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要殺死梟的想法,讓克里克幾人很吃驚,多重人格的精神對抗會是怎樣的情形,恐怕除了當事人、連心理研究的專家都未必清楚。
老實說,克里克對於英或梟的死活並不關心,甚至有些期盼,英、梟、還有那個一直未路面的燃同歸於盡這纔好。如果真是那樣,就可以宣佈這世上又多了一起精神疾病致死的事件,同時,世界陷入危機的可能性會下降20—30個百分點吧!
但,理智和經驗告訴克里克,這樣地想法是不現實的,精神病患者的終極結果,最高產的不是死人,而是瘋子,讓一個瘋子去管理核彈發射按鈕,絕不是克里克想要看到的。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不是幫誰殺誰,而是保持現狀,就如同照顧嬰兒一般,等主宰空間這位‘大人’發現了這‘嬰兒’的存在,看護工作也就結束了。
想是一回事,說是另一回事。“當然,我們一定會幫你!”克里克就差在自己的額頭上大書‘義不容辭’這四個字了。
“怎麼幫?什麼時候動手?”露西很自然的接過話題問英。克里克暗自點頭,露西不愧是經驗豐富的王牌天衆,現在這種時候,只有她提出這樣的問題,英的戒心最小,看來,露西已經成功的成爲了英的女友。
“大家都知道,靈魂的力量其實就是意志的力量,靈魂要想變的更強大,需要事件的磨練和信念的加強,簡單地說,我需要一份工作,就是維護世界和平和秩序,同惡勢力做鬥爭,並且一次又一次的取得最後勝利!”
“撲哧!”妮雅忍不住笑出了聲,又知道場合不對,強自忍耐,窘的一張小臉變得通紅。她心道:“這說白了不就是當‘正義超人’嗎?好俗套!好傻蛋!”
“妮雅!”克里克厲聲喝道,太不像話了簡直是,什麼作用都沒起,在這兒給添亂!這是什麼優秀畢業生?考試的時候有人放水?還是高分低等的秀逗妹?
英到是好說話,提妮雅開脫道:“艾修弗德先生,沒關係,妮雅這是真本色,這種不做作的態度我是很欣賞的,這讓我感到親切、自然,真的挺好!事實上,我所說的工作聽起來確實會讓普通人感覺有點那個!但我確實想不到其他更好的方法,又或者去當愛心大使,還是四處旅行,感受人間的真情?這類的方法未免太過緩慢了,我等不了那麼久。”
克里克無語,妮雅和阿雅,既然弄拙成巧,那麼就繼續錯有錯招吧,只要能讓英開心,就是要兩女暴龍,也是要找來的。至於英說的工作,克里克當然願意讓他當超人,聽話的超人。屆時,方舟組織將在世界上橫着走……
那邊,阿雅早在妮雅笑出聲時,就暗自推了推妹妹,示意她注意儀態。阿雅已經意識到了她們姐妹倆正置身於看不見的危險之中,實習已不能當作藉口,因爲英太特別了,就她們姐妹昨天和今天的過失,組織處罰都是輕的,得罪天人而死的例子組織不是沒有,更何況以英的價值,別說是她倆,就是再來十個八個優秀天從,該犧牲組織也絕不會手軟。自從見到英的能力後,阿雅已經知道自己和妹妹之前錯的有多厲害,這個人,之所以看上去弱弱的、也沒什麼脾氣,完全是因爲多重人格在作祟,但即使如此,也不是她們姐妹所能得罪的起的,說自己和妹妹的生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間,也毫不爲過!阿雅已經意識到,爲了換取英的諒解,克里克是真的不介意將她倆交給英處置。別開平時克里克很照顧她倆,別看一口一個老爹叫着,別看克里克對她倆的身體還有些覬覦之心,這些都不及英的一笑重要……
