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郡王府餘波未平
“世子妃,該起身了。”如鴛掀開帳子,“今兒早上二少奶奶要敬茶,世子妃還是得早點過去。”
綺年搖搖晃晃地坐起來,有了妯娌最大的問題就是:她什麼時候去請安,你也得什麼時候去,否則就要被比下去了。秦採是秦王妃的侄女,估摸着肯定要早點過去請安的,趙燕恆不在,她這個大嫂可不能落了後。
如鸝捧着洗臉水進來,小聲笑道:“白露早起就在小廚房裡忙了,說是給世子妃做點心。方纔我去打熱水,小滿還要替我送過來呢。”
綺年微微一笑:“叫姐姐!再被我聽見你這麼沒大沒小的,小心打你手板子。”
如鸝嘻嘻笑着縮了縮脖子,歡喜道:“總算她們有良心,還知道感激世子妃。”
綺年只是笑了笑,沒說話。趙燕恆身邊這四個大丫鬟,小滿和小雪姐妹其實算是省事的,對她雖不算親近卻也恭敬,凡有用得着她們的地方也從不推諉,真正麻煩的是清明和白露。
清明且不必說,白露心裡想的是什麼,綺年多少也能猜得着。要說這想法也無可厚非,伺候主子的貼身大丫鬟,將來做了通房姨娘,在這個時代簡直遍地都是。比如說如鶯,比如說吳知霆的紅綢,再比如說吳知霄身邊的孔丹和月白,將來兩人裡頭只怕也少不得出個收房的人。這還算是吳家家教嚴格,子弟不滿十八歲房裡不許放人,有些人家給少爺們準備的大丫鬟,爲的就是將來做這個的。
可是問題在於,綺年不能接受這個。若是她與趙燕恆婚前從未相識,按着這個時代的標準盲婚啞嫁過來,或者她會像永安侯夫人一樣,公平寬厚地管理妾室,不虧待庶出子女。但是這一切都建立在對丈夫沒有投入感情的基礎上,一旦把感情投進去了,就不可能再有多餘的感情留給丈夫的妾和庶子庶女。
關於怎麼處置白露,綺年想過很久,曾經想幹脆丟給趙燕恆自己看着辦吧,倘若趙燕恆對她有收房的意思,就當自己看錯了人,安安生生依照着這個時代的賢妻標準來生活。但是最終,她還是把這個想法收回了。不管怎樣,趙燕恆已經向她許諾過不立側妃,不納侍妾,而且他對白露迄今爲止也並沒有什麼親近的表示,那麼她也應該拿出點態度來不是麼?
綺年不想把白露強指給誰,就如同她不想強迫小滿小雪對她忠心一樣。人心都是肉長的,這幾個人對趙燕恆忠心耿耿,用得着的時候倚重,用不着了就隨便指給人配了,她做不出來。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儘量公正地對待她們,讓她們自己去選擇以後的路。
綺年到丹園的時候正好碰上趙燕和和秦採。秦採穿着胭脂紅的衣裙,見了綺年低聲叫了一聲大嫂,臉便一直紅到了耳根,帶得趙燕和的臉也不由得紅了一層。
綺年笑眯眯地應了一聲,瞥一眼跟在他們夫妻後頭的丫鬟,一個是銀杏,一個是青霜。
秦王妃和昀郡王都已經在屋裡坐着了。秦王妃今日脂粉用得重了些,只是遮得住眼下的青黑,卻遮不住眼皮微微腫起,顯然是哭過的模樣。往常都是秦嬤嬤站在她身後,今日秦嬤嬤卻不見了,姚黃魏紫雙雙伺候着,臉上也都沒有了笑模樣。就連魏側妃,今天身邊侍立的也不是石斛而是朱鶴了。
小丫鬟過來鋪下錦墊,趙燕和與秦採雙雙向昀郡王和秦王妃行禮敬茶。昀郡王臉上略略鬆動些,有了笑容。說起來,趙燕和在三個兒子裡跟昀郡王長得最像,他幾乎不曾繼承魏側妃的長相,跟昀郡王倒有七八分相似,連膚色都是相似的微黑。昀郡王瞧着這個兒子,心裡不由得欣慰了些,從丫鬟手裡拿了個匣子放在托盤上,便溫聲道:“也去與側妃磕個頭罷。”
