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宛根本就不想與這一家人有半點交集,今天能在三爺的威勢下把這一家子人震懾住,她就目的達成了,歸根一點,她應該早點把圍牆建起來的。
宋壽山估摸了一下,說道:“這肉雖是葛山上山獵來的,但鎮上賣的新鮮肉也得十文一斤,這曬乾的肉,恐怕二三斤才曬得出來一斤來,這樣吧,我算你二十文一斤的乾肉,你一共吃了六塊肉,約有八斤左右,就是一百六十文錢。”
“還有細麪粉,在鎮上是十文一升的細麪粉,你們這一頓也吃得真是多,怕有兩升有餘了,先前那麪粉的位置還在這缸子的口子上,這會都到腹上了。我瞧着就算二十三文吧,如此你們應給大丫一百八十三文錢。”
三爺的話剛落,宋勇跌坐在凳子上,田氏卻蹲着身子哭了起來,“三爺欺負我們一家,你們大傢伙都瞧着了的,那糧倉裡是什麼也沒有了,大丫怎麼說也是我的女兒,我就算是偷了女兒的糧食又怎麼了,現在我還回去,憑什麼還要讓我們一家給銀子。”
“大丫可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三爺怎能如此斷案。”
圍着的村裡人中有人冷笑一聲,一位婦人道:“大丫她娘,你怕是忘記了,當初你狠心爲了十兩銀子把大丫許給隔壁村的老屠夫,那時可曾想過大丫的死活,當初要真是得了你的意,大丫嫁去隔壁村裡頭,恐怕現在的大丫不是活得生不如死就是直接已經搓磨死了。”
“如今大丫好不容易尋到一個好夫君,有了依託,家裡的日子也過好,你卻說起這風涼話來,當初葛山兄弟可是給了你二十兩銀子的,比那老屠夫給的還多,你們一家也是當着三爺的面簽了那字據,從此與大丫一刀兩斷,而今你又來說起這親情,又有什麼用處兒,早在你生出心思要賣了女兒的那會,你就別再指望大丫還會再敬着你,這世上就沒有你們這樣冷血無情的爹孃。”
那婦人說了一長串,原來不是別人,正好是伍氏,宋大山的媳婦,她兒子多,在村裡頭也不怕着誰,先前還因爲宋三郎是個讀書郎,人前矮一截不敢直接與田氏對付,這次卻看到那讀書郎直接撒謊,這下對這讀書郎的敬意是半點也沒有了,難怪這麼多年村裡人吵架,鬧矛盾都沒有人敢請宋三郎斷案,原來是這麼個原因,還真是連一個黃口小兒都不如。
田氏被伍氏這麼一說,立即起了身,指着伍氏罵道:“你這潑婦,這是我們的家事,關你一個外人什麼事兒,宋大丫是我女兒,我們她娘,她憑什麼不孝敬我們。”
伍氏冷笑一聲,可不想再跟這種蠻不講理的人爭執。
這時宋壽山怒了,“是不是覺得我剛纔對你們太好說話,沒有直接把你們趕出村呢,你們若是再這麼固執橫蠻,休怪我沒有給讀書郎留情面,這事情要是被傳了出去,讀書郎明年還能不能趕考都成了問題,恐怕以後也沒臉進縣學了吧,你們何至於此,不過是一頓吃食,卻要賠上讀書郎一生的名聲。”
“還有你宋三郎。”宋壽山指着東屋,“你兩耳不聞窗外事,遇着事兒就躲起來不說,你今天居然還敢撒謊,我三爺對你也仁之義盡了,你好自爲知吧。”
宋三郎在屋裡捂住耳朵,臉上卻是蒼白一片,緊緊的咬着下脣,一句話都不敢搭腔。
宋壽山看東屋的門沒有半點打開的痕跡,他搖了搖頭,這宋三郎是要廢了,村裡頭看來也只靠着宋洐君宋夫子了,人家那人品那口才沒得挑,若是有他在村裡頭,宋壽山都要少了不少事情去。
最後在宋壽山的威勢下,宋勇紅着眼把那一百八十三文交給了宋青宛,宋青宛當着兩人的而把錢交給完顏玉,說道:“我瞧着還是建上圍牆吧,有些事情防不勝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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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裡人一片叫好,只是那圍牆又得費銀子,莫非葛山兄弟家裡頭這麼富有了不成?