撇開阿雅思忖着如何讓自己姐妹從岌岌可危中脫身不提,單說英想當超人的想法,克里克知道,自己此刻是不適合表現的太殷切的,好在還有露西,有露西在,這齣戲就好演的多的多。
果然,“這沒有問題,有你這樣的高手肯爲和平秩序出一份力,理論上,我得代全世界人民感謝你!”露西笑着給英的杯裡添了些茶水,“之前還怕你不喜束縛呢!我和艾修弗德先生都是方舟天人組織的成員,是聯合國下設的美國分部,該組織成立的目的,正是爲了避免迴歸的天人、因不適應現實環境或其他原因、給自身以及世界秩序帶來危害。這個組織相對沒有什麼苛責的規矩,很多時候都是自發自願的去處理問題。爲了便宜行事,還有個特殊的許可證,就是今天我將你帶出警局用的那種。我想這份工作真的很適合你,我願意做引薦人!不過,這事還得艾修弗德先生首肯,他是方舟的負責人之一。”
“說什麼首肯,太客氣了,我自己也是天人,對天人本身就有着一種特殊的親切感,能請英先生加入這個大家庭,我當然是舉雙手贊成,這對所有迴歸的天人來說都是個好消息!”克里克跟露西一唱一和,就把這事定了下來。
“世界性質的天人組織?”英沒想到迴歸的天人已經這麼多。
克里克點頭道:“是啊!以天人爲核心的世界範圍性組織,十年前就成立了,正式登記在冊的成員已經有378名,是以幫助迴歸天人重新融入正常生活而設立的合法機構。”
“原來已經有這麼多冒險者回到了現實世界,真是讓人難以想像!”
克里克繼續引誘道:“天人往往存在着諸如在冒險世界經受了過多的精神創傷,以及類似於戰爭後遺症等諸多問題,或者還有其他方面的困難,這些,普通人是難以理解和接受並給予幫助的。這時,我們的組織就成了一道架在普通人和天人之間的橋樑,比如你有什麼困難,完全可以同其他天人一起討論,集思廣益,說不定能找到滿意的解決之道。”他是盡說好聽的,把個天人組織描述的就跟兄弟會似的,真相呢?說是聯合國級別的組織,其實還是以各國爲界限的一個個小團體,相互傾輒,勾心鬥角,當然也有相互合作的時候,一切仍是以利益爲決定因素。
英道:“嗯!確實,我確實需要一些幫助,我想喚醒燃。”
克里克想問英,爲什麼要喚醒燃,但他最後還是忍住了,這個問題很敏感,應該採取間接的方式,所謂的間接方式,就是讓露西自由發揮。
“總聽你提到燃,燃是個怎樣的人呢?”露西的話問的很技巧,是從燃這個人入手的,而不是直指問題核心,克里克暗中豎拇指。
“燃最大的特點就是智慧、洞察力和對人性的瞭解……”英轉着手中的茶杯,有些懷念的道:“說起來,我和梟到有點像是二世祖,如果拋開燃通過難以想像的付出得來的異能,我和梟也許只是燃心中渴望得到的和需要發泄的兩種情緒,而不能算是獨立的人格……”
“不必妄自菲薄,你也很棒啊!”露西拉起英的一隻手,握了握。這話露西說的並不勉強,露西覺得英確實很好,跟英在一塊,有許多話完全可以實話實說,露西所要做的,只不過是將語句美化處理一下或儘量說的婉轉一些。
英笑,“那是因爲你沒有見到燃,純以能力而論,他是我們中最強的,我和梟會的,他都會,我們不會的,他也掌握了很多。爲了生存,他像個不停運轉的機器,學習着新的技能、知識,他的大腦中也有足夠的信息讓他去閱覽研習,他有着非比尋常的忍耐力,他是我見過的最頑強的人……”
露西還沒見過英如此盛讚一個人,她半開玩笑地說:“哇哦……聽你這麼說,跟燃爲敵,實在是件很可怕的事!看來,我們絕對有必要和你搞好關係,以後燃醒來,看在你的面子上,纔不至於爲難我們!”
