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多旺低笑,“如果你想給他們找點晦氣,何須你出手,只要你說一句話,我立即讓人去給放一把火,讓他們高興不起來!”
舒心挑眉,“嗯,還能這樣子?”
“娘子就一句話,做還是不做!”
舒薪想了想才說道,“還是算了吧,要是把他們的東西一把火燒了,到時候還不是要你去賺,就先這樣子吧,讓他們高興高興,等到時候咱們搬出去了,再跟他們秋後算賬,讓他們一無所有!”
“好,都聽娘子的!”
兩人窩在炕上,炕燒的很熱,暖烘烘的十分舒服。
兩個人頭挨着頭躺在炕上,竊竊私語耳鬢廝磨,倒是十分的愜意和安逸,一輕輕地靠在二懷中,小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把玩着他的衣袖
沈多旺就這樣靜靜地抱着睡,也感覺抱住了全世界,輕輕地喚了一句,“阿薪……”
“嗯!”
舒薪應了一聲,擡頭去看沈多旺,見他下巴上有一點鬍鬚,伸手去摸了摸有些刺手,坐起身,十分認真的說道,“相公,我幫你剃鬍子吧!”
沈多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覺得確實有一些鬍鬚,微微點了點頭,“好呀!”
舒心便起身去找剃鬍須的刀,又去準備熱水、布巾,在屋子走來走去的。
沈多旺歪在炕上,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溫柔的看着舒薪在屋子裡進進出出,翻箱倒櫃的找東西,心裡面沒來由的暖得不行。
就算他一無所有,只要舒薪在身邊,便足夠了。
舒薪很快的拿來了熱水、毛巾,把毛巾放在盆子裡,浸泡後擰乾,敷沈多旺的下巴上。
然後拿了刀子,輕輕地給他颳着鬍鬚。
沈多旺靜靜的躺着,動都不敢動,倒是不怕刀子劃傷了他,而是怕他一動刀子弄傷的舒心。
不過他還是很享受這一刻的安寧和溫馨,也喜歡舒薪把他放在眼裡,掛在心上,就這麼認認真真的對待着,貼心的念着,把他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條,過了二十五年糙漢子的生活,這般日子,他竟然覺得就像在天堂一般,那麼的不真實,卻又那麼的真實。
“阿薪!”沈多旺輕輕喊了一聲。
“別亂動,要是不小心就劃傷了!”舒薪警告了一聲,又小心翼翼的給沈多旺颳着鬍鬚。
昏黃的燈光下,兩人的倒影映在窗戶上,竟是那般的和諧美好,沒有沈望祖喜房那邊的熱鬧與喧吵,卻讓人羨慕的緊。
“我乖乖躺着,你慢慢來吧!”
舒薪點點頭,看着乖巧的沈多旺,俯身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乖!”
就像哄小孩子一樣,沈多旺卻受用的緊。
喜房裡,熱鬧的很,沈望祖輕輕的掀開新娘的蓋頭,看着新娘比較平庸的臉,沈望祖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嫌棄,只是大家都在起鬨着,他也只能微微的掛起了一點點笑容,挨着肖氏坐下等着全福夫人拿了合巹酒過來,和肖氏一起喝了合巹酒,又在大家的祝福下吃了餃子。
沈望祖在屋子裡看了一圈,看見了他的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還有兩個姐姐,但是卻沒有看見沈多旺和舒薪,心中低罵一聲,這兩個混蛋,這麼大的日子居然不過來嗎?
是嫉妒他嗎?應該是嫉妒他的吧!
