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方琉璃將衆多花瓣一一歸類放好晾曬,偶爾指點旁邊搗鼓花汁的兩個丫鬟如何將各種顏色花瓣的汁液調和成需要的顏色。嚴簡端坐在院中,看着幾個女子不停的忙碌,方琉璃的身影就好像一隻翩飛的豔麗蝴蝶,揮動着輕盈的翅膀,在陽光下舞動着。遠處還有兩個丫鬟端着籃子採集已經完全盛開的花朵,摘下來之後經過加工,它們的命運將是成爲女子臉頰邊的胭脂或者額頭的花細。

女子愛美,也善於自己創造美麗。

醒來後過了十來天的方琉璃就耐不住清閒,指揮同樣無所事事的丫鬟們搗鼓這些東西。一片植物的海洋有了女子們的嬉戲而忙碌身影也變得生意盎然。

嚴簡也沒有閒着,女子們忙活的時候他得負責給她們溫茶,以讓大家偶爾的停歇之時不至於虧待口舌。

“璃兒,茶好了,歇會兒吧!”嚴簡招呼着她過去。這個人似乎看不得方琉璃忙碌,總是找着不同的由頭讓她休息。一會兒是擦擦汗,一會兒是歇腳,一會兒是衣服已經髒了該換,現在這是名正言順的說喝茶。

方琉璃也不計較這些,反正她事情也沒做多少,與其說讓她休息不如說是讓這些忙個不停的丫鬟們休息休息,她作爲女主人往往只要動動口,指指手。

喝茶嘛,說多了話正好口渴了。

幾個丫鬟們嘻笑着跟着聚到桌邊,看着嚴簡小心的將茶端給方琉璃,自己又挑了一杯,其他人才各自斟茶牛飲一般的喝了後跑得沒蹤影。她們早就知道嚴簡不喜見自己這類丫鬟們,都識趣的閃人,留下兩人獨處。

茶水清冽,帶有一絲甘甜,既潤喉又不發汗,在忙碌過後喝着更好。方琉璃對嚴簡泡茶的技術早就見識過,雖然她隱約中也知道自己能夠泡出一壺好茶,不過天性懶惰,有人操勞她也就不自己動手了。

實際上,在這裡沒有什麼事情要她動手的。一切雜事丫鬟們都做了,她只需要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她隱約中也知道這裡的一些規矩,不會說出什麼自己要洗衣做飯的話。

不過,眼前的男人似乎也很喜歡伺候她。換衣的時候恨不得就站在她的身後,洗澡也想要搭把手幫忙,睡覺也更是想要同眠。

可惜,方琉璃對陌生人總是有強烈的排斥,對於涉及隱私的事情從來不喜歡有人看着守着,否則那本就淡然的面孔馬上掛上冰霜,眼中的冰渣子刺得對方體無完膚。

嚴簡也曾以兩人是夫妻而要求過。本來就對對方的身體熟悉過,某些方面來說更是坦誠相見過很多次,他要求得到自己作爲夫君的待遇,也強調過方琉璃有義務跟他睡在一起。就因爲是夫妻,就因爲這裡是男權社會,所以娘子必須聽從夫君的。

方琉璃不吃這一套,你好好的跟她說話她會好好的回答你,你與她爭論她就會冷嘲熱諷,絲毫不留情面;如果你強硬霸道的耐着不走,那麼好,她抓着什麼就往對方身上丟什麼。有時候是杯子有時候是鞋子有時候甚至是尖銳的飾品。

她也不怕嚴簡真的被這些東西砸着會怎麼樣,一個男人他要麼直面女人的這些無理取鬧咬牙挺過去,要麼就只能自己敗走。嚴簡好面子,沒有丫鬟守在旁邊的情況下也不能忍受方琉璃的冷言冷語和亂扔亂砸,所以他只能敗走。

方琉璃善於觀察,嚴簡一旦認輸她就知道對方有着顧忌,至於顧忌着什麼或者是算計着什麼她都不怕。她只是以小女人的心態小心的防範着對方,寸步不讓的爭取自己的隱私權。

這個女人,底線太多,稍微碰觸其中一條她翻臉就不認人。

嚴簡也不是善茬,對方的爲難和防備他哪有不知道的道理。兩人那幾天裡幾乎是展開了攻防戰。各自拿出了十八般武藝和七竅玲瓏心,爲了生活中的小事情爭奪主導權。他從來不知道原來方琉璃平時那張溫潤和善的面目下是如此的尖銳,跋扈,充滿了攻擊性。一言不合她會毫不客氣的粗俗骯髒、偏激任性、明嘲暗諷的語言和暴力行動反擊你,不管你是不是他的夫君,也不管你是不是她的衣食父母。

起初,嚴簡鬥不過的時候想着不讓丫鬟們伺候她。他知道人由簡入繁容易,由繁入簡難。可是他忘記了,這個女人現在不是養尊處優的辛小縵,而是沒有了辛小縵和方琉璃記憶的一個他所從來沒有了解過的女子。

