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豔秋幽幽的道,“時間過的真快,就連小魚都會安慰人了。”
“呵呵,她只是胡鬧而以。”白茉莉笑笑,可卻不得不說,被小魚這麼一鬧,齊飛雨那壓抑的情緒倒是得以舒緩。
“你真的決定要走了?”
白茉莉點頭,“嗯,明個兒我哥便會到了。”
“好吧,你放心去,家裡有我呢,不過你可得早點回來啊……”
“我知道啦,不過,冬日裡本也沒什麼事,我或許會在他那過年……”
“啊,那我多無聊啊……”隋豔秋癟着臉說道。
“我不是教你打毛衣了嗎?回頭你拉上小郭氏,沒事給你家男人,孩子老人多織點來年春的毛衣穿穿……”
“那我也得有那些羊毛才行啊,就你出的鬼主意,我娘都說了,家裡的羊毛快薅沒了,羊都要沒法過冬了。”
“噗!你可別告訴我,你娘就逮一隻羊薅來着。”
隋豔秋白她一眼,可想到那織出來後毛絨絨又極暖和的手套,當真是稀罕的不得了,看着她笑道,“等你回來我給你織條裙子。”
白茉莉擺了擺手,“那我可就不客氣了,行了,我回家了,也得拾掇拾掇了。”
墨染來的時候,白茉莉挺愣的,平時都是一副白衣,文質彬彬的樣子,今兒卻吊了個膀子,顯然是受傷了。
“你這是咋地了?”
墨染笑笑,“無礙,你收拾好了嗎,若是好了,咱們便起程吧。”
白茉莉也沒有矯情,將人都叫了出來,便上了馬車。
對於齊飛雨,墨染眉頭不展,上了馬車後,也沒說什麼,走了幾天的路,這日便到了上次被劫的青狼山外。
大家休息的時候,白茉莉拉着墨染外走了幾步,看着他問道,“墨染,你可記得香芙?”
墨染一怔,垂頭看她,“你記得她?”
白茉莉搖頭,“我不記得,但是我遇上了她,而她認出了我。”
墨染挑眉,“是不是我應該告訴你,你纔會想起來?”
白茉莉笑笑,“很重要嗎?”
墨染沒點頭也未搖頭,默不作聲。
白茉莉沒有追問只是對他道,“香芙說當年事出突然,而那時夫人的妹妹帶着兩歲的孩子在,在府裡做客,是夫人命她還有幾個人帶着我們離開,你,知道?”
墨染點頭回頭看了眼齊飛雨,便又看向她,“你是想告訴我,她是香芙口中那位夫人妹妹的女兒?”
白茉莉點頭,“嗯,當日,在我聽到香芙名字的時候,我有一瞬間看到了一個畫面……”
“什麼?”
墨染這話問的相當急切。
白茉莉知道對於她不記得的記憶,他其實非常在意,於是道,“我看到一個如小魚一般大的小女孩兒,她跑的很急,然後在一處宮殿門前問道:‘香芙,孃的身子好些沒有?’只是我並沒有看清楚那個香芙的臉,而且,我也不能再去想,因爲頭好疼。”
說着白茉莉皺了皺眉。
墨染卻是一把將她拉到了懷中,“璃兒,我多想你快快想起來,可我又怕想起來後,你失了現在的快樂,璃兒,你可知哥哥心中的矛盾?”
“你快樂嗎?”
“快樂?十三年前,因爲有你,有母……母親而快樂,可是十三年來,我身上揹負着國仇家恨,我又如何能快樂得起來?”
國仇家恨?
白茉莉的心忽的亂了起來。
見白茉莉未有言語,墨染激動的情緒漸漸平復,拉着她的手,低低的道,“璃兒,哥哥只要你快樂。”
白茉莉忽然發現自己很自私,既然借人家的身子重活,又享受着來自這身體親人的關心,可她,卻不想揹負這身體的責任,她,還是一名合格的人民教師嗎?她還有什麼資格想把小魚教育成人?
白茉莉忽然擡頭,握住了墨染的手,“或許我應該面對現實,不應該再讓你一人揹着這些本應由我們一起承擔的責任!”
墨染的雙目一瞬間染上一絲晶瑩,可他卻搖了搖頭,“不。”
“娘,你在跟親舅舅說什麼呢?”
小魚遠遠的叫着。
白茉莉想說的話全被她打斷,只好看着墨染,而眼神中卻帶出了前所未有的堅定。
不能再逃避了,她必須要面對。
一行人再次上了馬車,從青狼山進山,不久後齊飛雨便睡在了小竹的懷中。
“朱舅舅……紀舅舅……我來啦!”
才下馬車,小魚看到那兩抹高大的身影,便歡呼起來。
朱燦與紀梵更是飛身而起,幾乎是身在半空便已交手,因爲誰都想搶到小魚的第一個擁抱。
白茉莉搖了搖頭,好笑的看着墨染,“一羣孩子。”
墨染聳聳肩,“沒有辦法,他們想要我生個孩子太難了,如今看到現成的,又怎麼能不高……興……我的天啊!”
