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談婚論嫁處處忙

69談婚論嫁處處忙

長樂二十三年,綺年進京後的第二個年頭,就這樣悄沒聲地又要過去了。

十月裡,恩科開考。這次吳家雖然沒有人蔘加舉人試,但明年的恩科春闈,吳家兄弟兩個卻要下場去試試了。

雖說只是試試手,但吳知霄兄弟兩個仍舊十分緊張,真是日夜苦讀。受這種氣氛所連累,喬連波的及笄禮也不夠隆重,對此顏氏十分不滿。

其實依綺年說,喬連波的及笄禮已經夠華貴了。顏氏特地叫人去多寶齋打的笄釵冠都十分華美,做的衣裳也都是上好的。因着九月裡喬連波的父孝也滿了27個月,可以脫孝穿鮮豔的顏色了,所以衣裳都是極其華麗。尤其那套二加的曲裾深衣,用的是彩色團花織錦,配上喬連波白皙如玉的面頰和纖細的腰身,真有散花仙子的模樣。

因喬連波在京城結識的朋友太少,所以到場的都是親戚。除女賓外,表哥們也得以列席了,當然,坐得比較遠些。

阮麒一看見嚴長風就覺得不順眼,幸而吳知霄早有先見之明,對吳知霆使了個眼色,將他二人隔開了。只是如此一來,吳知霄好文,嚴長風學武,阮麒則是勳貴子弟,大家都沒了談資,只能胡亂說些京中傳聞。

嚴長風隨口說到鄭琨納妾之事。雖是納妾,因着是東陽侯府的遠親,也是正經擺酒請客擡做二房的,故此十分熱鬧。

“連昀郡王家世子和幾位公子都到了。”

吳知霄隨口道:“昀郡王世子素來深居簡出,竟然也到了?”

嚴長風笑道:“不但到了,還攛掇着大家去鬧洞房呢。聽說郡王世子與鄭世子交好,所以特地來的。”

阮麒對他極看不順眼,聞言冷笑一聲道:“聽嚴表哥的意思,倒像是你與郡王世子十分熟稔似的。”

嚴長風眉頭一皺。他生性便喜熱鬧交際,如今父親要在京中爲官,自然更是要藉着各種機會交結京中勳貴官宦人家的子弟,因此在鄭琨納寵的喜宴上能得見郡王世子,他自是十分歡喜,也竭力上前搭話。因郡王原配王妃是將門之女,故而他與世子竟然也就跑馬騎射多說了幾句。只如今聽阮麒這話,倒像是自己拉大旗做虎皮,招搖撞騙似的。

他是武人,又且少年意氣,怎能忍得住氣?若阮麒不是英國公府已經默認的世子,早便翻臉了。此時強忍着氣冷冷道:“我纔剛入京,與郡王世子乃是頭次相見,自不熟稔。倒是聽說阮表弟自幼就出入郡王府,郡王世子乃是表弟未來的舅兄,自必是見都見得厭了罷。郡王世子允文允武,表弟想來也是如此,倒是哪日切磋一下騎射可好?”

阮麒雖會騎射,但並不精通。阮家雖也是武將出身,但到如今兒孫已不上戰場,蘇氏又自幼便極寶貝這兩個兒子,莫說習武,便是騎個馬也要心驚膽戰唯恐摔到,與嚴長風這等在軍營中摔打出來的武將子弟全無可比。但他怎肯認輸?尤其聽嚴長風說什麼郡王世子是他未來的舅兄,便不由得氣不打一處來,當即冷笑道:“正想向表哥請教呢,可不知要擇個什麼日子!”