方琉璃很無所謂,有人給她做事的時候她就享受,沒人給她做事的時候她就自己親力親爲。雖然很多東西她不明白該如何做,可是畢竟生活的習性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任何生活用品被她倒騰兩下她也會了。

之後,嚴簡在面對她冷嘲熱諷的之後罰她沒有飯吃。她居然沒有飯吃就喝水,一天喝上七八壺茶水。嚴簡再讓人將茶壺收了,水也不讓她喝。在這個地方,方琉璃沒法走出去,也找不到吃的,兩人連續抗爭了三天,方琉璃三天沒有出門,最後還是嚴簡忍不住去看看她,然後發現在沒有飯吃沒有水喝的情況下她居然用花瓶打碎了割開了手臂,她居然喝自己的血。

當看到她奄奄一息,毫無生氣的躺在牀上,兩隻手臂上縱橫交錯的隔痕的時候,嚴簡的心害怕得顫抖。

會失去她的恐懼,和方琉璃對自己極度殘忍也要跟男人對抗的偏激性子讓人無法苟同。

現實中,對自己恨得下心的女人才能對別人狠辣無情。

這一點認知讓嚴簡敗下陣來。他不敢用生的機會去刺激她。他知道,這個女人沒有了過去,在這樣相當於囚禁的環境下沒有對未來的憧憬,自然對生死就不看重。

如果是在以前,還有一個辛小寶能夠牽制。可現在辛小寶不在,就算辛小寶在,被藥物給弄去了記憶的方琉璃也不認識那個孩子。對於她來說一個陌生人的任何情緒都影響不了她。只要她覺得對方不重要,她就不會給予對方任何相應看重。

這個女人,太自私,太決斷,太狠辣。

她一無所有,所以無所畏懼。

嚴簡開始揣測,是不是做錯了。一個不將生命放在心上,一個沒有愛不懂感情的女子是沒有人可以威脅她的。

自己這個夫君,對於沒有記憶的方琉璃來說根本就是一個陌生人。

你跟她說三從四德,說七出,說女則,說以夫爲天都沒有用。

她不相信人。她對一切都保持距離,她不相信任何人。雖然丫鬟們都很言聽計從,嚴簡對她有求必應,可是對方對她笑她也回報笑,對方露出一丁點對她的不悅,她會馬上十倍的蔑視回報你。

嚴簡倍受打擊。

這個女人與當年賢德謙讓,考慮公婆,考慮家族,考慮夫君,考慮陌生人看法的方琉璃不同,這個方琉璃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她只保證自己的喜怒;更比那面對他平淡得近乎寡淡,無悲無喜,無嗔癡的辛小縵更加冷漠。在辛小縵的眼中嚴簡至少還是一個有利益關係的商人,可是在這個方琉璃的眼中,他就好像一樣物品,有就有,沒有就沒有。

一個物品要跟她提出條件,門都沒有。

強硬的來不成,只能來軟的。

好在,別人對她好的時候,她也會和顏悅色的跟你說話,甚至於會自己找一些趣事跟你聊天,也會無聊下倒騰事情給你做,或者給別人做。如同現在,讓丫鬟們採花曬花瓣做胭脂水粉,讓他泡茶。

這樣的方琉璃有了人性。

可是,嚴簡對她那些天的殘忍有了深刻認識,他不認爲她對他笑,跟他說話就真的是在乎自己,她的心就好像一把刀子,只有她扎人,沒有別人扎她的份。

嚴簡很納悶,她這種性格是怎麼來的?

難道自己的母親當年從她還是貧民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性格麼?還是在她父親死掉了之後性格在潛意識中改變了?或是在進入嚴家的時候她一直在潛移默化的改變,只是被家族壓抑着,所以她一直扮演了好兒媳婦好妻子的責任,小心的沒被人看出來。而在那顆藥丸的推動下,她的本性暴露了?

他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

他甚至於不知道這樣相處下去,他是不是如開始預想的那般,能夠讓她愛上自己。這個叫做方琉璃的女子再也不是當初那位隱忍善良的方琉璃,多年前的方琉璃是上天賜予他的寶物,不需要他細心呵護,也不需要他溫顏軟語就可以輕易的得到和丟棄;可是這個方琉璃就好像是上天用來懲罰他過去的愚昧一般,讓他有心想要挽回想要愛護卻是無處下手,或許,這是對他的一番考驗,考驗他的真心!

這麼想着的嚴簡也學會了自我安慰。他的時間很多,他對自己有信心。至少現在方琉璃能夠安靜的呆在這裡,坐在自己的對面喝着自己泡的茶,也能聊上幾句,這比她是辛小縵的時候好多了,不是麼?

辛小縵在乎的只是利益,而這個方琉璃什麼都不在乎,興許能夠讓嚴簡柳暗花明呢!

他嚴簡好不容易得到的這次機會不就是自己爭取來的麼,怎麼把握都是他嚴簡的本事。

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他就必須走下去,發誓一定要得到她,不管付出多少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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