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越喝越投機,於是,趙紫雲非要和蕭文斌拜把子,成爲八拜之交的磕頭兄弟。
蕭文斌無法,只好應承了。
其實,趙紫雲也不是那種不能相交的人,趙紫雲,蕭文斌還是很喜好這樣的人。
還有,就是趙紫雲的妹妹,那可是百裡挑一的大美人。
不過,蕭文斌的心中,卻始終有個人佔據着。
然而,現在看來,蕭文斌覺得,那始終是水中望月一般的……
磕完頭,趙紫雲和蕭文斌繼續入座,趙夢婷又去炒了幾個菜去了。
趙紫雲又開始了繼續,因爲蕭文斌已然是聽的入了迷……
話說……
……那一日,烈日當頭。
擡手,遮住了額頭上暴日的強光。須臾,似乎適應了外面的光線,趙紫雲把手放了下來。
換上三年前的衣服,小了。
獄警善意的遞給趙紫雲一套舊衣服,趙紫雲沒有說什麼,穿上,鞠了個躬,起身時,左腳已邁出了步子。
“出去了就別再回來!”
趙紫雲聞聲,頓了頓,並沒有回頭。
監獄大門外,似乎空蕩蕩。
不對,還有一個人。《天〈下〈書〈庫《小說
熟人!
許歌也似乎不敢認了,趙紫雲瘦的不明顯,只是那光禿禿的圓頭和趙紫雲那圓臉,還是曾相識。
許歌走過來,伸手摸向趙紫雲的頭,笑着掏出一根菸,遞了過去。
趙紫雲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
許歌和趙紫雲各自抽上,兩人站在一起,個頭還是那樣差不多,實際上,兩人都已然一米八的個子了。
“裡面伙食不錯。”許歌調侃道。
瘦的不明顯的趙紫雲,勉強的一笑,道:“你請客?”
許歌:“還有酒,管夠。”
趙紫雲:“車呢?”
許歌:“十一路。”
趙紫雲擡腳便走。
……
不多久,就迎面過來了一輛出租車,趙紫雲跟隨許歌上了車,許歌對司機道:“去縣醫院。”
許歌沒有說明緣故,趙紫雲沒有問。
兩人來到縣醫院的住院部,特重病護區。
趙紫雲跟着許歌走到一病房門前,許歌推門而入。
病牀上躺着的,卻是褚衛紅。
趙紫雲一震。
許歌:“褚衛紅,現在已經是植物人了。”
趙紫雲頓了須臾,道:“怎麼?你養着了?”
許歌:“我還沒有資本……”
兩人正說着,從病房外走進來一護士。
護士不等許歌和趙紫雲再說話,先開口了:“你們也太過分了!這費用都欠下半年了,到底治不治了!不是我們本着人道主義……你們倆誰是她的家屬?”
許歌:“一個月……半個月,再給我十天,我把費用全補上。行嗎?十天!”
護士嘆口氣,道:“人命關天,可是我們醫院也要運營下去吧……你們作爲病人的親人,再難……”
許歌:“十天。我保證。這是我的身份證,先壓在這裡,你看?”
護士看了一眼許歌的身份證,道:“你是她的?”
許歌:“十天。”
護士:“好吧,不能再拖了。”
許歌和趙紫雲走出來。
走出醫院,就在醫院對過的一家小吃部,唯一的一個單間,許歌和趙紫雲坐了下來。
許歌點了好些個葷菜,要了兩瓶燒刀子,盞茶的功夫,酒菜上齊。
許歌給趙紫雲倒上酒,再給自己斟滿,兩人碰了一杯,一口悶下。
趙紫雲這纔開口:“怎麼?真打算自己養了?當年又不是你的錯……”
許歌:“是,我有錯。”
趙紫雲嘆了口氣,道:“什麼時候回來的?三年前的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知不知道,你走的那晚,夏侯城的獨子夏侯池死了。不會你做的吧?哈哈……”
趙紫雲似乎笑出了多年的苦悶。
許歌:“你怎麼知道?”
趙紫雲戛然而止。
許歌:“先說說你吧,你怎麼回事?”