吳知霄大爲頭疼,簡直不知這兩位表兄弟究竟是否犯衝,正要想找句什麼話來打個圓場,那邊喬連波已經到了二加之時,穿着那件彩錦的曲裾深衣,盈盈行出。嚴長風瞥眼過去,不由得看住了,對阮麒的應戰之語並未再回答。

阮麒說了一句不見回答,不由得轉眼看過去,順着嚴長風的目光便看見了喬連波,心下突然明白,暗想這嚴長風竟然是見一個愛一個。綺年及笄那日,她身材高挑,穿着那深色的大袖禮袍飄然若仙,嚴長風便看上了。今日喬連波這件彩錦曲裾出了風頭,嚴長風又看上了這個。想到此人如此見異思遷,便是再好也遠不如自己了,料想綺年也不會看上這般輕浮之人,不由得有些沾沾自喜起來。

今日請的正賓是韓太太。本來韓家與許家定親,正是要忙着放定的時候,只是李氏親自去請,韓太太卻不過面子,不得不來。席間除了韓嫣之外,就只有自家的表姐妹們了。

嚴幼芳看看喬連波頭上那枝華貴的鑲硬紅寶石金釵,悄悄扯了一下姐姐的衣袖:“娘不是說,喬表姐是身無分文來投奔舅舅的嗎?”

嚴同芳一陣頭疼。這個幼妹真是被母親寵壞了,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也不管會不會被人聽見。在廣東時人家都讓着她,如今進了京城了,到處都是貴女,萬一得罪到了,誰還會讓着她呢?當即沉下臉來低聲斥道:“胡說什麼!安安靜靜觀禮就是。”

嚴幼芳不怕母親,還就是怕長姐,撅了撅嘴安靜了下來。綺年在旁邊聽見了,悄悄瞥了嚴幼芳一眼。吳若蓉在家做姑娘時受夠了吳若蓮的欺壓,如今看着吳若蓮有這般的下場,心裡必定是痛快的,想必在兒女面前也沒少說這些話,只是這些話家裡說說也就罷了,如嚴幼芳這般,可就要得罪人了。不過想來吳若蓉如今也沒什麼要求着顏氏的,也是有恃無恐的吧。可見報應真是有的,當初欺人,如今自己的女兒也少不得被人欺了。

韓夫人替喬連波梳了頭,給她取了“秀成”二字,三加之後,仍舊是顏氏和吳若釗夫婦擔任了父母的角色訓話。顏氏十分歡喜,說了好些個祝福勉勵的話。喬連波轉過身來,再向席間衆人團團拜過,又遙遙向着男賓席上也拜了一拜,這才禮成。

既然都是親戚,少不得要歡宴一番,韓家母女雖是外客,卻是今日的正賓,自然也要留下。於是席分男女,隔着一處雕花隔斷,在內外廳中歡飲起來。

喬連波今日確實十分歡喜,向來有些缺乏血色的臉頰上也浮起了微微的紅暈,格外顯得容光照人。顏氏看着心中歡喜,但看看韓太太,想起喬連波的親事,不由得又有些暗暗着急。

吳知雯看見韓太太也有幾分尷尬,只靜靜坐着不出聲兒。她今年就已經滿十六往十七上數了,若熬到十八就要算老姑娘,偏偏因着跟韓兆的親事不成,外頭有人說是她的八字太硬云云,一時竟沒有合適的親事。便是有來提親的,也都是吳若釗的下屬。吳若釗倒不是嫌對方官小,而是覺得子弟沒什麼出息,也不願就將女兒隨便嫁了。

李氏卻是隻顧拉着韓嫣的手說話。如今她看韓嫣是越看越歡喜,不由得就動了討來做兒媳婦的心思。只是怕韓家還記着吳知雯的事,一時不好貿然開口。

衆人各懷心思,心裡話卻是不能在這種地方說的,便說起了閒話。鄭氏有女兒在宮中,有些消息算是最靈通的:“聽說祈福之後,大公主身子好了不少。”

阮夫人聽見大公主三字就有些尷尬。雖然皇帝未曾公開降罪於阮語,但這消息哪裡瞞得住,京城裡都傳遍了。偏偏因大公主是這一輩裡的頭一個,走到哪裡都能聽見議論,真是無處不尷尬。連阮盼的親事都受到了影響,她比吳知雯還要大一點兒,過了年就往十八上數了,阮夫人如今快要愁白了頭,哪天想起阮語也要在房裡罵上幾聲的。

英國公阮海嶠也是鍾愛這個女兒的,一樣是愁得不行。兩個都是自己的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搞得他也爲難不已。

顏氏自然知道女兒尷尬,卻也不能不讓鄭氏說這話,倒是李氏笑着說:“皇家血脈,自有天子恩澤庇佑,想必會越來越好。聽說太后在祈福之後身子也大好了?”

