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將目光齊齊的盯向了連濟,卻見坐在上首的那位,竟捂着嘴,狠狠的咳了一通,待他直起身子,卻拿眼睛掃了眼白茉莉。
白茉莉目光同大衆一樣,放在連濟的身上,可那幾聲沉悶的咳嗽卻沒有逃開她的耳朵。
連濟被衆人看的莫名其妙,倒是將那放在連祈身上的目光收了回來。
眉頭緊鎖,三哥看似冷漠可那目光卻一直沒有離開那匹黑馬,而那黑馬……連濟一臉嫌棄的別開了臉,原來還水光嫩滑的一張臉,怎麼這就生了這麼多的瘡呢?哎呀,真不知道三哥看着這樣的臉怎麼還下得了口?不是不是,不是想下不下得了口的事,而是根本就不應該下口啊,唉!可怎麼是好呢?
連祈擡腳直接踢向連濟那小腿,連濟一個趔趄,卻漲紅了臉,“老三你幹嘛?”
“皇上叫你呢……”
連濟忙擡了頭,便見連琛君向他看來,而且整個大殿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他的身上,忙道,“兒臣之罪。”
“罷了罷了,你若有心事,便下去吧。”
“沒有沒有……”他掌管禮部吏部,更是這次科舉的主考,這殿試他下去?那不是讓天下人笑掉了大牙?
連琛君瞪了他一眼,其實心下直道,老四,你就替爲父背背黑禍吧!
便看着郭德道,“開始吧!”
隨之,由皇上親自主審的殿試,正式開始,只是在這期間,那不時傳來沉悶的咳嗽,倒是讓白茉莉越發的不忍起來,心道,回頭寫下那菜粥的方子,讓睿兒帶進來吧!
而她已經肯定,自己的身份,那位應該十分清楚了。
唉!
殿試的結果在白茉莉的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她仍是第三,也就是她奪得了一甲探花郎一位!
之所以說意料之中,是她覺得以她殿試的成績加上綜合修養,應該不會往下落,而意料之外,就是那位,竟然在明知她身份的情況下,還讓她拿了個第三。
不過,白茉莉倒沒去多想,反正這個成績她甚是滿意,畢竟她並非純中文系畢業,相比這些學富五車的學子,她能拿到這個成績,已經很不容易了。
只是讓她想不到的確是,那位竟然直接將她送進了大理寺!
咳咳咳,雖說只是一介七品主薄(主薄就是掌管文書的官員),可那位當真還真看得起她!因爲按正常的路子走,她,其實應該進翰林院的!比起給人家當秘書的秘書的秘書,她倒覺得這個大理寺還真是不錯!
這可是極爲鍛鍊人的地方呢!
身穿剛剛傳旨太監送來的官服,對飛雨示意一眼後,便走出了小院,上了外面的等候的轎子,前往皇宮去扣謝皇恩!
轎子搖搖晃晃,白茉莉的心也跟着晃了起來,他了解自己的底,卻還讓自己參加科舉,爲了什麼?難道他是在賭嗎?賭一個跟自己想要的相同的結果?
“聽說啊,今年這位探花朗是走了秦王的關係,不然他一介鄉野怎麼可能撥得頭籌?”
“你別亂說,秦王向來爲人低調,小心
禍從口出……”
“什麼啊,你們知道秦王在外有個私生女兒嗎,早已被接回了王府了,不過聽說那小郡主的生母出身低下,所以,秦王並未接她入府,其實啊,秦王就是一道貌岸然的小人……”
“這小郡主一事倒是真的,我家有個親戚是長年給秦王府送菜的,最近,那秦王府裡確實是生活着一個小郡主……”
“所以說,這位探花郎走了秦王的後門,這事也不一定就不是真的……”
“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哪個人能沒個私心,秦王也是人,是人就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公正公平……”
一路上,街邊的言語議論紛紛,白茉莉只能無力的翻着白眼,不住的抽着嘴角。
特麼的,她要是真的走後門,還能只走一個探花郎出來?沒頭名狀員,她一定打折連祈的腿,怎麼給她當男人的,連個狀員都弄不出來!可,關鍵是她男人覺得考不上纔是最好,牙根沒給她說過一句話!
唉,其實,她比那姓竇的還要怨,給那位煮了這麼久的粥,也沒見他給自己一個狀員郎當當!
如此亂想着就進了皇宮了。
離開皇宮的時候,白茉莉仰望天空,如此她便要生活地京都了,卻頓感一絲茫然,還有一絲興奮。
纔回到小院,便見連璽睿臭着一張臉坐在椅子上。
“誰得罪了咱們英明神武的秦王世子啊?”
白茉莉笑眯眯,還伸手捏了一把連璽睿那小臉。
連璽睿瞪了她一把,伸手捂臉,隨後將手裡的一張房契拍在了她的臉上,“他說了,這是答謝你那粥譜的酬勞。”
白茉莉抓下來看看,才發現,竟是這小院的房契,有些詫異的看着他,“他真這麼說?”