畢竟他們兩個人的婚禮相差的實在太多太多,不嫉妒纔怪呢,想到這裡沈望祖高興了一些。
新娘子今日給的喜錢並不多,孩子們雖然表面上不說,實際上早就議論開來,說這個四嬸不如三嬸。
喜錢給的不多就算了,就連見面的時候,也不怎麼喜歡他們性子冷冷淡淡的,他們不喜歡。
沈喜娘、沈福娘早就看知道了這個消息,但是這個新四弟妹,可不是他們能隨隨便便議論的。
就連沈望祖這個四弟,看她們的眼神也沒多熱度,八成是看不起她們的,這個家以後可熱鬧了。
不過她們嫁出去的女兒,家裡面好也好,不好也罷,也沾不上什麼光。
這是沈望祖的媳婦,自有爹孃操心,她們瞎操什麼心。
想到這裡說了一會吉祥的話,姐妹倆便一起出了喜房,本想去找舒薪說說話,卻見舒薪屋子的門已經關了,屋子裡亮着油燈,更有絲絲影子相疊印,兩人相視一笑,倒底沒有去打攪他們。
說起來就算不是親生的,可這差別也太多了,別說是舒薪,就是換上她們自己,心裡也是不爽、膈應的。
這一夜要說最高興的還是沈老頭和沈李氏,肖氏的嫁妝並沒有全部放在房間裡,而是堆在了一間空屋子裡,沈李氏去看過,很多東西都是他沒有見過的,也沒有用過的,拿在手裡偷偷把玩,覺得真正是極好極好的,心裡面開心,回到房間和沈老頭說起這事,陳老頭子淡淡說了一句,“別眼皮子淺,讓小四夾在中間難做,若是兒媳婦給你,你就拿着,若是兒媳婦不給,你也別開口要!”
沈李氏點點頭,“我心裡有數,這你就放心吧!不過說起來,望祖這媳婦娶得可真是好呀,看哪哪都好,你看這嫁妝,別說是在咱們沈家村呢,就是這十里八鄉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沈老頭沉默不語,卻是極贊同沈李氏這話的,“咱們早些睡吧,明日還要早起呢,媳婦茶還得喝,見面禮你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啦,是一對銀鐲子,還有一百兩銀票,他們兩個成親以後,望祖八成是要去縣城讀書的,有蕭家那邊打點一下,望族明年考秀才,絕對有戲,我怎麼着也得讓他手裡有點錢,和同窗好友之間也能走動走動!”沈李氏說着爬上炕,挨着沈老頭躺下,深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有時候我也想着那孩子,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麼樣了,哎……,早知道當年就別那樣,可仔細想想,他跟着我們又能怎麼樣呢?還不如……”
“夠了,別再說了,小心隔牆有耳,咱們早些睡吧!”沈老頭打斷了沈李氏的話。
當年的事情說起來,沈老頭還真不後悔,那孩子跟着他們回來能有什麼作爲?不如去了大富大貴的人家,從此一步登天,這輩子若是有機會相認,那是頂頂好的。
若是不能相認,那也是他的兒子,他的孩子是他的孫子。
血脈相連,總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沈李氏一聽沈老頭的話也覺得有道理,今天人來人往的要真被人聽見了,那可真是不得了了。
“那頭子你說,老三他有沒有懷疑過呀?”
“他懷疑有什麼用?他又沒有證據!”
沈李氏一聽倒是這個理,點了點頭,“還是老頭子想得透徹,我這老婆子啊到底不如老頭子你聰明!” Wшw▪ Tтkā n▪ ¢ ○
沈老頭笑笑,“睡吧,睡吧!”
沈多旺、舒薪睡也挺早的,因爲舒薪年紀小,沈多旺很多時候也顧及着不會亂來,就是抱着她也覺得心滿意足了。
沈多旺想着,再等等,等舒薪二十歲,那個時候想怎麼都沒關係了。
只是數着手指頭也還有四年多呢,真是難熬……
肖氏在肖家是庶女,又是二房的庶女,她的爹是庶出,而她又是庶出的庶出,在蕭家根本就沒有什麼身份和地位,和那進宮的姐姐比起來,那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而她本來和一個書生已經相識並相好,可是被家裡人發現,然後纔不得已嫁給了沈望祖。
加上肚子裡面又有了男人的孩子,男人又不知道去了哪裡,她也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嫁給沈望祖。
好在沈望祖這人長得還算一表人才,又有一點本事,家裡面的人對他也很好,在縣城也有一個小小的宅院。
等到明年考秀才的時候,家裡面再給他打點打點,這個秀才老爺的名字怎麼也能落實下來,肖氏想到這裡,見沈望祖還在外面磨蹭,便喊了句,“相公,你怎麼還不進來呀!”