當然這個時候大傢伙還不知道宋青宛已經買下北邊山腳那塊六十幾畝的荒地,否則要是知道了不知有多少人會驚訝會打探起他們銀子的來歷。
很快人散了,宋青宛順帶把幾家還算和得來的人喊回了自家院子。
伍氏也在其中,她們家三個兒子,現在正是農閒呢,大傢伙都上鎮上尋活夥,卻還有不少人沒有尋着的,於是就有人留在村裡頭,天天尋事做。
除了伍氏一家,還有先前賣豆子給宋青宛的宋健飛一家,他家有六兄弟,再加上宋喜一家兩兄弟,很快人就集齊了,由完顏玉領頭,明個兒上山裡頭搬運石頭去。
這次宋青宛狠下心來非要把院子的圍牆建成石頭的不可,還要磊得高高的,連後院子裡的籬笆都用圍牆給圍住,任誰也翻不進院子,同時也不能隨時看到院子裡頭的情景。
大傢伙商量了明日動工,約了時間他們都跟着散了。
完顏玉上河裡挑水,宋青宛準備處理今天買回來的豬胰子。
才坐下來,院門又響了,宋青宛開門,就看到黃秋桂一臉憔悴的站在院子外,看到宋青宛,掩袖哭了起來。
“大嫂有什麼事兒進院子裡頭說,剛纔還多虧了大嫂呢。”
宋青宛把人讓進屋裡來。
兩人坐在凳子上,黃秋桂慢慢止住了眼淚,望着宋青宛,懇求道:“大丫,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剛纔那事也是大嫂該當做的,我而今因着這事兒也甭想在婆家呆着了,我同你商量,你決定跟家裡分家,可是一時半會找不着住處,大丫,你山腳下那茅屋可否借給你住幾日,等以後有了銀子我們再建個屋子。”
原來是爲着這事來的,難怪今天的大嫂反常。
宋青宛沒有立即接話,她想了想,問道:“大嫂,就不瞞你說,山腳下那塊地已經被葛山買下了,來年開春會種地,你那茅屋我原本是打算拆了的,這會兒你跟住進去倒也沒有什麼,只是只能住過這個冬天。”
黃秋桂是個什麼性格,宋青宛一時間也摸不準,在宋家院子的時候,她一聲不吭的勤勤懇懇的幹活,從來不敢頂田氏的嘴,然而今日卻讓宋青宛大跌眼鏡。
她既然有這麼深沉的心思,先是利用這事討好她,又借她的事與婆家鬧掰,指不定宋大郎與家裡分家的事也是她逼迫的,宋大郎上次繳稅傷了元氣,躺在牀上不能下地,雖然瘸了腿,但做事方便還是挺行的,還不至於讓田氏到放棄他的地步。
估計這黃秋桂也着急了,不想再在宋家呆着受公婆的氣,於是就順勢推了一把。
黃秋桂顯然沒想到宋青宛會這麼說,當她聽到這話時,居然忘記流眼淚,袖子也不用擦了,就這麼呆呆愣愣的看着宋青宛。
黃秋桂原本是想着藉機讓宋大丫欠自己一個人情,接着再把山腳下的茅屋要來,以後有銀子了就在那兒建個屋子,那麼地基就有了着落同時還不用住在村裡頭受婆家的鬱氣。
原本她什麼都想好,甚至聽到宋青宛說把東邊山腳的地給買了,她還想着到時叫宋大丫給自己一塊菜地,從此屋前屋後種點菜,一家人日子也能過下去時,宋大丫又說了這樣的話來,一時間竟然反應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