趙紫雲嘆了口氣,又悶下了一杯,想要再給自己續上,手被許歌一把按住,卻動彈不得。
趙紫雲再次嘆了口氣,道:“三年前,那晚,你發瘋了似的,後來,你就失蹤了。你失蹤了不打緊,楚天浩他們找到了我。”
許歌:“找你?”
趙紫雲:“找我殺個人。”
許歌:“誰?”
趙紫雲:“盛大海。”
許歌詫異萬分。
趙紫雲:“表面上看起來,楚天浩和盛大海兩人和好如初了。明面上,楚天浩一口一個叔的供着盛大海,盛大海也是以爲徹底收服了楚天浩,凡事都讓楚天浩出頭。包括盛大海的生意,楚天浩也摸了個滾瓜爛熟。”
許歌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
趙紫雲:“楚天浩其實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盛大海自以爲自己大棒加糖果,算是降服了楚天浩,實際上,楚天浩在等一個時機。”
許歌:“楚天浩等把盛大海的生意門道都搞清楚了,便要做了他,好取而代之。”
趙紫雲:“嗯。楚天浩那半年的勞教,不會白蹲。楚天浩一直在尋摸着刀手,便瞄上了你我,你失蹤後,我便是主刀手了。”
許歌:“你一個人做的?”
趙紫雲:“我是最後致命的那一刀。”
許歌:“條件呢?”
趙紫雲啐了一口,道:“那時我懂個屁!不過楚天浩說了,他每年都會給我家送些錢。我也有往家打過電話,也見過家人,確實是。”
許歌:“那你現在出來,還打算繼續跟他?”
趙紫雲拿過許歌跟前的香菸,抽出來一根,點上,吐出一口菸圈,道:“三年前你我才十四、五歲,如果是現在,你以爲我還出得來?”
許歌自己點上一根。
趙紫雲:“我現在只想回家,安安穩穩的找份工作。三年在裡頭,別的沒有學什麼,倒是練了一副好筋骨,找個出力的活,賺點累命的錢,平平安安纔是真。”
許歌:“這麼容易?他們會放過你?”
趙紫雲不屑的道:“哼!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別逼我,逼急了,我發起瘋來,連我自己都害怕。倒是你,你打算這次回來做什麼?”
許歌:“我要混黑道。”
趙紫雲搖了搖頭,無奈的道:“爲什麼?”
許歌:“爲了正義。”
趙紫雲:“混黑道就是正義?”
許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只想以暴制暴。目前,我也只有這個辦法。”
趙紫雲:“你怎麼想的?”
許歌:“我就是這麼想的。”
趙紫雲:“爲什麼?”
許歌:“我恨黑道。”
趙紫雲:“就因爲褚衛紅的事情?”
許歌:“還不夠?還不夠多?多少個褚衛紅纔算夠?”
趙紫雲:“那行,你走你的道,我過我的橋。喝了這杯,我們就此分道揚鑣。”
趙紫雲不等許歌再開言,一口喝下面前的杯中酒。站起身來就往外走,丟下一句:“謝了,這頓酒。”
趙紫雲離去。
許歌……
趙紫雲朝家走去,一身的酒氣,這讓趙紫雲很是後悔,怎麼着出來之後的第一頓飯,也是該回家來吃的吧。
雖然今天出獄,沒有家人來接,趙紫雲卻不感到失落,唯一的是,想想父親的冷眼,趙紫雲一身的冷汗就出來了,酒氣也散了。
離家越來越近……趙紫雲卻越來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什麼?靈棚?
趙紫雲家還在棚戶區,一朝排的門戶不少,趙紫雲卻開始斷定,那靈棚就是搭在自己家門口。
一個頭戴白色尖頂布翻帽,披麻戴孝的細巧身材的女孩,終於是看清楚了來人……
“哥!”女孩撲了過來。
趙紫雲連忙的緊步迎了上去,趙夢婷撲倒在趙紫雲懷裡,便失聲痛哭……嚎啕大哭……哭昏了過去……
鄰居們也紛紛過來了。
趙紫雲……此刻,需要的是趙紫雲無比的堅強!