鄭氏今日倒真不是有意來刺阮夫人的,笑道:“可不是,太后身子這一好,就想張羅着給永順伯挑二房呢。”

這新聞倒是京中還未傳開的,不免都要問個究竟。鄭氏笑吟吟道:“永順伯今年也將近三旬了,膝下只有一女,還沒有兒子。伯夫人自生了女兒後便病弱,如今似是不成了,只管拖日子而已。此次永順伯進京時,伯夫人便讓他在京城好生挑一個姑娘。雖此時是納妾,但伯夫人親口說,若是生下兒子,自己死後就可扶正。如今伯夫人也是不放心永順伯子嗣之事,只說看着兒子出了世,自己再嚥氣也能瞑目的。”

李氏不禁道:“本朝律例是不能以妾爲妻的,這——”

“所以永順伯纔要求太后恩典呢,據說皇上也答應了的,到時候生下兒子就可扶做繼室。伯夫人爲此還寫了一封血書上呈皇上,皇上十分感動。大約開了春太后就要張羅此事了。”

李氏笑道:“這也好。三皇子要選正妃,永順伯要挑繼室,這可熱鬧了。”說着便瞥了韓嫣一眼,心想得趕在年前先向韓家提提此事,可不要先被別人選了去。

顏氏聽了心中微微一動,道:“永順伯幾時回封地呢?”

鄭氏道:“聽說太后捨不得,留在京裡住下,又有挑繼室的事,怕還要耽擱不少時間呢。皇上已經賞了一處宅子叫住下,可見怕不會急着回封地的。”

一場飯熱熱鬧鬧吃完,大家各自散去。李氏回了房便吩咐碧雲:“到外頭看着,老爺一回來就趕緊請了來。”

碧雲去了一會兒回來道:“老爺被孫姨娘請過去了,奴婢去的時候老爺已經進中秋院了。”

李氏沉了臉,半晌才道:“去看看,若是老爺歇下了就回來報我,我也不等了。”

碧雲小心答應着,趕緊又去了中秋院,只見小珠在屋子外頭等着,見了碧雲來就陪笑道:“姐姐怎麼來了?”

碧雲聽着屋子裡隱隱有哭聲,也不說自己的來意,只笑着說起閒話來。

屋子裡頭,吳若釗坐在椅子上,看着孫姨娘披散着頭髮跪在地上,只覺無奈:“你這時知道後悔了?又有何用!”

孫姨娘哭得氣噎淚乾:“婢妾也是想着,怕姑娘吃了虧,畢竟姑娘出嫁是一輩子的事——”

吳若釗一拍桌子:“我難道不知道女兒出嫁是一輩子的事?難道我會害她?太太是厚道人,只你!一輩子都覺得太太要害你!”

孫姨娘抱着吳若釗的腿哭道:“婢妾知道錯了。太太既是厚道人,求太太給姑娘再挑一門好親事罷。”

吳若釗氣得真想踢她一腳:“你叫太太給雯兒挑什麼樣的親事?韓家那樣的你都嫌不好,還要哪樣的?”

孫姨娘不敢說話,只是哭。吳若釗氣得心口都有些疼,站起身來道:“你與其在這裡哭,不如收拾好了明兒去太太跟前盡你的本分,也叫雯兒盡女兒的本分。只是你若要在太太跟前又哭又鬧,倒不如就呆在院子裡了。”

孫姨娘連忙抹了淚道:“婢妾不敢的,婢妾明日一早就去伺候太太。”

吳若釗哼了一聲,擡腳走了。出來便見碧雲站在院子裡,見他出來忙上前行禮道:“太太正有事請老爺過去呢。”

吳若釗跟着去了蘭亭院正房,李氏幫他寬了外頭的大衣裳,便將想爲吳知霄求娶韓嫣之事說了:“如今韓家老爺也是正四品了,萬一三皇子選妃再鬧騰着來選一回秀,怕韓家姑娘也得進宮呢。”