連璽睿點頭,他就不明白,這明顯是兩人都知道了彼此的身份,可這玩的到底是哪一齣啊?
白茉莉聳聳肩,欣然接受。
“你真要去大理寺上工啊?”
半晌後連璽睿一臉糾結的看着她,他其實是想不明白的,在他九年的生命中,他所接受的教育,大多都告訴他,女人,無才便是德。是生活在後院,負責相夫教子負責貌美如花就好的。但,眼前這個,明明就是鄉下種地的,她怎麼就扔了鎬頭拿起筆了呢?
其實白茉莉更想說,她不只會拿筆,她還會拿針,誰不服,她就往死了扎誰!
“嗯,大理寺是個好的去處。”
連璽睿微垂着頭,那雙漂亮的大眼睛裡閃過一絲精芒,然,語氣卻帶了一絲頹廢,“以後我是不是就不能常常來看你了。”
畢竟他的身份與她的身份如今可有着巨大的差距,他現在來,還要偷偷摸摸,生怕給人留下把柄,那以後,她去上工,這院子裡,自然會來更多的人,他再來可就不方便了。
白茉莉伸手揉了揉他的頭,“你想來,什麼時候都可以,反正現在外面都傳我這次科舉是走了你爹的後門,你想規避那些傳言也不可能消失,不如你大大方方的,想來就來唄。”
那些謠言,其實是連璽睿
今天來的第二個目的,他是想開解她的,卻沒有想到,她卻看的雲淡風清,“你不在乎?”
“在乎。可我在在乎,那謠言就沒了嗎?所以,我一定要努力工作,至少我不能給你爹的臉上摸黑啊,難得他都成了道貌岸然的小人了,我再不努力,明兒他就成不只是道貌岸然,成眼瞎了。”
“撲哧!”連璽睿沒忍住笑了一下,卻揚臉道,“那你即然不在乎,那我若是去大理寺找你,你不會壁而不見吧!”
連璽睿心下微跳,大理寺,京兆府,其它他嚮往好久了呢,據說這兩府向來是最爲正義的,所審案件,無一冤屈,快被老百姓奉若神明瞭。
白茉莉沒多想,便點了頭,“可以,反正就是沒我,你想去,也很容易不是嗎?”
連璽睿抿嘴一笑,卻沒有說話,是容易啊,可他也接觸不到什麼東西啊!現在不一樣啊,要是她在的話,還是主薄,他要看什麼也方便,啊,真方便!
連璽睿心裡打着小九九回了王府,白茉莉開始收拾行囊,第二天便正式到大理寺報道開工了。
來了白茉莉就傻眼了,若大一個大理寺,竟然一個主薄都沒有?
看着若大一個檔案室,那堆的滿地的檔案,白茉莉瞬間頭大!
而她身側那位,正口吐白沫,那叫的一個歡,明顯,爲了他脫手的工作,正異常興奮!
“哎哎兄弟,我問一下,這若大的一個大理寺,以前都沒有主薄?”
“也不是沒有,只是沒有人能勝任得了這個工作,那個啥,不多說了啊,咱們大理寺管午飯,你若晚上要加班的話,晚飯也管,只要跟後廚的廚娘說一聲就行,那個,我走了啊,我那也一堆案子呢……”
說着,這位,如脫繮的野馬飛奔而去。
看着這大約有百十平米大、兩層樓高的巨大空間,白茉莉站在門口那唯一還可以下腳的地方,暗自抹了一把心酸淚,她特麼就是一個管檔案的啊,還以爲是來鍛鍊自己的,這特麼純是來出苦力的!嗯,不但要身體力行,還要動腦,奶奶個腿兒的啊!
苦逼的白茉莉,埋首大理寺這若大的檔案室七天七夜,當連祈進來抓人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蓬頭污面,目光呆滯的纖瘦身影。
“該死的楊瘸子,你這是在虐待下屬!”
秦王發火了,指着大理寺卿的鼻子,就差將拳頭揮到他的臉上了。
那五十多歲的大理寺卿楊雀,摸了摸鼻子,忙拱手打禮,“秦王息怒,秦王息怒……”
“息怒個屁!難怪你大理寺沒一個主薄,媽的,你這是把人當人使嗎?”
連祈怒火中燒,連髒話都罵上了,大步闖進來,擡腳將那落的差不多一人高的幾落文件檔案直接踢飛,結果,那原來還有些呆滯的白茉莉就跟打了雞血一樣,嗷的一聲從地上跳了起來,跟個潑婦一樣,衝上來對着連祈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連祈你個王八蛋!”
啊啊啊,她幹了一週的成果啊,她整理出來三分之一的檔案啊,結果就被連祈這幾腳給踹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