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貝不在家,葉傾城也沒地方洗澡了,只好回到宿舍裡休息。說是休息,其實就是躺在牀上發呆。她也沒什麼朋友,又沒什麼愛好——意淫如果也算愛好的話。那她現在就在意淫着“巴黎之光”裡可能會發生的趣事。
宿舍裡幾個人正在打撲克——確切的說,是四個人正坐在黃傑的牀上圍着一副紙牌爭吵着。爭吵的原因很簡單。羅震說施亮欠他一毛錢,施亮卻說自己不欠他錢。
羅震很少打牌,只是今天王天明陪他女朋友高倩逛街去了,羅震才被黃傑拉着湊數。
黃傑跟着湊熱鬧:“你們倆還真行,不就是一毛錢嘛,我給。”說着掂起自己面前的一毛零錢,要給羅震。這種可以冒充大款又不需太大投資的機會,黃傑一向不肯放過。
施亮一把拉住黃傑的胳膊,一本正經地說道:“別。這一毛錢的事可大可小。說小了,咱見了叫花子怎麼也得丟給他一毛兩毛的,這點錢咱看不到眼裡。說大了,這一毛錢的帳我要是認了,那我一代賭魔的聲譽可就全毀了。咱雖然玩的不大,但咱從不賴賬。不能因爲一毛錢把我的名聲給糟蹋了。”
羅震也朝着黃傑擺手,“你不欠我的,我不要你錢。”冤有頭,債有主,這是他的一貫作風。
富大海坐在一邊直樂。“羅震你也是,一毛錢也看眼裡了?咱能出息點兒嗎?”
羅震也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要是五毛錢的話,自己開口問施亮要還湊合,一毛錢……太不值一提了。尷尬的撓了撓頭,纔對施亮說道:“那算了,你不認賬就算了。”
施亮這下可不樂意了,“唉,你等會兒。你這麼說,意思是我真的欠賬不還了?這可是原則問題。你倒是說說,我怎麼欠的你這一毛錢?”
“你怎麼不欠我的?上一圈,你說你沒零的,先欠着。”
“之後不又給你了嗎?”
“你哪有給我。被人欠錢之後還沒還的事情我是不會忘記的。這也是原則問題,我怎麼可能爲了佔你一毛錢的便宜冤枉你呢。”
富大海一看倆人較上勁了,把手裡正在洗的牌一丟,氣道:“不打了不打了,我還是回去看我的小說好了。”說着起身欲走。剛走到門口,碰到了從外面回來的李一飛。
看到富大海,李一飛笑了起來,“海公公。回宿舍啊?”
富大海乾笑了一聲,心裡把李一飛的老孃、姐妹、姨媽、姑媽、舅媽統統問候了一遍,嘴上卻說道:“是,是啊。”說罷便快步走了出去。他可不像葉傾城那麼有種,跟人吵架也是看人兒來。像李一飛這樣的小混混,富大海是不敢招惹的,頂多也就是背地裡說他一些壞話,晚上睡覺前再把他狠狠的詛咒一番。
李一飛隨手帶上門,走進宿舍,看到正躺在牀上的葉傾城,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葉傾城也正好朝着門口看來,兩人惡狠狠的互相瞪了一眼。李一飛纔來到自己牀邊,從枕頭下摸出一盒煙,裝進口袋裡,走了出去。
施亮和羅震還在爲“原則問題”爭執不下。躺在牀上看書的沈卓文被兩人吵得厭煩,丟下書,起身來到陽臺上散心。想要好好學習將來得個什麼小城市文科狀元,然後再上清華、北大學習,上劍橋、牛津深造的沈卓文一到宿舍裡就會不自覺的心煩意亂。宿舍裡太吵了,今天爲了一毛錢能爭吵不休,哪天要是爲了十塊八塊的,那還不得動刀子?很顯然,這裡不是可以安心學習的好地方。
現在這種時候,教室裡也不會很安靜,不是有人晃來晃去,就是有小情侶偷偷的躲在教室的角落裡卿卿我我,攪得沈卓文心慌意亂,難以安心學習。
上學的地方,竟然沒有可以安心學習的所在。沈卓文難免心頭惆悵。
嘆一口氣,沈卓文搬出去住的念頭愈發強烈了。
臉前忽然有什麼東西在晃悠,一根繩子吊着一樣東西從樓上垂了下來,正好落在沈卓文面前。沈卓文料想一定又是樓上的那些花癡女人的釣魚信,百無聊賴的捉住釣魚信,發現今天的釣魚信有些特別。外面用一大張報紙卷着,裡面卻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解開繩子,再打開報紙。看到裡面的東西,沈卓文愣了一下,隨即胃裡一陣作嘔,手猛地一抖,就把那東西從陽臺上抖了下去。再看那張報紙,上面用黑色記號筆寫着一行字:齷齪男,拿去意淫吧!