便見墨染一下子跳了起來,竟眨眼間衝到了小魚的面前,而此刻的小魚已經從朱燦的肩上跳到了紀夢的肩上,再想跳回來的時候,就被墨染劫到了懷中。
“呵呵……”
小魚頓時笑了起來,伸着手摟住了墨染的脖子,“我厲不厲害?”
“你這丫頭……”墨染拿頭頂向了她的額頭,“跟你小竹姨母學的?”
“嗯,不過,小竹姨母才教我一個月,之前是跟我絕言爹爹學的。”
墨染目光閃閃,沒在說話,一行人便走進了大廳。
“走了幾天的跑,你們也累了,先去休息,有話回頭再聊。”
墨染對白茉莉說道,白茉莉點頭,“我正有此意。”
如今是打定了主意要知道一切,即使墨染再不想說,她扣也要從他嘴裡把事實扣出來。
心思定了,她的情緒也就穩了,所以這一覺睡的,若不是齊飛雨來叫醒了她,她覺得定會睡到明天天亮。
“你比我還能睡。”
這是齊飛雨見她醒來後說的第一句話。
白茉莉笑笑,“你怎麼過來了?”
“我覺得我有必要知道我的身世,畢竟若沒有我娘,我也不叫齊飛雨,如今叫着,我渾身都不舒服。”
白茉莉聳聳肩,“這個,你問我也是白問,因爲我也不知道。”
“不可能!那日我聽到你跟我孃的對話,你說我是你表妹……”
“我只是猜測,她沒否認不假,可她也沒有承認啊?”
齊飛雨有點急,“可可你總得告訴我,我到底姓什麼吧,頂着別人家的姓,我有多不自在……”
“雖說不自在,卻可以保你的命,用着吧。”話落,白茉莉伸了伸胳膊從牀上走下來,“外面好像很熱鬧啊?”
“嗯,有小魚那丫頭,哪裡能冷清了。”
這話看似有點酸,可若細看,她的眼中,卻是帶上了許多的羨慕。
白茉莉沒理會她的話,洗了把臉,整理下頭髮,便拉開門走了出去。
“茉莉姐你起了,公子說開飯了。”
剛巧小竹走過來。
“飛雨,走了!”
白茉莉回頭叫着,齊飛雨瞪她一眼,倒是跟了上去。
晚飯很熱鬧,不過白茉莉可一直盯着墨染。
弄的墨染如坐鍼氈,苦着一張臉看她道,“看我吃不飽飯的,我就在這裡,不會跑的。”
“那可說不定哦,你撂起了十個我也追不上。”
白茉莉一邊說着一邊舀了口飯到嘴裡。
墨染英氣的眉毛動了動,“你要是這麼說的話,我覺得我真的可以離開……”
“你覺得你跑了,我想知道的東西就弄不出來了?”
墨染投降,“行行行,你好好吃飯,我都告訴你行嗎?”
白茉莉這才點頭,“早點說,哪裡用得着我瞪了你一晚上,累死了。”
收回目光,低頭大口吃飯,那模樣,看的墨染咬牙,小時候就欺負他,怎麼長大了還這樣?
白茉莉第一次來到墨染的書房,一進來那感覺就如他的人一樣,乾淨,整潔。
而白茉莉的雙眼卻被牆上一副畫深深的吸引住了。那畫上一美貌婦人,端莊大方的坐在秀蹲上,手裡拿了把扇子,笑的好似有些無耐,只是目光看向前方柔柔的能滴出水來,莫名的,白茉莉的眼淚便滑了下來。
“我爲什麼會哭?”
墨染站在她的身後將她擁在了懷中。
白茉莉吸了吸鼻子,“不怪香芙第一眼認出了我,原來,我跟她真的好像……”
“嗯,只不過你如今的打扮與母親可沒法相比。”
墨染想這也是爲何秦王沒有覺得她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吧?
低頭,一個極爲隨意,以舒適爲主的穿着,一個卻是鳳袍加身,莊嚴貴氣,怎可相提並論?
“你說吧,我聽着。”
白茉莉大有一副要上戰場的架勢,弄的墨染有些皆笑啼非。
“璃兒,我說過……”
“可我有權利知道我到底是誰!”
“你是前朝的公主,只可惜,我們從不被重視。”墨染的話讓白茉莉爲之一怔。
“璃兒有的時候我在想,我揹負着這十三年的國仇到底有沒有意義?”
“怎麼說?”
“我記得清楚,母后的皇宮就如同冷宮,這也是爲什麼當日連家謀反,我們卻能成功逃出皇城的原因。”
連家……這兩個字讓白茉莉爲之一顫。
“連家爲何謀反?”
自古改朝換代都不會有無緣無故的謀反!
墨染伸手抹了把臉,擁着她站到了畫相之下,“如果我是連家,我也會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