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以食爲天!人和糧店有米不賣,不要僅僅從表面上去看,以爲是爲了謀求暴力那麼簡單,偌大一個北京城要是斷了糧食的供給,會鬧出什麼事情來?這是滿清的遺骨們在試圖用另一種手段給我們製造麻煩!他們以爲法不治衆,私下裡搞小動作以爲很隱蔽,軍統局的任務就是給我查出來,這事情總有帶頭的,查到之後絕不姑息。”沈從雲的吩咐音猶在耳,趙星龍慢慢的從桌子前站起來,丟一塊銀元在桌子上,不慌不忙的走到糧店前。
“街坊們,看看吧,這就是黑心的老闆乾的事情。一斗米里頭摻了十斤的沙子,就這樣的米還不願意往外賣,要等更高的價錢。”人羣中一個漢子扯開嗓子吼了這麼一聲,立刻有人應和道:“街坊們,砸了這個黑心糧店。”
羣情激奮之下,店門外的百姓爭先恐後的往裡頭衝,門口的士兵嘩啦啦的猛拉槍栓,領頭的軍官抽出短槍朝天上“砰砰!”的開了兩槍,立刻把人羣給鎮住了。
“鬧什麼鬧?糧店老闆昧着良心有米不賣的事情,自有新軍軍管會來處理,大家要買米的,都排好隊了,等會軍管會的人來了,自然會處理這件事情。”軍官一聲喊,人羣頓時都安靜了下來,沒有人敢往前衝了,黑洞洞的槍口可不是鬧着玩的。
趙星龍看了糧店一眼,慢慢的沿着大街往前門走,十幾個便裝的漢子,立刻離開人羣,悄悄的跟上趙星龍。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突然一陣警笛鳴叫,一隊一隊的士兵喊着號子,整齊的在大街上小跑前進。百姓議論紛紛的指點着這些沒了辮子的兵哥們,猜測着不知道哪一家又要倒黴了。
半天的功夫下來,人和糧店十五家分店先後被抄,懷塔布的家也被數百士兵圍了個嚴實。過了午後,人和糧店的各店門口,都貼着告示稱:“任何糧店違法經營,已經被軍管會正法嚴辦,現由軍管會出售平價糧食云云!”
站在紫禁城的大門口,注視着硃紅的大門,門口站着的是一隊新軍的士兵,這座數百年來象徵着最高權利所在地的建築,如今任由沈從雲進出了。
跟隨着沈從雲走進紫禁城的,正是那些密謀擁戴沈從雲黃袍加身的傢伙,劉永福、胡雪巖、鄭觀應、唐紹儀、趙星龍等等。
南書房,昔日皇帝處理公文的所在地,走進這個幾度來過的地方,沈從雲不由感慨萬千,地板還似乎還留着自己跪下的痕跡,當初戰戰兢兢的心情,現在想起來實在很難用語言來表達。
“走吧!”
在紫禁城裡轉了一圈,沈從雲還是決定離開。
“軍座,不打算住進來?”趙星龍上前一步,低聲問道。
沈從雲白了這小子一眼,冷笑道:“這地方有什麼好的?像個大老房。讓政訓部的人儘快接手,將裡面的文物封存保管好,以後可以考慮把紫禁城弄成一個博物館,對外開放,讓普通百姓也能到這理由來開開眼,讓百姓曉得,皇帝已經成爲過去式。”
趙星龍被說的臉色一暗,慢慢的退了下去,沈從雲心中一陣不忍,看看院子裡有供人休息的亭子,慢慢的走過去坐下道:“大家休息一下吧,正好開個小會。”
一干人坐下後,沈從雲環視一圈笑道:“人和糧店的事情,軍統局乾的很漂亮,起到了殺一儆百的作用。不過這只是治標不治本,經濟上的問題,還是要靠經濟手段來解決。從各地調運的糧食,什麼時候能運抵北京。”
沈從雲說着把目光投降胡雪巖和胡煒揚,這兩位一個管着錢糧,一個兼任北京軍管會的主任。
“這事情經過多方協調,湖廣方面的張之洞願意低價賣給我們十萬石大米,已經通過蘆漢鐵路運往北京,最多五天能到。從安徽、江西、江蘇三省調運的五十萬石糧食,也通過海運的和陸路運往北京,最多半個月內就能到達。來的最快的要數從山東緊急調運的十萬石麪粉和大量雜糧,明天就能運抵。”胡煒揚欠了欠身子,慢慢的回答完畢。
胡雪巖等胡煒揚說吧,接過話道:“說來也是運氣,這三年兩江風調雨順,加上減租減息的推行,所產糧食兩年能抵得以前三年的數量,李耀祖也應要求,從越南組織了五萬噸大米,昨天的電報稱第一批糧食已經起運了。”