看到“齷齪男”的稱呼,沈卓文斷定這封特別的釣魚信的收信人定是黃傑無疑。因爲在203宿舍裡,也就黃傑才配得上“齷齪男”的稱呼。只是不知那個齷齪男又幹了什麼齷齪事,惹得樓上的女孩兒們弄了這麼一封特別的釣魚信來報復他。
樓下,李一飛跟賈雲鵬說着要請老三街的伍子吃飯的事情,讓賈雲鵬跟着一起去。剛走到樓下,正說着伍子這人還算仗義,應該會幫忙收拾葉傾城。忽然,一樣東西從天而降,正好砸在李一飛的腦袋上。
李一飛一愣,隨即大怒,仰頭衝着樓上大罵:“誰他媽的亂扔東西?”喊罷,忽然又聞到一股血腥味道,愣了一下,伸手在頭頂上一摸,再看手心,傻眼兒了。“鵬,鵬,鵬子。快扶住我。”
賈雲鵬不知道怎麼回事,連忙扶住李一飛,問道:“咋了?”
“我的頭被砸破了。”李一飛只覺腦子裡有些恍恍惚惚,幾乎站立不穩。他活這麼大,還從未被人打的頭破血流過。腦袋被砸出血,自己還沒有一點疼痛的感覺。李一飛相信自己的腦子一定已經懵了。“快扶我去醫務室。”說着,下意識的去看剛纔砸中自己的兇器,想着保存起來,將來這就是證據。只見腳邊一塊白花花的東西,光線不好,卻是沒看清是什麼。
李一飛一手捂着頭,一手把那東西撿起來,定睛一看,又觸電般的趕緊撒手。愣了片刻,乾嘔了一下,再看手上的血跡,終於噁心的泛出了酸水。也不理會賈雲鵬,徑直朝着食堂外的水龍頭跑去。
賈雲鵬有些莫名其妙,好奇的往地上一瞅,眉頭擰在了一起,捂着嘴巴直起腰,心裡大罵不止。“他奶奶的,這是誰家的姑娘,這麼沒教養,也太不講究了吧!用過的衛生巾怎麼能亂丟啊!”
203陽臺上,沈卓文做賊心虛的趕緊往後退了幾步,想着剛纔應該沒有被人看到,便鬆了一口氣。一轉身,看到了正在看着自己的葉傾城,嚇得猛一哆嗦,沈卓文脫口問道:“你,你什麼時候站在我後面的?”
葉傾城是聽到李一飛的喊叫,才走過來想看熱鬧的。見沈卓文一臉緊張的樣子,葉傾城相信這小子一定沒幹什麼好事兒。腦子一轉,決定詐一詐他,隨即說道:“好啊!我知道了。”
“啊?你看到啦?”沈卓文嚇了一跳。
“廢話。”葉傾城說道。
沈卓文一臉緊張的拉着葉傾城的胳膊,朝着宿舍裡看了看,發現沒有人注意到這裡,才低聲說道:“你可別告訴別人。”
葉傾城笑道:“放心,我不會亂說話的。”
“呵,謝了。”沈卓文吐出一口氣,感激的看了葉傾城一眼。他倒不是怕李一飛,只是覺得自己剛纔乾的事兒太虧心。況且他也確實不想因爲得罪了李一飛而被他整天找麻煩,那樣的話,肯定會耽誤自己學習的。按道理來說,沈卓文覺得自己應該主動承認,並且跟李一飛道個歉,只是“被衛生巾砸中腦袋”這種事情,只怕就算自己道了歉,李一飛也不會善罷甘休。乾脆,還是讓時間沖淡李一飛心頭的痛苦吧。
施亮和羅震還在爲了“原則問題”爭執不休,黃傑則在那跟着和稀泥。三個人各說各的理,一個個唾沫橫飛,吵得不亦樂乎。
沈卓文回到牀上躺下,拿起書看了幾眼,聽到三個大男人爲了一毛錢唧唧歪歪的話,只覺得耳朵裡嗡嗡作響。頹然嘆了一口氣,他終於下定決心:搬出去住。對!等這個月月考過了,就立刻搬出去。
……
葉傾城趴在欄杆上吹風,腦子裡卻在想着剛纔沈卓文幹了什麼壞事兒。在宿舍裡的時候雖然聽到了李一飛的喊叫,卻沒有聽清他喊的是什麼,也不知道跟沈卓文有沒有關係。回頭看到沈卓文已經回到了自己的牀上,葉傾城也想不出沈卓文到底幹了什麼壞事兒,乾脆作罷。趴在欄杆上,仰着頭數星星玩兒。
又想起籃球隊的事情,葉傾城鬱悶的抓了抓頭髮。這兩天自己沒有去訓練,方展和衛翼竟然也沒有過來問問自己爲什麼沒有去,難道是想借着自己“無故不去訓練”的由頭把自己給開除出籃球部?想到此,葉傾城只能無奈苦笑。儘管被辛苦努力了一年仍然毫無成效的籃球隊開除是一件傷心的事情,但好在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的確不適合打籃球,他們把自己給開除了,倒也省的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