“這就來了!”沈望祖應了一聲,進了房間,見肖氏坐在牀上,跟着肖氏嫁過來的兩個丫鬟已經出去了。
沈望祖坐在牀邊,握住肖氏的手,溫柔道“娘子,咱們早些歇吧,今天娘子累壞了,早些歇着纔是!”
肖氏聞言,心裡有些不悅,哀慼的問道,“相公可是嫌棄我了!”
“怎麼會呢?娘子你想多了,我是顧忌着我們的孩兒呀!”沈望祖說的,摸了摸肖氏的肚子
肖氏抿脣淺笑,“你就知道有啦?”
“本來是不知道的,但那一夜觀世音菩薩給我託了一個夢,說他要將金童賜予娘子腹中,所以我此刻纔敢這般說呀!”沈望祖握緊肖氏的手,又情深似海說道,“這可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就算是沒有的事情,我也不敢有絲毫閃失,所以娘子,咱們早些歇息吧!”
肖氏總覺得沈望祖這般說辭有點問題,可仔細想想又沒什麼問題,只得依了沈望祖,“相公,你說的是,明天一早還要給爹孃敬茶呢,家裡面幾個妯娌也要認識認識,相公你和我說說,家裡幾個嫂子是否都好相處呢?有沒有需要特別注意一下的?”
說起幾個嫂子,沈望祖沒來由的就想起了舒薪,想到舒薪那漂亮的臉蛋,曼妙的身材,還有她柔情似水的眸子,低下頭專心給沈多旺做衣裳的樣子,低沉着聲說道,“其實也沒什麼注意的,幾個嫂子都極好相處,晚些你就知道了!”
肖氏淡淡應了一聲,家裡面的吩咐她可是記着的呢,又哪裡會因爲沈望祖幾句話而改變,她也不敢去忤逆家裡長輩吩咐下來的事情。
沈望祖的腦海裡都想着舒薪,本來沒什麼想法的,可今夜是他的洞房花燭夜,身邊又躺着他的妻子,到底還是付出了行動。
肖氏一開始拒絕了幾下,又拒絕不了沈望祖,只得小聲哀求,“相公,你憐惜我一些!”
沈望祖嗯了一聲,至於肖氏說了些什麼,他也沒有聽進去,腦子裡都是舒薪那張清麗溫柔的臉。
其實他就是想和沈多旺搶,搶走沈多旺的一切。
沈多旺在意的,不在意的他都要,他要讓沈多旺一無所有,只是舒薪那樣的女子,似乎不太好勾搭。
昏昏沉沉的,沈望祖才睡了過去。
肖氏坐起身,喚了丫鬟進來收拾,她想要有熱水沐浴,才發現這個房間裡其實沒有熱水,想要熱水十分的麻煩。
肖氏沉着臉,半天沒有說話。好一會兒才擺擺手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轉身看着牀上睡得豬一樣的沈望祖,肖氏深吸一口氣。
幸好這樣子的日子不會太久,等過年後她就回縣城。
但是一定要解決了這沐浴的問題。
肖氏只得讓丫鬟去燒些熱水來,隨隨便便擦了一下,才挨着沈望祖睡去。
天還微微亮,沈李氏、沈老頭就起牀了,穿戴的整整齊齊,坐到了大廳。
牛氏、倪氏習慣早起,還是嚇了一跳,“爹孃,你們這麼早!”
沈李氏笑道,“有些睡不着,便起來了,別去吵望祖,他們新婚夫妻,總是要多睡一會的!”
“……”
“……”
牛氏、倪氏默。
這纔是親生兒子,知道顧着。
應了一聲,去廚房燒水去了。
牛氏和倪氏嘀咕道,“爹孃這心偏的沒邊了,二弟妹你還是要早做打算纔是,可不要等以後分家,手裡一文錢都沒有!”
倪氏錯愕了一下,微微頷首。
這點,她是知道的,可是爹孃把持着家裡財政大權,相公又沒有別的收入來源,要去哪裡賺銀子?
看大嫂這些日子的志的滿滿,倪氏覺得牛氏有秘密,可是又猜不出來。
“大嫂……”倪氏喊了一聲。
牛氏聞言四處看了看沒人過來,才湊近倪氏一些,“二弟妹,這個家除了你我,還有三弟妹也想分家呢!”