魏側妃早激動得站了起來。雖然是妾,到底也是上了玉碟有了品級誥命的,終於能得兒子兒媳磕個頭了。眼看着小丫鬟挪了墊子過來,秦採和趙燕和剛拜下去,便連聲道:“快扶起來,快扶起來!”拔了頭上一根點翠金雀釵親手插到秦採髮髻上,笑容滿面道,“好孩子,我沒什麼好東西,這釵子是當年王爺賞的,如今你這樣好年紀,戴着才相襯。”
秦王妃坐着不言不動,魏側妃卻拉了秦採的手上下端詳個不夠。趙燕妤忽揚聲笑道:“表姐,你也別儘自跟側妃說個沒完,這下頭可還有好些人等着呢,我還等着表姐給我見面禮呢。”
魏側妃臉上頓時有些不自在,朱鶴連忙笑道:“縣主可叫的不對了,如今該叫二嫂了。”
趙燕妤把臉一沉,冷笑道:“我叫表姐叫了十幾年,怎麼如今叫不得了?難不成我跟表姐親,還要你一個丫頭來管?難不成你一個丫頭,比我跟表姐還親近?”
魏側妃臉色更難看,拉着秦採的手不由得鬆開了。趙燕平看她一眼,轉頭笑道:“我說妹妹,哪有你這般着急的?便是叫了二嫂,難道就不是表姐了,就與你不親了?哪裡少得了你的見面禮呢?”
昀郡王剛剛露出的笑容又淡了下去,手指在桌面上不耐煩地磕了磕:“既是進了門,該換了稱呼就要換。魏氏你也不要拉着說個沒完,日後自然有的是親近的時間。”
昀郡王這一發話,下頭都不敢再說什麼,趙燕和引着秦採依次從肖側妃行禮下來,綺年是長嫂,送了她一對中規中矩的翡翠鐲子,雖不是滿綠的,卻也是水種飄花,看着十分雅緻。後頭趙燕平幾個就是弟弟妹妹了,秦採也備了三個荷包。趙燕妤打開荷包往裡一看便笑起來,拎了一對杏核大小的黃晶耳墜出來:“二嫂還記得我最愛黃晶呢,這墜子顏色真好,比什麼金的銀的好得多了。”
綺年彷彿沒聽明白這是在說她呢,只是站在那裡含笑看着。昀郡王眼色微微一沉,冷聲道:“既是送了你的,收起來就是,哪有得了禮還挑三揀四的。”說得趙燕妤悻悻閉了嘴,便起身道,“秦氏初進門,這幾日不必來站規矩,歇着去罷。若有什麼不周到的,與世子妃說也可,來與王妃說也可。”
秦採低頭應是,心裡卻是驚疑不定。昨夜之事她只略略聽了一點兒,因昀郡王已經嚴令不許衆人傳出去,所以只知道有人偷了酒杯,卻不知詳情如何。不由得暗忖難道是秦王妃管束不力出了事不成?否則爲何昀郡王將綺年還擺到了秦王妃前頭?不過此時自不能出口,隨着衆人送昀郡王和趙燕和兄弟二人出去,轉頭見姚黃領着小丫鬟們傳飯上來,連忙上去幫忙。
往常這時候,魏側妃與肖側妃早告退了,二人剛要起身,秦王妃便淡淡笑道:“今日時間也晚了,你們再回自己屋裡用飯不免又要耽擱,叫人把飯傳過來,採兒也留下一起用罷。”
魏側妃不由得臉色就有些難看。說是上了玉碟的側妃,但在正妃面前也只是妾室,若按規矩說,正室用飯的時候妾室是要在一邊伺候的,平日裡秦王妃不留她們一起用飯倒也免了這尷尬,偏偏今日秦採剛進門,秦王妃就將她們一起留下來用飯,分明是當着秦採的面立規矩了。眼見姚黃魏紫擺下桌椅,卻只放了秦王妃與秦採、趙燕妤和趙燕好的位置,便知是方纔拉着秦採說話礙了秦王妃的眼了,不由得暗暗有些後悔。
秦採眼見魏側妃和肖側妃都站着佈菜,也有幾分尷尬,只隨着綺年幫忙。秦王妃彷彿沒看見一般轉頭笑道:“採兒是剛進門,王爺都說了,回了門之後再立規矩不遲,讓你大嫂佈置罷,快過來這裡坐下。”
這頓飯大約除了趙燕妤之外沒人吃得舒服。秦採和趙燕好自不必說,便是秦王妃也是滿腹心事,草草用過了便把衆人都打發了出去。姚黃低聲道:“王妃,秦嬤嬤過來跟王妃辭行。”
秦嬤嬤跟了秦王妃幾十年,今日被打發出去,秦王妃心裡也不由得難受,忙道:“讓嬤嬤過來罷,叫底下人把嘴都收緊了,誰敢讓王爺知道,立刻拖出去打死!”
