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遠古戰場遺留下來的血脈,總是能夠建立這樣那樣的豐功偉績,哪怕只是在一羣矮子中喧鬧,也必然是那種卓爾不羣的一位。神明也好,魔鬼也罷,終究只是在一盤讓人有些希冀的土地上博弈。誰也離不開這片大陸,那麼這上面流淌的河水都充滿了血腥味。即是山川黑土也只是帶着古老的腐朽,讓人嗆的以爲噁心的灰塵飄入了肺腔,那又如何?終究說來,這不過是一個個過場罷了。
能夠看穿這一切的人,是多麼的偉大呵。
馬虎走到了這一步,不知道自己是否還在走着正確的道路。這裡沒有嚴謹求實的軍隊,也沒有教條刻板的軍官,沒有信誓旦旦的愛國情操,更加沒有火線上的無情掙扎。冷兵器帶來的殺戮快感,與其說是一種磨難,換個方式來思考,未嘗不是對自己的肯定。或許,自己也是那個嗜血的魔頭?
馬虎不知道。
但是望着刀鋒上反射出來的滄桑面容,那粗糙如樹皮的臉面上,根本找不到哪怕一點點青春的意味。他就像是一個鬍子拉碴的大叔,頹廢、淡定偶爾折射出來的鋒芒,也很快消弭的乾乾淨淨。
似乎從表面上看,這就是一個沒有任何志向的可憐蟲,但是誰又能肯定,每個人的所作所爲,都是正確的呢?
“卡亞!”
身爲黑老虎傭兵團的重步兵三隊隊長,這位身高兩米二十二的牛頭人顯得有些沉悶,並不像老闆級人物諾頓那樣有無數的廢話可以訓斥,大多數時候,馬虎說什麼,他就做什麼。絕對是超級無敵強大忠心耿耿打手,王牌金牌打手在他面前就是渣。
只是清脆的腳步聲,這個在此時權宜充當馬老大護衛隊隊長的男人眼神冷漠地向前一步,行了一個軍禮,拳頭有力地敲擊在了胸膛上,然後低聲宛如怒喝,道:“在!”
“塔爾圖!給我拿來吧!”
馬老大彷彿並不知道塔爾圖在牛頭人眼中的特別之處,而卡亞同樣彷彿不知道一般。這個大隊長從來就是那樣的冷靜。回顧馬老大的發家史,這種人物一開始不過是小人物的扮演者。低調、沉悶、毫無閃亮之處,但是,正是這樣的人,才最後逐漸地被絕大數的人承認。不論是老闆還是同班,這種極品戰友,無論在任何時候,都是極爲牢靠和值得信任的傢伙。比起讓人毫無安全感的那些愣頭青,實在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品質。
“領命!絕對保證完成任務!”
卡亞的身材在牛頭人中並不算是出衆,只是這一瞬間爆發出來的自信,眼神中儼然就是一個求戰若渴好戰將軍的野望,讓人不禁有些讚歎:威武!
身披甲冑,卡亞走出軍營大帳,戰斧背在背上,腰間的佩刀刀柄上,一隻戴着牛皮手套的右手緊緊地倒握着,有力的手掌爆發出來的力量,讓前方的一羣牛頭人都是感到了一股排山倒海的氣勢。
不同於諾頓和沙希利的那種澎湃,這種驕兵悍將的殺戮氣息,正是戰場上那種兩軍交戰滔天殺氣中的一份子。
可以這麼說,沉默寡言的卡亞非常適合戰爭,戰爭於卡亞而言,正如魚兒離不開水一般。充滿了無數刺激和冒險,驚心動魄之中,更多的是那種肆無忌憚的咆哮。
來自地獄的咆哮。
“重步兵三大隊隊部集合——”
這位牛頭人戰士的強悍,僅僅從這一聲咆哮聲中,就體現的淋漓盡致,好不容易就產生了強大的氣勢。一羣戰士從散漫的休息中一一恢復起了生機,多有嚴謹之輩立刻狂奔而來。
整個三大隊顯得極爲刻板和教條,給人一種令人窒息的嚴整,那種宛如千年強軍底蘊的感覺,充斥在整個軍隊之中。這羣無聊的牲口們,都發現了自身內部的古怪團體,一個三大隊重步兵的方隊,僅僅是五百人的一次集合,就表現出了諸如干練、迅速、嚴謹等等高貴的軍隊品質,這是大多數將領無法做到的,而卡亞這位原本只是一個鐵匠的牛頭人,卻做到了。
所以說,有些人,天生不適合在某個地方發呆,而應該前往另外一個可以實現價值的地方,比如說……戰場!
“下面開始點名!中隊長出列!”卡亞的聲音讓周圍的士兵們都彷彿看熱鬧一般圍觀着,但是他們並沒有上前,只是遠遠地看着,並沒有走近了看。
“波爾門卡!”
