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時間便步入了黑色的六月,天空好似孩子的臉時晴時雨,褪下了小外套,清爽的夏裝走上街頭、踏入了校園。自模擬考以來學校便稍稍放鬆了對高三學子們的壓迫,意在讓大家恢復一下精力爲即將到來的最終一戰養精蓄銳。
迫在眉睫的高考遠未如他一兩個月前帶給學子們那般的恐怖,就好像越是接近暴風眼的中心,風便越緩,浪便越平,直至平靜的看着他肆虐而過,留下一地的狼藉,留下新生的荒蕪與毀滅。
上次全區的模擬考王萱的成績果如她預估的那樣高,不僅逼下了班裡的老二還差點逼宮了,在學校裡的名次更是擠進了全校前十,老班在私下裡跟她透露按她模擬考試的成績在全區的排名上她心中的大學是穩妥的,讓她放鬆心態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好好的再做一些練習拾漏補遺一番。
高考的前三天學校便放假了,高三的同學們收拾好書桌裡厚厚的書本、練習冊、試卷打包帶回家。也有不少的人在那一夜的晚自習下課後徹底瘋狂了,粉碎的試卷如同雪花般在整棟教學樓前飄飄揚揚,即到路燈的照耀下時便如櫻花般絢爛。
六月五日六日,王萱便在家中徹底從書海中解放了,雖然礙於兩日後的考試不能玩得太瘋,但是睡睡懶覺,陪着賦閒在家的老媽舒嬌看看電視做做飯還是可以的。
“萱萱,你怎麼剛吃完飯又吃雪糕啊?”舒嬌一邊收拾着碗筷一邊嗔怪着從冰箱中取出雪糕的王萱。
“飯後甜點啊。”王萱樂呵呵的舔了舔雪糕上層覆着的果醬。
“那也不能每餐飯後都吃吧,小心長膘哦。”
“嘿嘿,不會的啦,我的體質可是衆女生最羨慕嫉妒恨的那種——怎麼吃也長不胖的。”在學校的時候學習壓力巨大到都已經影響了她的食慾了,現在放鬆了哪還有不大快朵頤一番的道理呢。
“長不胖也不行,今天吃了這根可不能再吃了。你明天就是來那個的時候了,要是吃多了有的你苦頭受的。”舒嬌提醒她道。
“不會啦,又不是一邊吃螃蟹一邊喝雪碧。”王萱不以爲然的繼續吃着雪糕,從書房裡取了本王震收藏着充門面的精裝書窩到閨房裡悠閒消磨時光。
六月七日那天從早晨起天便有點陰,歷經數次大考的王萱驚奇的發現這種日子的天氣真是出其的相像啊,去年高考如此,中考也如此,就連自己以前高考中考時也是這般模樣。
身着短袖的她下了車被外面的冷風一吹不禁有些後悔穿得單薄了些,不過看看周圍那些同自己一樣短袖衫的考生們,她又覺得自己的選擇沒錯,這要是真穿了長袖就異類了。
和舒嬌揮手短暫告別,穿過家長們在學校大門前組成的帷幕牆,她手拿筆袋,帶着礦泉水喝紙巾,腳步輕鬆的踏入了冷清的校園,和她一起的還有許多陌生的考生。
在考場教室外靜靜的等了十來分鐘,監考的老師們讓他們排隊進了教室,宣讀了考場守則,檢查了每個人隨身攜帶的物品,踏着鈴聲的腳步發下了卷子,高考的第一場語文考試便在衆人的忐忑中開始了。
坐在陌生的教室裡考試,王萱還真有些不太適應,要知道平時無論月考還是模擬考她都是在實驗室的寬大臺面上答卷的,此時換了個學校,這臉面斑駁的桌子實在讓她不敢恭維,卷子底下又沒什東西墊着,寫幾筆就會歪一下,再加上頭頂不知何時轉起來吱吱作響的吊扇實在有些不適。
王萱縮縮脖子,擦擦手臂,拿着筆繼續認真的答着卷子······
隨着舒嬌在附近擁擠的飯店裡吃了餐不大順心的飯,回家小憩了一會,下午掐準了時間提前進了考場,滿以爲下午的時候天會轉暖,誰知道原就陰着天更加的陰霾了,當他們還在考場外等待時便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不少考生都頗爲擔憂的望向校門口,也不知道他們那未帶傘的父母是否會淋雨。
進了考場,那抽風的監考老師居然又打開了頭頂的吊扇,王萱不滿的看了看禿頂的監考老師,舉手悄聲道:“老師,太冷了,能不能關下吊扇?”