“沒有那麼可怕!”英微笑着回答。“燃因爲幼時經歷而有些敏感、自閉,但還不至於很難相處,只是接人待物帶着淡淡的疏遠,總保持着適當的距離,別人的善意他是能夠感覺得到的,也會在適當的時候給予回報。”
“可我還是覺得,如果一直是你的狀態控制這身體,會更好一些!因爲你纔是我的騎士!”
露西的讚揚總是恰到好處,不是很華麗,卻可以讓英感到愉悅舒適。他有些希冀的道:“如果能打敗梟,靈魂跟燃再度融合……”英嘆息的說,“那,就是我的願望!那時,你會發現,燃就是生活化後的我,而不是像現在,按很多人的說法:好的有點犯傻!”
英在關鍵點的把握上,還算是比較謹慎,喚醒燃的重要性、這身體能量補充方面的不便、體內的特殊基因鏈、這些真正涉及到安全的核心秘密,英是不會鬆口的。這就像二世祖再敗,也不會上街逢人便說:“看,這是老子家裡企業這個月靠偷稅漏稅盈利30萬的賬本,一筆筆上面都詳細記着呢!”
“傻嗎?不覺得,這正是你可愛的地方!”露西嘴上如此說,心中卻不得不承認,現在的英確實正直的有些純粹,純粹到顯得虛假,這樣的性格在這個世界往往會很受傷,更不適合摻合到天人組織這樣的‘混水’當中來。
克里克將話題一偏,開始在一些無關緊要的瑣事上做文章,而不再談嚴肅或敏感的東西。他知道,這不是審犯人,對付的也不是一般的天人,還是由露西從日常生活的點滴中入手、細水長流來的好一些。現在同英相處得不錯,可不能因爲急功近利而把‘友好’的氣氛給弄崩嘍。更何況從英口中套取信息只是一個方面,還要通過其他途徑的印證,才能作爲準確數據系統歸檔。這是急也急不來的。
英的價值毋庸置疑,即使是單純的作爲戰鬥力來使用,也能發揮難以估量的作用。在輕鬆歡快的氣氛中,在露西的配合下,克里克很快爲英安排了一份具體的工作,內容是:以維護正常世界秩序的名義,幫助那些狀態不是很好,或做錯事的天人,使他們融入正常的生活,而又不至於給社會帶來危害。其實說白了就是,敢跟方舟鬧事的、不服管的天人,該坐牢的坐牢,該幹掉的幹掉。這項工作勉強可以說是正義的,只不過有個前提條件,就是爲了維護現有的社會、政體、秩序格局而存在的正義。
而克里克和露西在對英講述工作性質時,也儘可能的淡化一些現實的問題,比如,天人狀態不是很好是否只是相對的;又比如,做錯事是否只是危害到了M國政府的利益;還有,所謂的幫助,很可能是以暴力的方式強制實施,就如同精神病院那些五大三粗的、以體力勞動爲主的醫生用繩索電棍去幫助他們的病人一樣。問題是,那些天人是精神病嗎?