姚黃忙答應着去了,片刻後秦嬤嬤提了個包袱,滿眼通紅地走上來給秦王妃磕頭:“老奴不能再伺候王妃了,王妃保重。”
秦王妃也不由得滴下淚來:“待王爺氣消了,我派人去悄悄地接嬤嬤回來。”昀郡王昨日一怒之下,直接將秦嬤嬤逐出郡王府,且不許再留在京城之內。秦嬤嬤無兒無女,一顆心只放在秦王妃身上,如今出去,秦王妃給了銀子,又叫人買了婢僕伺候,只終究還是不放心。
秦嬤嬤忙拭淚道:“王妃切莫爲了老奴跟王爺生了嫌隙,老奴又有銀子又有人伺候,還有什麼不如意的?倒是王妃今後——此次全是老奴不慎,竟被世子妃追根究底出來,還連累了王妃——王妃日後務要提防着世子妃了,從前竟都是錯看了她。”
秦王妃手不由得攥緊了椅子扶手,那木頭上的雕花深深印入掌心,陣陣悶疼:“真是走了眼,原想着她那般急着除了紫菀等人,白露那心思無人不知自然也容不得,竟想不到她不肯順水推舟的……”
秦嬤嬤低聲道:“老奴有幾句僭越的話,此時顧不得只要與王妃說了——如今王爺生了疑心,王妃且歇一歇罷。縣主這事兒實在出得不好,又不防四表少爺竟生了這糊塗心思——”
一提起秦巖,秦王妃就不由得要發怒:“糊塗脂油蒙了心的,險些將妤兒的名聲也攪得壞了,幸而哥哥還果斷,若也是個這般糊塗的,我就不能活了!”
“正是這個話,王妃如今且先顧着縣主罷。既定了明年的婚期,總是平安嫁了要緊。且三少爺的親事也要相看起來了,總是先替三少爺找個助力的好,那時候再慢慢鬥去。只消世子沒有嫡子,這事就還可謀劃。”
秦王妃咬緊了牙恨聲道:“嬤嬤說的是,且讓她得意幾天。”
秦嬤嬤冷笑道:“王妃不必着急,王爺既想着叫她管家,王妃便放了手就是。這王府裡一天多少事情,隨便哪件出了岔子也就夠她受的。再者還有魏側妃呢,世子妃當了家,她豈不着急?到時候王妃再順勢而爲,把採姑娘托起來就是了,由着她們去爭。那院子裡的事,王妃且不要管了,橫豎有個香藥擋着呢……”
兩人絮絮說了半晌的話,姚黃來說外頭馬車都備好了,秦嬤嬤這才戀戀不捨地起身,又給秦王妃磕了頭,提着包袱從後門上了馬車,出城去了。
這裡魏側妃站了一頓早飯,一肚子氣地自回蘭園。朱鶴小心扶着,覷着她臉色道:“奴婢叫人去廚房熬一碗碧梗米的粥來,再配上那胭脂鵝脯和松仁卷酥可好?”雖則秦王妃吃完後也叫兩位側妃並綺年一起坐下來用飯,但魏側妃哪裡肯吃那剩下的,不過是動筷子挾了幾片筍片,喝了半碗粥意思意思而已。
魏側妃怒道:“吃什麼!氣也氣飽了!石斛呢?”秦採坐着用飯,她倒要站着伺候,還有什麼婆婆的臉面可言!日後見了秦採還怎麼親近?
