是也受傷了才疼得動不了。

九娘輕輕側過頭,兩人鼻尖相碰,一陣涼意。趙栩鼻尖上都是汗,黑夜裡眸子閃着幽幽的光,一念間九娘覺得他看起來有些可憐又有些可怕。

看着九娘擡起下巴,趙栩不依地蹭了蹭她的臉頰嘶聲抗議道:“不要額頭。”

九娘一頓,努起雙脣親了親他的臉,輕聲問:“你哪裡受傷了?”

與其抗議“不要臉”,不如直接下嘴。趙栩臉一偏,順勢含住九孃的脣,輕吮慢舔起來,右手固定住她的後腦,不讓她逃離。

九娘嚶嚀了一聲,醒悟過來自己怕是被他哄了,羞惱之下雙手頂住趙栩的肩膀將他往後推,好不容易用力推開趙栩三分,力一竭,手一鬆,趙栩又砰地跌了下來,悶哼了一聲。他壓在九娘身上,身子扭了兩扭,似乎完全使不上力,發出“嘶”的一聲痛呼。

“對不住——”趙栩呻-吟了一聲。

九娘不敢再推他,他這一跌,原先壓迫在腿上的羞人之物趁勢頂在她腿心處,還輕微跳動了兩下,又大了一些。九娘退無可退,腦中一片空白,前世那種被劈開的疼痛襲來,她渾身顫慄,羞懼交加,混亂中唯一的念頭卻是絕對不行,頂着自己的那個實在太大了,她會疼死。

“走開。”

九娘閉着眼咬着牙哀求道,嬌弱無力的聲音在趙栩耳中卻成了邀約。他得寸進尺,輕輕舔了舔近在脣邊的圓潤耳珠,將之含入口中,被他壓着的小人兒抖得更加厲害起來。

趙栩吃不準方紹樸在天聖銅人上標出來的那些穴道在九娘身上管不管用,心隨意動,左手握住了九孃的細腰,沿着腰側輕輕上下摩挲起來,火熱的掌心堅定地貼着,手指輕柔劃過軟膩滑溜的肌膚,探到她後腰的志室穴處輕輕按了兩按,身下的小人兒觸電一樣抖了一抖,難捱地微微弓起了身子想躲開。她身子一弓,頂得趙栩那裡更脹痛,脊椎尾被電得一麻,他深深吸了口氣,咬了那耳珠一口,轉頭覆住她不自覺微微張開喘氣的脣,輾轉"yunxi"間又將她壓了下去。手指所到之處,卻摸到她後腰凹下去一個小小的窩窩,實在可愛,忍不住大力摩挲起來,將她更緊地貼向自己。

九娘眼前直冒金星,被趙栩脣舌手指掃過的地方,又酥又麻,冒出了火星,叫囂着什麼,甚至蓋過了憂懼羞窘,她想躲開,卻被他壓得更嚴實拉得更靠近。

“殿下——殿下?可要下官進來幫忙?”

門外傳來方紹樸關切的聲音。

趙栩一僵,從牙縫裡逼出兩個字來:“無需——”

“九娘?九娘你沒事吧?”孟建的聲音有些小心翼翼:“外間只有我和方大夫,你別怕——”

九孃的手無力地蓋住了緋紅的臉,所有的感覺忽然化作委屈。被他恣意折騰的委屈,被他哄騙了的委屈,被他嚇到的委屈,還有被外頭的人窺視了的委屈。

隱隱也有那極其霸道地席捲了她全身的火驟然遠離身體而去的委屈。

“都怪你——”九娘見趙栩還壓在自己身上頂着自己不放,輕聲抽泣道:“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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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栩輕輕拉下她的手,在她掌心裡吻了一吻,將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又輕輕吻去她眼角的淚:“都怪我,不哭,阿妧——”

都怪外頭那兩個不長眼的,阿妧原本在男女之事上就極嬌氣,這樣一來肯定羞惱得很。

“殿下?殿下?”不長眼的方紹樸真有點急了。

趙栩手輕輕一撐,翻到九娘外側,坐了起來,拿起裂成幾條的絲被,把她細細從上到下都裹了起來,撿起腳踏上九娘那柄短劍,又將遮了半邊牀的紙帳提上藤牀,橫在中間,輕輕靠在九娘身上,把她擋得密不透風。

九娘驚呼了一聲,看到趙栩確實受了傷,自左肩至左胸,一道劍傷正在滲血。想到先前自己就推在他肩頭,沒發覺他受傷,還錯以爲他謊稱受傷藉機賣可憐好輕薄自己,心裡的委屈少了許多,心疼卻多了不少。

趙栩和她一樣依然面紅耳赤,將她的秀髮也攏進絲被,親了親她還有點溼潤的眼角:“我沒事。”又取過那柄短劍放入她枕下:“好了,完璧歸趙。”

想到這四個字放在她和他身上還有另一層意思,趙栩的臉上更熱了,忍不住又親了親她的額頭。

“成墨——”趙栩平息了片刻,才沉聲喊道。

外頭衆人都籲出一口氣來。

成墨眼觀鼻鼻觀心地小步跑了進來,將趙栩背了起來,換了惜蘭進來。

***

原西京少尹劉紳,因事態緊急,來不及攜帶家眷,六月初十就趕到了大名府,拜見燕王趙栩,順利接任權知府事一職。跟着不兩日,各地調派的官員均已到位,黎陽倉的處置文書也已有都進奏院通過皇榜和邸報公佈於天下。