談完了工作,當然要談待遇。如果英是個可以用物質打動的人,克里克會毫不猶豫的爲他在紐約曼哈頓區置地購房,出來進去僕人無數,日常用度,怎麼奢華怎麼來。可英不是,所以克里克只以組織的名義給了英一個證件,兩套制服,一個在任何有組織產業的地方、住單間房的權利和1萬美元的月薪、一輛八成新的普通福特轎車。並且,考慮到英的窘境,先支付了5000美金,這還是以記在了克里克個人的人情帳上。
只能說,這樣的安排恰恰迎合了英的樸素需要,克里克盡量的將自己表現成一個正派的、務實的、不以個人好惡來區別對待下屬、並且,具有人情味、知道變通的長官。彷彿方舟是個如同綠色和平組織或社保義工辦這樣的清水衙門,而實際上,就是露西這樣的天衆,其收入也絕對高出英數倍不止,而C級以上的天人更是如同明星演出般,談的是出場費,低了,連屌都不屌你,像英這般幹上十年都抵不過人家一次出場費的S級天人,除了用一句‘人至賤則無敵!’外,實在找不到其他更合適的言語來描述那種給人的衝突感。
得到一份即可以讓他的靈魂力量成長,又有不菲的收入,提供食宿,還有些特權的工作,英很滿意。他拿到預支薪水後的第一步,就是還了露西買衣服、買手機借的錢,並且,請在座的人,明天去他的新家——位於洛杉磯古城區某間屬於方舟的連排別墅314號坐客吃飯。這頓飯還是跟答應露西的那頓分開算的。爲了這個目的,他當日下午就去了新家,佈置並在附近的超市採買了不少東西,一直忙到了18點30分,纔算初步收拾停當。
克里克下午的後半部分時間也很忙,通過今天跟英的接觸,他對英的能力有了一個更直觀的認識,同時,也大致的推測出了梟的破壞力,並掌握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英讓克里克知道,梟是絕不會輕易放過妮雅和阿雅的,而這對姐妹的真正作用,很可能只是梟‘發飆’的藉口。克里克明白,梟是個必須要面對的人物,躲是沒有用的,方舟的職責所在讓他也不能躲,爲此,整個組織都要做好發生衝突的準備,做好跟梟這個頂級惡人打交道的準備。
還有一點,就是看起來蠢蠢的英在告別時,說了這樣一句話:“燃從小就有一個想要尋找的答案,那就是這個世界是否值得去守護。我想告訴他肯定地答案,這是我能給他的最美好的禮物。讓他愛這個世界,讓他對這個世界充滿信心。燃還說過,當一個人的能力凌駕於其他人太多時,任何計謀的效力都會被無限的弱化。燃是睿智的,我相信他的話。”
這句話讓克里克和露西在英走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都面面相覷,因爲話的意思並不難理解,簡單地說就是,以我現在的實力,普通的計謀沒有用,我也不會在意,就像我不在乎金錢、名銜、權柄一樣。我在意的是真誠而坦率的情感,在意友情、親情、愛、這些人類最珍貴的東西,因爲它們就是我的信念,我存在的意義,我獻給燃的禮物。
忽然,克里克有些明白爲什麼英對妮雅、阿雅的一再無禮不氣惱了,英對和他接觸的所有人並不是沒有任何要求,有!這要求其實就在他說話的字裡行間,就是他爲妮雅開脫時的那句話,真性情。
露西也有所悟,她想到的是英在中午吃飯後在車上所說的話,‘露西,謝謝你,這一刻,我會永遠珍藏在心裡,無論未來歲月如何變遷。’這句話中,有兩個點很關鍵,一,這一刻,只是這一刻,只有這一刻,是率真的、自然的,值得珍藏的。二,歲月變遷,這裡的變遷恐怕指的是人心吧!那麼這句話真正的含義是不是說:不管將來你是否會成爲我的敵人,是否讓我痛恨,我都會記得你此刻所做,因爲我覺得它是真誠的、自然的、發自內心的、使人愉悅的。這樣的解釋也符合英的幸福觀點:人的幸福,是靠無數個快樂的點滴匯聚而成的。如果英的幸福觀點,也有所指的話,可不可以理解成:每個人都有他好的一面,或者在某一時、某一地點、某一特定的前提下,表現的比較美好,就如同《這個殺手不太冷》中的殺手一樣,人應當記住的,正是這些美好的東西,這便是快樂之本!真要這樣,豈不是代表着英早就看出了自己是抱着特殊目的接近他的?