朱鶴心裡一緊,低頭道:“姐姐跪了一夜了……”雖則酒器的事兒最後真相大白,但昀郡王知道這酒器是魏側妃鬧着要用的,也狠狠的給了魏側妃一個沒臉。魏側妃一肚子氣便都撒在擅離職守的石斛頭上,石斛昨夜從武園回來就在屋子裡跪着了,整整熬了一夜,這時候怕是跪都跪不住了。
魏側妃冷冷瞥了她一眼:“怎麼,你心疼你姐姐了?”
朱鶴連忙跪下道:“姐姐當差不經心,原就是該罰的。奴婢雖心疼,也知道這責罰不可免。何況側妃已經是寬厚了,若是那酒器萬一損壞了,姐姐一條命都不夠賠的。”
魏側妃這才緩和了些,冷冷道:“不過是才許了她去伺候和兒,就這般輕狂,竟敢跑到新房裡去!二少奶奶是什麼身份,怎容得她去窺探?若不是她擅離職守,也不會有這一鬧!罷了,看在她伺候我這些年的份上,賞了她身契,再賞她二十兩銀子,叫她出去罷。”
朱鶴這下子當真慌了:“側妃饒了我姐姐罷,她雖是輕狂,且看在她伺候了側妃這些年也還經心的份上,饒她這一回罷。便是貶了去做二三等的丫鬟,也別趕出去,全了她的臉面罷。”
魏側妃冷笑道:“我倒想全她的臉面,只是誰來全我的臉面?”想到昨夜被昀郡王訓斥,不許她再管家理事,今日又被秦王妃叫去立規矩羞辱,只覺得一口氣直往上躥,壓都壓不下去,“立時叫她出去!你來頂她的差事上來。”冷冷看一眼朱鶴,“若是你也不想留在蘭園,就把你們姐妹一併放出去。若是你做得好,剩下的缺也不用往上提人了,你就拿着雙份月例罷。”
朱鶴不敢再說,磕頭謝了恩,起身去那邊屋裡打發石斛。魏側妃坐着生了半晌的氣,見一個丫鬟捧了茶進來,接來喝了一口,眉頭微皺:“這是什麼茶?怎不拿那凍頂烏龍來?”
那丫鬟低頭道:“這是蓮心茶。奴婢方纔聽朱鶴姐姐說要往廚房去給側妃要點心,想着那烏龍此時喝了只怕傷胃,所以才沏了這蓮心茶來。”
魏側妃上下打量她一眼,見穿戴不過是三等丫鬟,十六七歲的年紀,難得是生得白皙,衣裳也乾淨,頭上烏油油的好頭髮挽了個髻,只戴一朵堆紗桃花,襯着蔥綠色的比甲倒格外顯得鮮豔,不由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做什麼差事的?”
小丫鬟低頭答道:“奴婢名叫小桃,原是在園子裡伺候蘭花的。只因二少爺成親,上頭的姐姐們都調去了做事,叫奴婢這幾日來外頭屋子裡打掃的。方纔看姐姐們都沒在側妃身邊伺候,所以大了膽子進來給側妃送杯茶。”
魏側妃冷眼看了她片刻,輕輕嗤笑了一聲:“也罷,既是個伶俐的,就不必回去伺候花草了,我這屋子裡也常放着幾盆蘭花,你就在屋子裡伺候花兒罷。小桃這名字太俗,從前有個叫蓮瓣的走了,你就頂了她的名兒罷。”
小桃——如今叫蓮瓣了,連忙跪下謝了,殷勤地站在一邊伺候着。片刻後朱鶴回來,眼圈微紅,見了屋裡多了個人,不由得怔了一怔。魏側妃淡淡說了:“不必提她的等,從我的月例裡每月撥兩百錢給她就是。”
蘭園的一等丫鬟月例是五百錢,二等三百錢,三等一百錢,蓮瓣這就與升了二等丫鬟無甚兩樣,何況還叫她在屋裡伺候花草,竟是又能進裡屋來了,便是普通的二等丫鬟,有些不得主子青眼的也未必能行。朱鶴心裡暗暗警惕,臉上只不露出來,答應着去替蓮瓣張羅了。
魏側妃這裡坐了一會兒,就聽外頭腳步聲響,卻是趙燕和過來了,忙起身道:“怎的這時候進來了?不是跟王爺出去了麼?”