夜,靜謐的死寂般。
趙紫雲跪在父母的靈前燒着黃紙。
妹妹在屋裡還未醒,或者說醒了,又昏睡過去。
鄰居們幫着搭建了靈棚,趙紫雲是要感謝的。
妹妹趙夢婷還要上學,高三,不能就此給荒廢了。
……所有,趙紫雲必須要堅強起來。
這個家,只有趙紫雲一個男人了。
“兄弟。”此一聲過後,趙紫雲終於是流出了眼淚。
許歌跪在趙紫雲身旁,拿起黃紙,燒着。
“我還一直沒有敢回家。也不知家裡怎樣了。”許歌自言自語道。
“多虧了劉叔叔和姨,還有小妹雅麗,要不是雅麗白天給趙夢婷作伴……謝了。”趙紫雲道。
趙紫雲和許歌家多年的老鄰居了,關鍵時候,確實是“遠親不如近鄰”。
“天快黑的時候,劉叔叔才走,劉叔叔老了,姨也有白頭髮了。”趙紫雲道。
許歌:“我會彌補這些。不過,我還是要堅持我的想法。”
趙紫雲:“以暴制暴?”
許歌:“對。”
趙紫雲:“你真要混黑道?”
許歌:“混成黑道之王,剷除奸惡之徒,除惡務盡,直到沒有黑道爲止的那天。”
趙紫雲:“你這可是一條不歸路!”
許歌:“我就是要把黑道引向不歸。這些年,我常做一個夢,夢見我變身爲一個黑螈,在漆黑的通道中前進着,我怕光,而我的使命卻是,把光引進來。”
趙紫雲沒有做聲。
許歌:“給我二十年的時間,我相信,我可以做到。哪怕只有再二十年的生命,足矣。”
趙紫雲知道……
黑螈:生活於海拔700-1000米的山地。居於乾旱生境,身體的顏色比低地的種類深的多,呈黑色。一生都棲於陸地,甚至在生殖季節也不例外。
它們適應了缺水環境,以卵胎生的方式繁殖後代。受精卵在輸卵管中發育,幼體最初依靠本身的卵黃,後食其他卵的卵黃,最後形成鰓,鰓長是其身長的一半,鰓與輸卵管密切聯繫以汲取營養。
在繁殖季節,雌螈每次只產兩隻已完成變態的幼體,實際上在雌螈的每側輸卵管內形成30個卵,但只有第一個卵可以發育。
幼體出生時,長4釐米。幼體用肺呼吸。幼螈性成熟一般需要四年;在自然環境下,預計能生活20年以上。
這些年,趙紫雲在獄中享受到的是人性化的管理。因爲趙紫雲才十五歲入獄,獄警給趙紫雲看了不少書,那是怕趙紫雲將來走出來後,在社會上,別還是個“文盲”。
趙紫雲擡起頭來,看向許歌,問道:“決定了?”
許歌:“嗯,決定了。”
趙紫雲:“帶我。”
許歌看向趙紫雲。
趙紫雲:“是二毛他們害的我家破人亡!”
許歌……
悶熱了好幾天,暴雨終於傾盆而下。
送趙夢婷去了學校後,趙紫雲回到家裡,抖了抖雨衣,正在鏡子前“梳理”着光頭,門被打開。
許歌走進來,一身的溼漉。
趙紫雲連忙給許歌拿了條毛巾。
“這兩天你又野到哪裡去了?怎麼來無影去無蹤的?前天晚上說的事,還算不算?你不會就一時的激情吧?”趙紫雲一邊嘮叨着,一邊給許歌泡茶。
“還有,再有八天,褚衛紅的醫藥費可就要交了,你到底怎麼打算的?你手裡有沒有錢?先說好,我可沒錢。”
說着這話,趙紫雲端茶過來,忽然的詫異道:“咦?”
許歌身上已然烘乾的差不多了。
趙紫雲懷疑自己剛纔是不是看錯了,許歌進門的時候,可是如同“落湯雞”一般。難道不是?
許歌曾多次想告訴趙紫雲,自己身懷異能,但最後都戛然而止。不知道什麼原因,許歌只是覺得,還是不要告訴趙紫雲的爲好。
許歌接過趙紫雲手中的熱茶,抿了一口,很燙。
趙紫雲忘了剛纔腦子裡的疑問,坐下來,卻道:“你也真是的,家就在跟前,你也不回家,也不來我這住,你這兩天都住在什麼地方?”