英是個死背聰明人教條的傻子?還是在裝傻充愣?又或是一會兒傻,一會兒聰明?克里克和露西一時還找不到準確答案。不過一點是可以肯定的,英現在算是暫時擺平了,只要大家都悠着點,投其所好,儘量別犯其禁忌,就什麼都好說。至於梟,還得從長計議,最關鍵的是,這個長,到底有多長,實在是難測。
“慢慢來,一切都不能急,一急就容易出錯!”克里克這樣提醒着自己。他得想辦法讓露西確定英的主宰腕輪上邊是什麼顯示,以便確認這個BOSS級天人現在是個什麼狀態,纔好研究究竟是哪裡出錯,讓這樣的冒險者卡在現實世界不上不下的。“這不請自來的神,要順風順水的送走可真不容易!”克里克暗自搖頭。多少人羨慕他的異能、特權,卻不知道,在這些背後,遭的又是怎樣的罪。有時候,克里克覺得,自己挺無辜,挺可憐……
就像梟不願意讓英知道自己跟藤田宅的人有瓜葛一樣,英也不願意讓梟知道他和克里克等人的關係,以及那處暫時歸他用的宅邸。所以,當晚7點梟甦醒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在中國城,20步外就是孫中山的坐像,夕陽落山,華燈初上,正是吃飯時間,街頭巷尾人流往來,十分熱鬧。
梟不想吃飯,他沒胃口,原因很簡單,英在移交身體控制權之前,用麪包和火腿腸已經把肚子塞的很飽。打通了藤田宅的電話,十多分鐘後,奈奈子乘黑色的勞斯萊斯車來接梟。寬敞舒適的車廂內,奈奈子如同酥的沒有了骨頭,整個人膩在梟身上,用嘴幫梟解衣衫,英穿的那套休閒裝,梟實在看不上眼。不過,英的東西到並非全部一無是處,梟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東西,英的證件。正是這張證件,讓梟猜測到了很多,也讓梟再一次改變了原定的日程安排。
“對抗,就如同在下跳棋,不僅要給自己創造快跑的通路,還要對敵人進行圍堵……”梟嘿笑着喃喃自語,顯然,他這話不是在對正伏在他腿間、做一些少兒不宜觀看動作的奈奈子說的。
首先,他吩咐奈奈子、尤美、織子等人馬上安排回京都,R國的生化科研走在世界前列,這跟該國在二戰時期用東亞、東南亞國家的人做各種實驗,積累大量數據顯然密不可分。梟想着,自己搶R國的生化科研設施,完全可以冠上‘代那些無辜死者討要些利息’的名銜,這樣也許會讓不少人頜手稱慶吧。梟其實一直認爲,民衆是盲目的,他們擁戴的,不是‘光明’,而是結果,讓他們滿意的結果。也許這次,他有機會證明這一點。當然,奈奈子和藤田氏的主要勢力、財力都在那邊,操作起來更方便一些,這也是原因之一。
另外,梟故伎重施,搭乘一架‘順路’的私人商務飛機去了華盛頓,他要給英制造些麻煩,足夠讓他感到頭痛的麻煩。
晚11:30,B宮。
今晚執勤的衛兵艾本不經意間發現柵門外影綽綽站着一個人,“這麼晚,是誰?不曉得這裡是什麼地方?”一手扶着腰側槍袋裡卡着的槍柄,艾本除了執勤室,“先生,我想你應該確認一下自己現在的行爲……”這是艾本說的最後一句屬於自己意志的話,下一刻,他如同夢遊般走回執勤室,不顧耳機中同僚的呼叫,摁下了摁鈕,大門打開了。
監控室中,值班員已經通過監控探頭看到了門口發生的一切,他也看到了特殊預警儀器開始閃亮的紅芒,當大門打開的時候,值班員毫不猶豫的摁下了警鈴。短促的警報聲在警衛部響起,合衣待命的衛士們兩分鐘內可以全副武裝的感到正門廣場,而再過五分鐘,離B宮不遠的駐守部隊也會派人到達增援。
來人是梟,白色的小立領襯衣,細絲幍般的黑色領帶,多扣的、有着燕尾後襬的黑色上衣……他穿着一身20世紀初葉的男士禮服,一手捏着葡萄酒杯,一手拎着瓶波爾多1996,半眯着眼睛,哼着《在妖王宮中》,腳下划着舞步,悠閒的向廣場對面的主建築羣飄去。
二十多個荷槍實彈的衛士圍了上來,“站住,你被捕了!”其中一個領頭的衝梟喊喝。
給自己斟了些殷紅的酒液,小飲一口,梟根本無視這些人的存在,跳上中央噴泉的池壁,沿着那弧度繼續哼着他的曲,跳着他的舞前進。
砰!砰!衛士們再無廢話,直接開了槍,不過,射的是梟的腿,他們想擒住梟。
誰先開槍,誰先死!這就是梟的態度。槍聲剛響起,梟就如同閃電般出現在其中一名開槍者的身前,嗤!烏光一卷,那人的脖頸被切開,鮮血沙沙的噴涌,再一閃,烏光再起,另一名開槍者被切開了喉嚨。一切都在電光火石間完成,等到衛士們反應過來,兩名戰友已經身首異處,連他們的表情都是迷惘大於痛苦,根本不清楚自己怎麼突然就死了!