六月十二諸事皆宜,大名府文武官員一早恭恭敬敬將燕王車駕送出城外。不少大名府原來的官吏都鬆了一口氣,終於送走了這尊菩薩,想到該八百里外的河間府官員頭疼了。

燕王出使的儀仗浩浩蕩蕩在官道上前行時,趙栩已帶着九娘等人從館陶準備前往臨清。

自從那夜之後,九娘只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卻不肯再和趙栩獨處,每日親自下廚,消夏的湯水也不斷,但早間貼身服侍起身和晚間安置就寢統統皆無。但凡趙栩喊成墨去請她說話,她總不許惜蘭離開左右,政事照談閒話照說,也有說有笑。孟建手頭無事,時不時跟在九娘身後來探視趙栩的傷勢。趙栩就跟做賊一樣,既心虛,又惦念,奈何九娘防賊也防得嚴。這些日子他連個私下陳情的機會都無。

馬車車廂裡,識時務者爲俊傑的方紹樸默默盤膝打坐着,眼觀鼻,鼻觀心,氣守丹田,內照,照什麼來着——

“方紹樸。”

“殿——殿下。”方紹樸趕緊調整姿勢端正跪坐起來:“殿下,彭祖仙師有云:忿怒不解傷人,汲汲所願傷人,陰陽不順傷人。男女相成,猶天地相生也,所以神氣導養,使人不失其和。殿下年過二八,精滿氣足,實乃好事——”

趙栩冷冷地打斷他:“你背了幾遍了?倒不口吃?”

“不——不多不多,二——二十三遍。”方紹樸十分誠懇,雖然身份地位相差甚遠,但這男兒郎誰不曾有過這些難以啓齒的事?他年長了殿下許多,殿下這般自律,他也該寬慰引導他。

方紹樸咳了兩聲,鼓足勇氣道:“春主生、夏主長、秋主收、冬主藏,這夏日炎炎,殿下晨間精滿自溢是好事。夜裡殿下若是難受得厲害,不妨用下官所給的穴位指南用手紓解出來,只在九娘子屋外看,定然是不管用的——”

趙栩險些跳了起來,太陽穴氣得別別跳:“夠了!”

“對對對,用手就夠了——”方紹樸一喜,擡頭見趙栩臉色鐵青,趕緊低頭喃喃道:“不——不夠?”

“你去前頭車上,把她換過來。”趙栩沉聲道。

方紹樸一愣,嘆了口氣:“下——下官無能,這幾日殿下讓下官去說的,下官都說過了。九娘子畏殿下如虎——”他偷偷瞄了英明神武的燕王殿下那不可言述之處,又咳了兩聲:“恕下官直言,殿下操——操之過急,只怕嚇壞了她。”

趙栩的臉色陰沉如鍋底,狠狠瞪着方紹樸。他怎麼會嚇壞了阿妧,明明是他們不長眼,才惹她羞惱之極的。

“下官有一計——計獻上——”方紹樸殷勤地躬了躬身子。對不住九娘了,奈何他想了好幾天,九娘不給殿下揩油,殿下就身心不爽。殿下不爽,他們就跟着都沒好日子過,吃不上好的,喝不着冰的,還要隨時受氣,待在他身邊就喘不過氣來。

趙栩正要狠狠地斥責方紹樸,聞言倒停了下來:“說。”

方紹樸從袖中取出一卷紙,雙手遞上,這番話他也背了好幾遍,還請章叔夜指點過一二,應該不會錯:“下官嘗聞見多——多不怪,故作此畫,以醫載道。九娘子博覽羣書,若能多看幾遍,自然就不會被驚嚇到。”

“你還會畫畫?”趙栩蹙眉接過那捲紙,展了開來,腦中嗡的一聲,勃然大怒,若不是知道方紹樸此人心思極簡,只怕立時就將他斃於掌下。

方紹樸額頭一疼,那捲紙已被趙栩丟了回來。

“今日陽光甚好,方醫官既然說夏主長,你還是出去騎馬再長長心罷。”趙栩陰森森地道。

那捲紙半卷半舒展掉在地上,上頭畫着男子獨有之物,醜陋猙獰得很,一旁標註着各部位名稱、俗稱和道家之稱呼,又有穴道講解,更有密密麻麻小字列出會生哪些病。以醫載道他真是費了好些苦心,也只有九娘子那樣愛讀書又疏闊大方的女子才能領會他的苦心。何況他可是根據自己目測來的大小描繪,已覺得極其雄偉壯觀,殿下爲何還這般生氣……

方紹樸將那捲紙收了放回袖中,掀開車簾。日頭明晃晃的耀得他眼花。他轉過頭躬下身子輕聲納悶地問:“殿下是嫌下官畫小了還是細了還是——”

他屁股上已捱了趙栩一腳。

“滾!”

若沒有章叔夜一把托住,方紹樸肯定骨碌骨碌滾下馬車。

爲小燕王殿下操碎了心的方醫官猶自喊道:“殿下——見怪不怪才能怪自敗——”

砰地一聲,馬車裡的一隻建窯茶盞在趙栩手裡被捏了個粉碎。這個不要臉的壞東西——什麼是怪?什麼叫怪自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