倪氏不蠢,頓時便明白過來,以後要多去三弟妹屋子坐坐纔是。
又想到最近外面那些傳言,驚訝的看着正在燒水的牛氏。
莫非那些是大嫂說的,可是大嫂爲什麼要這般不遺餘力的去幫三弟、三弟妹?
是得了什麼好處嗎?
倪氏頓時明白過來,大嫂肯定是得了好處,且還不少,不然腰桿子不會挺得這麼直。
想到這裡,倪氏忙熱情的去幫着牛氏燒水,準備早飯。
“大嫂,是重新燒菜做飯還是將就昨晚的宴席?”
“自然是將就着來啊,畢竟剩下那麼多東西呢,不吃就要倒掉了,還是和三弟妹那日一樣,準備兩個新鮮的蔬菜就好了,要是四弟有本事,也從醉仙樓去定幾頓好菜、好飯來,咱們還省了力氣做飯呢!”牛氏說着,開始端了菜放到蒸籠上。
倪氏頓了頓,覺得有道理,連忙去洗菜。
妯娌兩個人忙活着。
這個家,沈李氏已經很少來廚房幹活,基本上都是牛氏、倪氏兩個人幹。
舒薪也很少來,就算進來了,沒一會沈多旺也會把她喊走。
沈多旺就是不太願意舒薪在廚房幹活。
牛氏得了好處,自然不會多說什麼,倪氏心裡羨慕,可也不敢真要舒薪來幹活,她害怕沈多旺。
沈喜娘、沈福娘回孃家,倒是來廚房幫幫忙,順便和兩個弟媳婦說說話。
沈喜娘作爲長姐,其實對下面弟弟都是好的,不過如今嘛,肯定是偏心沈多旺多一些。
“爹孃今兒起的倒是早!”沈喜娘說着,撇撇嘴。
她總覺得四弟看不起家裡任何人,爹孃這般偏心着,把其他幾個弟弟的心都傷了,以後四弟翻臉可咋辦?
只是她也不能勸,勸了也沒用。
沈福娘沉默不語。
這個孃家,她是越來越不想回來了。
且已經下了決定,以後都除非大事都不回來。
“福娘……”
沈喜娘喊了一聲。
“什麼事情?”沈福娘淡淡的應了一聲。
“早上我聽人說,說咱們這個四弟妹不是處子之身!”
沈福娘錯愕了一下,久久沒回過神來。
想着娘當初去問三弟妹要元帕的事情,沈福娘沉默片刻才說道,“大姐,咱們別多管,這事咱們也管不了!”
沈喜娘聞言,肖氏來自縣城肖家,她們還真管不了。
微微頷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肖氏不是處子之身是全福夫人開始說起的,後來很多人都知曉了。
也就還沒出門的沈李氏不知道。
她還坐在大廳等着沈望祖、肖氏來敬茶呢。
可她等了半天,還不見兩人來。
便是舒薪、沈多旺都起身,在屋子裡吃了幾塊糕點,相攜着慢吞吞走來,等了好久還不見兩個人來。
太陽都正高高掛起了。
沈李氏和沈老頭面面相覷,沈李氏才說道,“喜娘,你去看看,他們起來了沒有?”
“娘,我去看不太好吧,不如你自己去唄,順便問問四弟妹有沒有落紅……”
“你胡說什麼?”沈李氏怒喝一聲。
肖氏不是處子之身進門,沈望祖和她說過,還說指不定肖氏肚子裡已經有了孩子。
她的乖孫。
沈老頭也不悅的看着沈喜娘,“喜娘,若是不會說話,就不要開口!”
“哦!”沈喜娘應了一聲,看了一眼毫無動作、表情的舒薪、沈多旺,有些失望。
沈福娘、牛氏、倪氏都看向舒薪、沈多旺。
舒薪神色平靜,就那麼安靜的坐着,恬靜的笑着,像一幅畫一樣。
沈多旺則靜靜的看着舒薪,溫柔、平和,斂了身上的戾氣,除了臉上的疤痕,跟普通男人沒什麼區別。
沈李氏到底心虛,看着舒薪喊了一聲,“老三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