“快散開,射擊!”領頭的衛士嘶聲喊。他在震驚之餘,仍不忘指揮部署,所有衛士也都是接受過嚴格訓練的戰士,臨危不亂,一邊後撤分散,一邊砰砰的開槍,可他們的目標彷彿是虛幻的存在,每每瞄準射擊,打到的只是梟移動後的殘像。
“使用……”領頭衛士已再來不及下達命令,梟閃現在他身前,跟他幾乎鼻尖貼着鼻尖,領頭衛士只見梟露出森森白牙,咧嘴一笑,緊接着,便看到了自己的身體在上升,他很快明白了,實際上,是他的頭在下墜,然後,眼前成了永遠的黑暗。
衛士們仍在後撤,在開槍,可一切都是徒勞。子彈的速度是比梟的移動速度快,但他們的反應速度卻要比梟的動作慢太多,就在他們看到梟並粗略瞄準的當,梟已換了數次方位,幹掉不止一個人。在這些衛士眼中,梟就像個會瞬間移動的魔鬼,在這裡消失,然後出現在那裡,彷彿在跳着一種幻影舞步,如行雲流水舒緩有度,就那樣輕描淡寫的輕笑着,飲着酒,不停的切開人的喉嚨!
哎!啊……廣場不再寂靜,死亡前的慘呼,崩潰後的哀號,還有乒乒乓乓的槍聲,叮叮噹噹的彈殼落地聲,奏響了詭異的死亡之曲。
那本來華美的燈光照射下,如雲飄忽,如電閃炙的身影所到之處,鮮紅的血液噴涌;那已沒有了頭顱、卻仍扣着扳機的屍體,讓槍口不斷噴吐着火舌,彷彿噴逝的正是生命的火花,短暫、激烈、明亮;還有那面孔扭曲的人頭,帶着驚恐和不甘墜落,在這個夜,在水池旁,在廣場上,形成了血腥的死亡畫卷。
殺戮上演,梟在享受……
嗤!一道金光,帶着流星般璀璨的尾巴,貼着梟的肩灌入堅硬的地面,金光漸漸變成四散的熒光,露出了一截帶着金色羽毛的精巧箭尾。
嗤嗤!又是兩道燦亮的金光,都是貼着梟的身體走空。空中留下的慢慢化做熒光消散的金色軌跡,如夢幻般美麗,卻也有着難以想像的威力。
“破魔聖光箭……很有意思的鎖定術!”梟望向光箭射來的方向,正面建築屋脊最高處。事實上,這三箭都應該是正中梟的心臟的,如果他不用意念將之偏移的話。
梟並不急着衝出光箭的射擊範圍,而是如同紳士施禮般一個優雅的旋身,黑色迷霧涌動,如同靜水中涌動的一團墨,滾滾蕩蕩,凝而不散,籠罩出直徑3米的一個空間。
嗤嗤嗤……光箭一道接着一道,愈射愈急,發出悅耳的銳嘯,竄進黑霧,消失不見。
“還是可以準確鎖定,跟視覺瞄準和魔力感知瞄準都無關!呵呵!”黑霧中的梟,眼中跳動着興奮的黑色光焰,“但願,是把特殊的武器……”
突然,嘭!廣場中央水池的那個噴泉炸開,一個全身掛甲、如同星際悍將般的壯漢,手中持着《毀滅戰士》最終BOSS用的那把能量槍,衝着梟所在黑霧轟的就是一槍。巨大的亮藍色能量團直接耗掉了黑霧的能量,射出一個看的見的洞,核心處,好像有一團藍色的火焰在流化燃燒。偷襲,似乎成功了。
滋滋!電子機械的聲響中,壯漢跨出水池,黑霧很快變淡並散去,他看到的是一個被融掉大半個身體的衛士,敵人,不見了!