沈從雲見衆人情緒不高,不由的心中一陣苦笑,臉上卻是依舊笑容滿面道:“今天大家都在,有點事情要跟大家交代一下。如今各省自治的局面已經初步形成,我部擁有北洋、兩江、浙江、廣西七省之地,全國各省的代表大會召開後,目前軍政不分的局面要進行分離。各地的行政長官人選,我大概擬了個草案,大家商議一下。”
沈從雲說着回頭朝護衛招呼了一聲,很快幾份材料分發下來。
“少川長於外交,所以我打算讓少川管起外交部門的工作,同時兼任北京市長,也就是過去的順天府。財政部自然還是由雪巖兄來把持,這樣我放心。正翔兄一貫以實業救國爲己任,就擔任工業部部長好了,詹天佑喜歡修鐵路,我看這交通部長就是他的了。可惜的是,在天津的時候,我三度拜訪嚴復先生,都沒能見得,不然這教育部部長一職,非他莫屬,現在只能暫時閒置了,我辛苦一下管起來。杏蓀大哥久居天津,這直隸一省的長官就由你來好了。山東地位舉足輕重,別人我不放心啊,劉(永福)兄暫時卸任軍中事務,走馬上任吧。其他各省的長官,其中兩江是我部的老巢,……。”
這個會議很有一點論功行賞的味道,在座的都有相應的重要職務擔任,趙星龍和胡煒揚職務不變,不過他們屬於直接對沈從雲負責的軍事部門,不是說換人就換人的。
沈從雲這一番說辭下來,衆人心裡曉得皇帝的事情就別提了,多少心裡都有點遺憾,覺得沈從雲真的有點犯糊塗了,爲啥就不能去當皇帝呢?心裡這麼想,大家都沒在這時候去撩撥沈從雲。
“人員安排的事情大家沒意見就這麼定了,另外還有件事情,我要和大家商討一番。這個問題很重要,我們既然要爭天下,就得有個政黨,有個政治綱領,這叫綱舉目張,一切才能順理成章不是?這大半年來,我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我沈從雲打天下坐天下,爲的就是讓中華民族重新屹立在世界的之巔,從這個意義上去考慮問題,我想提出的政治的綱領是:驅逐韃虜,恢復中華,以共和爲國體,效西方之先進制度,振興民生,強化國防。至於政黨的名字,我打算叫國家社會黨。”
怎麼在這個時候提出了政黨的建設問題,衆人面面相覷之際,沈從雲笑着繼續說道:“政黨是必須的有的,目的就是將國內的精英都聚集到我黨我軍之中來,在座的都是舉國上下少有的能看清楚中國和當今世界差距的精英,如果我們不先團結起來,不去奔走呼籲,不去努力,強國的思想就是一場可笑的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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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各地糧食的陸續運抵北京,一場可能由缺糧食引起的動盪被扼殺在搖籃中。隨後的日子裡,北京城裡頭的舊日權貴,陷入了一段惶恐的時光。
“人和”糧店的事情清查下來,可謂是拔出蘿蔔帶出泥,牽扯出一大批舊日的皇親國戚。接着引發了一次大規模的清洗,但凡滿官員和貴胄,沒有一家能逃的掉抄家的命運。
“這也許就是改朝換代的必然規律吧,我們能容的下他們,他們卻容不得我們。”沈從雲將面前一份抄家的清單丟在桌子上,冷笑着說了一句後,窗外的天空陰沉沉的,空氣中沒有半點風,一場秋雨似乎要下來了。
阮孝貞端着茶杯上來,看着沈從雲的目光中帶着一絲的害怕。說起來這個女人內心深處對沈從雲始終有一種恐懼感。尤其是近期聽說,新軍連續抄了幾十家滿人貴胄,想起當初在越南的時光,阮孝貞看着沈從雲陰沉的臉,不由的腿都在微微的哆嗦。
哆嗦歸哆嗦,阮孝貞放下茶杯後,還是鼓足了勇氣低聲道:“老爺,臨走的時候,夫人對我說,希望您能對京城裡的滿人手下留情。”
沈從雲差異的擡起頭時,正欲說話間,門外趙星龍火急火燎的衝了進來,見了沈從雲就大聲道:“軍座,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