禿頂的監考老師看了看她,又擡頭看了看吊扇,正準備過去關了她頭頂的那扇吊扇,誰想坐王萱身後的男生居然站起來道:“老師,太熱了,還是開着吧。”
監考的老師又看了看她倆,最後走過去把吊扇調低了一檔。
坐在位子上的王萱滿心怒火的狠捏着筆頭,身上冷冷的,腦袋裡卻在發熱。
從頭到尾按着順序答題的王萱坐在位子上越做越冷,幾次想要開口讓監考老師關吊扇,可每次擡頭總是很不走運的碰上他背對着自己。
做到填空題的時候她便卡住了,那道題需要用到的公式平時想都不用想就能寫下來,此時卻愣是冒不出全景來。她死盯着題目發懵,一遍又一遍的默讀着,期盼那公式能夠突然現身。
早上換過一次的白麪包又陰冷了,靜悄悄帶着單調吊扇轉動聲的教室裡她好像聽見了身體裡汩汩流出的東西。穿着短袖的手臂上起了細小的雞皮疙瘩,腹部隱隱的開始絞痛起來,連腳趾頭都連帶的發冷了,她努力的在桌前蜷縮着身體,希冀能減少熱量的流失,減輕那難言的攪動腸子般的作痛。
她放棄了那道白白耗磨時間的填空題,轉戰接下來的大題。
王萱一邊使勁的按揉着自己的小腹部,一邊憑藉直覺般的在那兒演算着開頭那幾道簡單死板的題目,及至倒數第二題,她又卡殼了。
那簡單明瞭的函數題好像變成了天書,它們深含的題意怎麼也琢磨不出來,王萱快速的答出了第一個兩分小題便又在那兒額角滴冷汗的冥思苦想起來,瞥瞥身旁坐着的幾位飛速答題的同學,她更是急得不得了,拿着水筆在紙上一遍又一遍的抄着已經默寫出來的幾個公式,希望能夠從中獲得幾許靈感。
塗塗畫畫了半張草稿紙,擡頭看看時間,離考試結束只有二十分鐘了,還是放棄這道題吧,後面的應該可以做得出來罷······
隨着考試結束鈴聲響起,待老師收完了試卷,王萱昏昏沉沉的起身,把桌上的鉛筆水筆橡皮一股腦兒的塞進透明的筆袋,頂着袋子冒着絲絲細雨衝了出去。
回到家的她不復昨日的輕鬆姿態,把已經丟進儲物間的那厚厚一疊理綜複習資料又找了出來帶進房間,又跑進廁所裡換下黏在底褲上的物事,看着中間那紅得發暗的東西,她不無沮喪的想到,這東西真是不祥之兆嗎,血淋淋的。
哎,王萱讓那白色的天使翻了個身,又在上面丟了幾團揉搓起來的紙團。接着用熱水燙了塊毛巾清洗了下有些溼粘的腹股溝,換上塊新的也用型號帶上,乖乖的進了房間複習起來。
“萱萱,吃飯了。”舒嬌推門走進她的房間,把手輕放在她的肩膀上道。
“嗯,我看完這些就去吃。”王萱繼續悶頭在那兒看着。
知女莫若母,舒嬌很是貼心的坐在她身旁柔柔問道:“好了,吃飯要緊,吃了飯啊再把止痛藥趁熱喝下去。”
“嗯,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求你了。”王萱哀憐的看着她,聲音幾乎帶上了哭腔。
“好吧,我先下去了,我把飯給你端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