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這一次。
看着她一身荊釵布裙,便不覺想到了,東漢有一位隱士真賢,名叫梁鴻,讀完太學回家務農,與縣上孟財主的女兒孟光成婚。
婚後,孟光拋棄了孟家的錦衣玉食,與丈夫到霸陵山區隱居。
孟光用荊條作釵,穿着粗布衣服,與梁鴻舉案齊眉,恩愛一生,‘荊釵布裙’的佳話,就此流傳千世。
他幾乎能透過她樸素又忙碌的身影,想像到了婚後舉案齊眉,夫妻恩愛的生活。
心中兀地涌現了一股渴望。
想要將她擁入懷中徹底佔有。
看着她宮腰向後彎折後仰,纖細的腰肢,柔軟得宛如蒲草,纖細的身段兒曼妙無比。
孝期不沾葷腥,許姑姑擔心身子受不住,讓她每日少食多餐,各種精貴的藥粥、補養品,也一直沒有斷過,可她不管怎麼吃,個頭不長就算了,連肉也不長,身段卻是越長越細。
這會兒,他總算是知道了,她吃的東西都補到了別處去了,肉都長到了該長的地方去了。
難免就有些失控。
只是,他到底不敢越雷池半步,彷彿自虐一般將她抱在懷裡,既捨不得委屈她,又捨不得就這樣放開她,就這樣廝廝纏纏,把自己折騰得夠嗆,還把人給欺負狠了。
殷懷璽烤了兩個幹饃,夾了一些青菜菌菇遞給她:“高梁面做的幹饃,雖然不如麪粉精細,但溫中健脾、固腸胃、止吐瀉,偶爾吃一吃有益脾胃。”
“難怪高梁被列爲行軍糧食。”虞幼窈打小吃的都是精細糧食,沒吃過高梁面。
北方盛產高梁和玉米,高梁也是主食之一。
戰士們乾糧,大多都用玉米和高梁磨成粉,和成面,做成幹饃,幹饃又乾又硬,輕便易攜帶,還飽腹。
不過,北境物資缺乏,戰士們吃的幹饃,也不是完全用高梁面做的,裡頭摻雜了麩糠,就是用高梁杆,磨成粉之後加到幹饃裡。
“我嚐嚐看。”虞幼窈接過夾饃咬了一口,高梁饃烤的焦酥,沒什麼特別的味道,口感有些粗糙,拉嗓子,多咀嚼幾下,又帶了一點淡淡的回甘,不好吃,也不難吃。
明明不是很好吃的幹饃,在搭配上了滑嫩鮮香的菌菇,輕輕咬一口,外脆裡嫩,菌菇的汁水,浸進幹酥的饃裡,滋味醇厚,鮮香不膩,回味無窮。
虞幼窈眼兒一亮:“很好吃,它們就好像,”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好像天生就該這麼搭配,”殷懷璽一下就猜到了,她的意思:“肉夾饃纔是絕配,做法種類繁多,每一種都獨具風味,等你過了孝期,我帶你去西安吃正宗的肉夾饃。”
菌菇滑嫩鮮香,帶了點肉食的口感,所以菌菇夾饃吃起來,纔會格外鮮香適口。
虞幼窈很期待,不由笑彎了脣:“就這麼說定了。”
殷懷璽笑了一下,心裡卻悄悄鬆了一口氣,虞幼窈喜歡美食,用吃來轉移她的注意力,屢試不爽。
用一句話概括:沒什麼是一頓美食解決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來兩頓!
虞幼窈想到了,泉州那邊的局勢:“聽說,朝廷的伐樑大軍,已經有二十萬餘人,有沒有可能……”
“沒有可能,”殷懷璽知道她的意思:“伐樑大軍必敗。”
二十萬對十萬,仍必敗無疑,朝廷精心培養,號稱大周朝第一精銳的大軍,在殷懷璽眼中如此不堪一擊。
殷懷璽解釋道:“家養的看門狗,又怎麼比得上放養在山林裡的野狗?!”
虞幼窈不由一窒。
殷懷璽讓人取了輿圖過來,鋪在桌面上,指着泉州的位置:“福建是東南沿海,
貿易重、賦稅重地,各個城池佈署了不少兵力,衙門、海防衛所、以及守城方面,零零總總加起來,少說也有七八萬人,配備了精良的武器、裝備。”
“樑王奪取了福建,大軍在泉州休整之餘,一定會將福建兵力收歸己用,樑軍的實力會大幅度增長。”
一座普通的城池,防守的駐軍,大約也是五千到上萬人不等,一些軍事城池會更多一些,福建屬於特區特待。
這也是樑王執意要拿下泉州的重要原因。
接着,殷懷璽又指了一下江西:“伐樑的大軍不日就要抵達河南,目的地,就是湖北襄陽一帶,而樑王下一步是江西,拿下江西后,先鋒隊會率先進入湖北襄陽了一帶,雙方會在這一帶開戰。”
虞幼窈一下就明白了,湖北襄陽,地處中原南北交匯之處,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
對於,居於北方的朝廷而言, 控制襄陽,進入荊州、武漢,進而控制長江防線,鎖住樑軍對北方的攻勢,使之不能寸進。
而對於,從南方起兵的樑王而言,控制了襄陽,就可以保持對北方的攻勢,對朝廷形成巨大的威懾。
襄陽還是一個養兵重地,三面環水,漢江平原,土地肥沃,是一個自給自足的地方。
樑王只要拿下了襄陽,這場仗就打贏了一半。
朝廷和樑王,都要爭奪襄陽。
就目前的情勢來看,伐樑大軍從熱河出發,很快就能進入河南,由河南進入湖北,優勢相當大。
反觀樑王,要拿下了江西之後,才能取道江西,進入湖北,彷彿落後一步,但樑王帶領的是一支虎狼之師,也不容小覦。
虞幼窈突然問:“如果,樑王拿下了京兆,你會出兵討伐嗎?”
“不會,”殷懷璽聲音平淡:“我不會在其他藩王之前出兵。”
虞幼窈心中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北境要打仗了。
北方持續乾旱,已有三年之久,便連富饒的山陝地區,都受到了波及,幾乎種不出糧食,百姓紛紛逃難離鄉,更遑論是狄人呢?!
這三年來,北境大大小小的戰事,就沒有停止過。
狄人的物資已經到了極限。
而殷懷璽,忍受狄人這三年來,時不時地過來騷擾一下,就彷彿身上的蝨子,時不時地跳出來吸你一口血,雖然不會傷筋動骨,卻也厭煩得很,想來也忍耐到了極限。
這一次,雙方都要大動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