趙燕和道:“張少將軍那裡也曉得我成親,今日可以不必過去。聽說母親早上不曾好生用飯,兒子過來看看。”
魏側妃這才心裡熨貼起來,含笑道:“只消你有這孝心,便是我不吃飯也沒什麼。倒是二少奶奶剛進門,你有空兒多去陪陪她纔好。”
趙燕和也是知道了今日早飯的事纔過來的,略一遲疑便道:“秦氏既嫁了過來,便是母親的兒媳,母親也莫要多想纔是。”
魏側妃嘆道:“我的兒,你只是沒福氣,投生在我肚子裡。除非將來分了家,我跟着你們出去住,纔敢說她是我的兒媳呢。”
趙燕和皺眉道:“母親總是太憂心了。今日父王都說了叫兒子和秦氏給母親磕頭,可見父王也是這個意思。母親且放寬心,將來終究有出去單過的時候,便是不出去,兒子是母親生的,誰還不知道麼?”
魏側妃拉了兒子的手,又是擔憂又是笑:“有我兒這句話,當孃的也放心了。只是二少奶奶究竟是王妃的侄女兒,卻也要防着她心向着王妃纔是。”
趙燕和眉頭皺得更緊,終於還是道:“母親這也過於憂心了,兒子既娶了她,哪裡有再防着的道理呢?母親且看昨日世子妃所作所爲,連世子身邊的丫鬟她尚且這樣的護着,秦氏是兒子的妻子,若說防着也就太見外了。”
一提起世子妃,魏側妃不由得氣又上來了:“若不是世子妃連自己院子都理不清,何致出了昨日的事?莫非你剛娶了妻,就把娘扔到腦後了不成?”
趙燕和連忙道:“母親何出此言,兒子怎能將母親放到後頭去,只是怕母親太過憂心了。橫豎日久見人心,母親且慢慢再看秦氏罷,若此刻就憂心起來,平白的壞了自己身子。”
魏側妃這才平了氣,拉着兒子的手殷殷說了一會兒話,才催着他回武園去見秦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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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燕和回到武園,才進了外頭屋子就見銀橋在收拾箱子,見他來了連忙起身笑道:“二少爺回來了?少奶奶正在屋裡呢。”
“少奶奶在做什麼?”趙燕和隨口問着往裡走,銀橋忙上來打起簾子,口中笑道:“正收拾今兒王爺和王妃還有兩位側妃給的禮呢。”
趙燕和一腳跨進門,見秦採換了家常的銀紅色窄裉小襖和月白色裙子,正收拾着桌上一堆禮物,見趙燕和進來便起身笑迎道:“爺回來了?在外頭書房用過飯了不曾?”點手叫銀杏,“沏茶過來。”
趙燕和覺得這屋子裡多了個妻子似乎就多了種說不出的感覺,加以屋裡陳設全部變過,竟有些不知如何落腳,沒話找話道:“父王給了些什麼?”
“一匣子南珠呢。”秦採笑着親手給他端了茶。
趙燕和接了茶,沉吟片刻還是道:“今日早飯——”
秦採低了頭,輕聲道:“妾身知道魏側妃是爺的生母,爺放心就是。”
趙燕和頓時鬆了口氣,拉了妻子的手道:“委屈你了。”
秦採稍稍靠在他身上,柔聲道:“爺既知道了,妾身還有什麼委屈的。”心裡卻暗暗地嘆了口氣——一個嫡母,一個生母,且如今眼看着是不對付,日後自己夾在這兩重婆婆裡,還不知要多惹多少閒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