壯漢小心翼翼的端着槍四下掃視,“6號,用魔力掃描儀,那傢伙不僅身體強化度遠超我們,可能還會使用魔法!”壯漢使用通訊器聯絡隊友。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背後空間有一線扭曲在悄無聲息得移動、接近,但在這濃重的夜色中,光靠照明的那幾盞燈根本很難發現這類異狀……
機車聲響,B宮附近的駐軍趕到了,包括兩輛輪式裝甲車在內的十多輛車堵死了大門,幾臺探照燈雪亮的光柱射向這邊,下車的百多名官兵,立即呈包圍狀由門的左右兩邊試圖環住整個廣場。
猛的,壯漢前邊,一具無頭的衛士屍體直挺挺的立起來,手中的機槍突突的向壯漢開了火,打的壯漢正面盔甲上火星亂濺,緊繃着神經的壯漢被這突入起來的攻擊所攝,本能的扣動了扳機。又一團藍光飛出,不但將那無頭衛士熔的只剩兩條小腿,就連遠處的一座雕像也熔化出一個大洞,轟然倒塌。
就在壯漢開槍的同時,他身後的那線扭曲變成了一匹綢緞般薄而顫動的黑影。這是梟的魔法,片影,一種空間黑魔法,如同一個設在平行空間的帶豎拉鎖的口袋,可以躲進去一個人,隔段時間,就需要以黑暗魔力滋養餵食。
潛身於內的梟,手中握着錐形的螺旋銳物,探出胳膊,從片影中閃電般刺進了壯漢後腰的某處甲葉縫隙,直入他的脊椎!這詭異的一幕,很多人都看到了,可惜他們來不及救壯漢,也來不及開槍,梟的手便和那黑影消失了,重新化作了那絲緩慢移動的空間扭曲之線。
啊!壯漢摸着自己的後腰慘叫着跪倒在地,彷彿在承受着難以想像的劇痛,然後叫聲突然中斷,轟的撲到,再沒了動靜。
廣場中,那些失去頭顱的衛士,卻紛紛笨拙的爬起,突突突!如同灑水般胡亂開槍,甚至射中了其他無頭衛士。
顧不得驚訝,增援部隊馬上就地還擊,無數子彈化成火線傾瀉向無頭衛士。
難以想像的力量支撐着這些無頭屍體,除非被擊碎,否則竟挺立不倒,即使手中槍子彈打光,仍是死死的扣着扳機,在那晃着做掃射狀。增援部隊的損失並不大,但這情形卻讓很多人寒了心。
“會開槍的死人,會活動的死人,完全無畏的死人!還有那剛纔的黑影,到底,我們在和什麼戰鬥!”這樣的疑問在人們的心中如巨鼓般一下下震響着!不少人不約而同地望向他們的長官,恐慌明顯在蔓延,即使白熾燈將周遭罩的如同白晝。
彷彿是爲了挽救士氣,幾顆乒乓球大小的白色光團迅疾的從主建築羣的廊下射至,射在無頭屍體上,呼的燃過一團虛浮的白色烈焰,焰盡,那些屍體轟聲倒地,寂然不動。一瞬間,讓人平靜溫暖的光從那些白焰中釋放,陰森和恐慌似乎被驅趕到了角落。
躲在片影中的梟暗自點頭,“又出來一個,還是個玩神聖魔法的,哼哼!還有5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