“到!”
“阿舍利喬亞!”
“到!”
“吉米卡諾!”
“有!”
……
這一聲聲點到的名字,宛如落地的珠子,砸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噼裡啪啦的亂響,這僅僅是一個點名報到,卻讓很多士兵心中有一種隱隱約約的羨慕和自卑感。這支重步兵大隊的戰力,從來都是數一數二的,即便同樣是重步兵大隊,第一大隊和第三大隊比起來,簡直就是天上地下。
“可惡……大家明明都是重步兵的說。”
心有不甘的一隊隊員如此低聲說道。拳頭緊緊地捏着,很是不甘心的眼神充斥在他們的眼眶之中,很難想象,同一支軍隊中,這種互相比較的心情是這樣的深刻。
但是,並不會因爲其餘大隊的落後這支第三大隊就停止自己的前進腳步,他們還遠遠的做的不夠,他們還可以更強。就像卡亞這個不苟言笑的牛頭人那樣,他總是喜歡將一句話用咆哮的方式掛在嘴上。
“你們還遠遠不夠!”
卡亞已經不知道第多少次如此咆哮着說道,而那些第三大隊的士兵,同樣眼神中顯得不甘心,他們以爲已經做的夠好了,但是,還不夠。這似乎就像是泰格.豪斯的濃重風格,而卡亞將這一切發揚的更加徹底。每個人對於最強的追求都是那樣的偏執,不僅沒有把自己當人,就是將自己的戰友,也當做牲口一般地操練起來。
自己變強不是變強,只有一羣人同時變得超強,那纔是變強!
“塔爾圖我們擔任主攻,沒有戰馬配備,弓箭只有二十支,戰刀一把,牛皮盔甲,我希望你們明白這一次行動的重要性。到時候,第一大隊和第三十大隊將會是我們左右兩翼的助力,主站任務有多麼艱鉅,我不想再多說什麼。但是,先生們,如果你們還認爲自己是一個合格的勇士的話,那麼,相信我,只有摧毀任何一個可以看見的反抗中的敵人,纔會獲得勝利!”
卡亞緊握拳頭,突然嘎吱嘎吱地捏的爆響,眼神微微一縮,低吼着道:“第三大隊!”
“最強!!”
迴應他的,是全體官兵的堅決吼聲,引來更多的士兵側目,馬老大帶出廝混的五千人,都是一陣惡寒,他們原本以爲自己會是精兵強將,但是看到第三大隊的那種紀律性和自強性,內心中充滿的羞愧感,讓人感覺要找一個地洞鑽下去,才能夠避免被人鄙夷。兩個人對視一眼,彷彿都能看到對方彼此的內心羞愧,竟然同時懊喪地低下了頭。
隨行的副軍團長大人托蒂兩手插在懷抱裡,靠在一旁的桅杆上,頭頂是獵獵作響的戰旗,望着場地內英姿勃發的第三大隊,卡亞的那種堅持和嚴肅,讓這個西西里島的男人也難免將那種飄逸扔的一乾二淨,臉上的嚴肅顯然不是說說看的。那的確是一種認真的表情,很顯然,這位第三大隊的大隊長確實撩撥了不少人內心的柔軟,將軍人的剛性全部激活,似乎這個大隊的到來,正是某些牲口的惡趣味,又或者說,這正是某個無聊男人的安排?
“呀呀呀……真是一羣熱血沸騰的傢伙啊!”
馬老大這個無聊的傢伙遠遠地望着,手裡挽着達芙妮,這個戀愛中的花癡女人,即便是傾國傾城的容貌,也是嬌羞地埋在馬虎的臂彎裡,似乎這比任何事情都來得有意義。
馬老大無奈地看了一眼這個不知道狀況的女子,心頭嘆了一口氣,並沒有說多餘的廢話,不過卻彷彿了卻了一樁心事兒似的,低聲說道:“啊,這樣就好了。至少那羣整天眼高手低的混小子們,知道身邊有那麼一羣人遠遠地將他們甩出去三條街,就不會那麼沒心沒肺地認爲自己是天下第一了。”
然後這個無良的敗類還頗爲得了便宜賣乖地說道:“唉……當一個合格的老大,還真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的不容易啊。”
說完,居然吻了一下達芙妮的額頭,問道:“你說是嗎,甜心?”
“我想小睡一會兒。”達芙妮嬌羞地說道。
馬老大愕然了一下,然後看着這個像小鹿的姑娘銀鈴一般咯咯笑着,跳開了出去,和這支雄渾的軍隊格格不入,不過溫柔鄉不會是馬老大的英雄冢。他當然知道沉迷其中的可怕,所以,堅定心性的泰格.豪斯纔會給任何一個士兵一種超絕世界的堅持感覺,又或者說,讓一個絕世美女身邊陪伴,正是他的一種內心試煉。
誰又知道這個男人的真實想法呢?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