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各分了“鬥藝”和“鬥百草”兩組。
擅長才藝的,比鬥才藝。
擅長採藥的,參加鬥百草。
爲了保證比斗的公正和公平,謝府還請了麓山書院的夫子,以及城中幾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夫做考官。
考慮到參賽者,也有未出閣的女子,還特別邀請了黃夫人、寧遠將軍夫人和葉夫人,爲女子組做見證。
虞幼窈得了這一消息後,也贊助了一大批藥香,做爲參與者的獎勵之一。
襄平城又沸騰起來了。
不論男女爭相報名。
因爲活動辦得急,顯得有些倉促。
但在官府、武穆王府、韶懿長郡主的大力支持,及城中富戶們的財力、人力、物力的集合下,也都進行得亂中有序,有條不紊。
除了端午節的一應特色活動外,當地不少富戶們,聯合災民安置區內,韶懿長郡主名下的產業,以及一些外來商賈一起,向各個災民安置地,發放了過節禮,各大商鋪、店家,也做了相應的折扣、贈送、優惠。
整個遼東,在國策推行之後,並沒有因爲,龐大的外來人口的涌入,而陷入混亂境地,反而展現出了,強大的包容性和凝聚力,以及當地應有的責任和擔當。
轉眼,就到了端午節這天。
天還沒亮,虞園裡就忙活着掃灑、插艾、掛菖蒲、編艾人、懸蒲劍、系合歡索、帖鍾馗像……忙得是熱火朝天。
闢兵、袪毒、避邪、除穢、消災五福齊全。
虞幼窈卯時就起身,簡單梳洗之後,冬梅挑了一身天水碧窄袖裙子過來:“小姐,今兒要去神女峰踏青,衣裳要鮮亮些,這身天水碧,還是去年封縣主時,朝廷賞賜的匹料,老夫人做主,送去錦繡莊做得成衣,還沒上過身,這樣好的貢料,不穿也太可惜了,再過一年,長了身段,就穿不下了。”
衣服做好之後,老夫人身子每況日下,小姐時常到安壽堂侍疾,也不好穿戴得太過鮮亮,這樣好的衣裳,也就壓箱底了。
春曉也勸道:“天水碧鮮亮純淨,澄碧無瑕,也不顯張揚。”
虞幼窈有些猶豫:“去歲浙江水患,整個江南都受了影響,西北也遭了百年大旱,導致天水碧產量減少,早前朝廷送來的賞賜,就沒有天水碧,到底有些張揚。”
天水碧是青色在沾染了清晨的露珠之後,呈現了一種鮮亮、澄淨的顏色。
染制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每年白露和寒露時節才能染成,由於每天的天氣溫度不同,天水碧的染色,除了有一定的偶然性,還需要高超的技藝。
這就導致,天水碧的稀少與珍貴,比之雪緞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時,許姑姑掀簾進來,笑道:“我看這身合適,尋常顏色一進了山裡,就壓了顏色,唯有天水碧,盈盈一水碧,凝露染天色,適合踏青春遊,”一邊說着,就接過了冬梅手中的衣裳,讚許道:“長進了。”
冬梅被誇得抿嘴一笑,顯然是受到了鼓舞。
虞幼窈眨了眨眼睛:“姑姑,您怎麼來了?”
許姑姑一邊手腳替虞幼窈換衣裳,一邊笑着揄揶:“難得殿下有空,陪你去踏青遊玩,總得好好打扮打扮,可不行像從前那樣,不知六四,素了一張臉出門。”
若真像從前那樣,素面朝天地赴約,對於談婚論嫁的男女雙方來說,到底少了一些儀式感,流於尋常了,感情哪來的進展?
“十九哥也不是外人,倒也不必刻意……”話說到後頭,就有些說不下去了,虞幼窈突然有些不自在,話手腳也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混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像個木偶似的,由着許姑姑擺弄。
這纔有點要去“約會”的樣子。
“女爲悅己者容,”許姑姑一邊笑,一邊讓冬梅又挑了一件,天青色的小衫,搭在身上:“這都到了端午節,已經是春夏交替,襄平城的氣溫,還跟三、四月似的,乍暖乍寒,還是要多穿一些纔好,年輕時凍壞的身子,年老了是要受罪的。”
天水碧顏色清新、鮮碧,襯得虞幼窈華淨妍雅,鮮亮無瑕,十分的美貌,也襯了十二分的顏色。
便在這時,夏桃笑盈盈地進了屋:“殿下打發長安過來遞話,早上溼氣重,山裡頭還寒着,讓小姐多穿些衣裳,仔細別凍病了,最好帶一頂擋風的斗篷,冷加熱褪。”
原也是很平常的關心話,原來在虞府時,“表兄妹”倆就沒少,說一些互相關心的話,按理說,虞幼窈早也習慣了,也只聽聽罷了。
可這會兒,也不知道怎麼的,一股熱意,忙不迭地往臉上衝去。
虞幼窈頓時就覺得,面頰有些發熱,眼裡頭一片剔透的水光,泛起了陣陣地漣漪,透着瀲灩,她忍不住嗔了一聲:“鹹吃蘿蔔淡操心,渾似誰不知道似的,我又不是頭一次出門,還要他提醒做什!”
冬梅連忙挑了一身斗篷過來,哪知許姑姑笑容一深,卻搖搖頭:“這樣挺好的,斗篷就不加了。”
冬梅有些摸不清頭腦,有些欲言又止。
許姑姑不是總將春捂秋凍這話掛在嘴邊嗎?春天還沒過去,襄平城的天氣也溼冷一些,天水碧的衣料,本就十分輕薄,這樣穿肯定會冷。
許姑姑瞧了她一眼,笑眯了眼睛:“你放心,冷不着你家小姐。”
甭看衣裳穿得單薄,可裡裡外外,上上下下加起來,攏拱有六重衣,這會兒呆在屋裡,虞幼窈倒也不覺得冷,想着一會兒要坐許久馬車,路上顛簸,穿得太厚重了,到底有些憋悶不適,等到了神女峰,太陽出來了,也不會冷。
冬梅一臉狐疑,只見許姑姑自顧地笑,也不解釋,推着虞幼窈去了琉璃鏡前:“今兒難得出門,便梳個飛天垂鬟髻?”
飛天髻與飛仙髻類似,發分三環,彎曲成鬟,斜飛傾向頭側,發環上墜上長長短短的流蘇,比飛仙髻繁複、華貴,更顯和嬌柔婉轉。
也不需要塗粉搽脂,經許姑姑一雙妙手,稍作修飾,虞幼窈彷彿褪去了稚嫩,顯得越發妍雅,展露了一個小女子,該有芳柔與嬌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