許歌笑道:“天爲被,地爲牀。”
“操!”趙紫雲罵了一句,掏出煙來,道:“我這後面的小屋,保險的很,你住在小屋裡,保準不會被你家裡人發現。”
許歌:“我這不是怕叨擾嘛。”
趙紫雲:“滾犢子!愛來不來!”
許歌哈哈的笑起來,突然,許歌閉嘴,傾聽了一下外面的動靜。
趙紫雲知道,這是許歌怕被路過的人聽到自己的聲音,要是許歌的家人知道許歌人都已經回來了,卻不回家,不露頭,許歌可就“大不孝”了。
趙紫雲果然壓低了聲音,道:“怎麼講?”
許歌低語道:“什麼怎麼講?”
趙紫雲的眼神駭人起來,嘴張的老大,要一口吃掉許歌似的。
許歌一笑,道:“混世,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不過,我都規劃好了。”
趙紫雲:“首先?”
許歌:“你,我,現在都不知道外面道上的行情,三年了,道上變化很大。我們需要個幫手。能熟知道上事情,還要對我們依附,百依百順的那種。因爲,這個人將來就是我們核心的成員。”
趙紫雲吐出一口菸圈:“難。難找。”
許歌:“我已經發現目標了。十拿九穩的能收服他。”
趙紫雲:“誰?”
許歌卻賣起關子來了:“那個板寸頭,還記得嗎?老五的手下板寸頭,就是他開車……”
趙紫雲眼睛有些發紅了:“他還活着?很好!”
許歌:“是,他還活着,不過,快活到頭了。”
趙紫雲看向許歌。
許歌:“楚天浩、三毛、二毛三人現在混大發了,他們去了省城。可眼下蕪爲縣的地盤,他們也還不想丟。那個板寸頭留下來給他們照應着賭場。”
趙紫雲立刻插話道:“今晚,我們就去砸場子!”
許歌看向趙紫雲,須臾,道:“就憑你?”
趙紫雲頹廢的眼神,一閃而過。
許歌:“不急。楚天浩他們那場子,暫時還動不了,不過,那個板寸頭,還是可以動動的。”
趙紫雲目露殺機。
許歌繼續道:“前陣子,有個叫馮馳的小混混,爲了替他老爸還賭債,居然在楚天浩的場子裡抽老千,被板寸頭給廢了一條手臂。還好,那小子是個左撇子。”
趙紫雲:“你是說……”
許歌:“馮馳的右手臂不但被板寸頭給卸了,家也被板寸頭帶人給抄了。其父被打的奄奄一息,現在兒子是出院了,老子又進去了。這仇,可謂不共戴天了吧。”
趙紫雲:“馮什麼馳的,這小子有用?”
許歌:“很有用。馮馳這小子家裡可世代爲賊。前幾輩子的人,可都是赫赫有名的盜匪。其祖父還帶領山賊抗過日。只到了他老爹這一代,纔開始衰敗了下來。可謂是道上祖傳的世家了。對於道上的事情,馮馳這小子一門清。”
趙紫雲:“可現在不是當年他祖父做山賊的年代了。”
許歌:“這有什麼關係。我們用的又不是這小子的什麼家門勢力。這小子頭腦活絡,鬼點子多,道上經驗也比我們強,雖然沒了一條手臂,‘上陣殺敵’是不行了,不過做個出謀劃策的狗頭軍師,還是可用的嘛。”
趙紫雲:“可用?”
許歌:“據我調查,十分可用。這小子世代在這下蔡縣,黑白兩道都門清。可用。或許,還大爲可用。”
趙紫雲:“你的意思是,我們替他做了板寸頭,收了這小子的心。讓這小子死心塌地的爲我們做事?”
許歌喝了口茶,扭過頭來,看向趙紫雲,一字一句的道:“難道只是替馮馳那小子報仇?”
趙紫雲猛然間,殺氣騰騰:“我要親手宰了板寸頭!”
許歌:“還是我來吧。”
趙紫雲:“爲什麼?”
許歌:“趙夢婷不能再沒有哥哥了。難道你還想進去?再進去,你還能出的來嗎?”
趙紫雲身體一震,一股涼氣冒了出來。
須臾,恢復了正常神情的趙紫雲開口道:“難道你媽媽還能再失去她唯一的兒子?生死由命,成敗在天,這都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