吳若釗對韓家做姻親本就是十分滿意的,如今妻子也說韓家姑娘好,那想必是不差,只是有一條顧忌:“只怕韓家不願……”前頭韓兆跟吳知雯那檔子事兒,吳若釗都覺得沒臉見韓兆,幸而韓兆見了他總是很恭敬地執師生禮,對外且說曾受他指點過寫字,一日爲師,終身爲師云云,才讓吳若釗心裡舒服點兒。

李氏可不想因着一個不懂事的庶女和姨娘,就毀了自己兒子的大好親事:“依我想,藉着綺兒請韓家夫人出來,我先稍稍地遞個話兒。若是韓夫人允了,那自然皆大歡喜,若是不允,我多提幾次,表表誠意。既前頭是咱們對不住韓家公子,自然此次少不得是我放下身段。都說擡頭嫁女,低頭娶婦,老爺對韓家公子也是有提攜的,綺兒跟韓家姑娘又要好,我們霄兒也不是那不成器的……”

這年頭,婚姻是兩家結親,不單是看小兒女。從吳家與韓家的情況來看,目前還是韓家高攀了,但韓家有個新傳臚,又在皇上面前得了眼,韓老爺又是新升官風頭正勁,將來的前途未可限量,吳家兒子雖已中了舉人,但尚未得中進士,又稍遜些許。仔細算來,兩家正是門當戶對,且吳家人丁興旺,略高一籌,正是再好不過的姻親。除非是韓家父母很瞧不上吳知霄,否則這親事還是極有希望的。

吳若釗自然願意兒子得娶佳婦。吳知霄是長房長孫,將來的媳婦便是宗婦,必得娶那知書達禮又要持家有方的才行。比如喬連波那樣的精緻針線,或者吳知雯那樣的一筆好字,做姑娘的時候都能加分,但做媳婦就沒甚大用處了。

“都是雯兒不懂事,倒要你去受委屈。”吳若釗嘆了一聲,只覺得自己將女兒寵得太過了。本是長女,雖是庶出,但吳知雯打小就玉雪可愛,更兼得寫一筆好字,因此特別得吳若釗的寵愛。本也是想着庶女出嫁,不過是選個殷實厚道人家,教女兒平安自在過一生就是,卻未想到女兒竟被姨娘挑唆着連婚都敢抗,否則怎到今日田地?

李氏笑了一笑道:“怎麼說我也是嫡母,教女無方,我也有過。”心裡卻不免慶幸,若是吳知雯當時不抗婚,今日自己兒子還不能求娶韓嫣哩。京城貴女雖多,媳婦可也不好挑哩。

李氏說幹就幹,第二日就去了蜀素閣。今日天氣好,如燕等人在院子裡支起架子,到處晾曬那些大毛衣裳,喬連波也來了,拿了個匣子遞給綺年:“是昨兒晚上嚴家表哥叫人送來的,我看着有趣兒,拿了來給表姐看看,表姐喜歡哪個儘管挑。”

綺年打開匣子一看,裡頭一排六個西洋布娃娃,都是半尺長短,雖沒上次自己那個日本娃娃大,卻是姿態衣裙都不相同,做得也十分精緻:“想必這是廣東那邊海運來的稀罕物兒,看着一套的,若分出來就不成套了,表妹自己留着頑罷。”

喬連波低聲道:“嚴家表哥這單送了我,我也不知是何意,想着姐妹們都各挑一個,就先送到表姐這裡來了。”

綺年笑笑:“大約是因着表妹及笄,所以特別送表妹一份禮罷。既表妹這麼說,我就腆着臉拿一個了。”隨手挑了個穿深紅色天鵝絨宮廷裝的娃娃,叫如燕擺到書架上去,“用塊紗罩上,別落了灰。這樣的娃娃可不好洗,髒了就糟塌了好東西。”

菱花笑道:“還是表姑娘識得東西,奴婢們昨兒看了,連認都不認得呢。”

綺年微笑道:“我也沒見過,不過是聽人說起過罷了。想來嚴家表哥久居廣東,才能多見這些海外物件呢。”

喬連波叫菱花藕花去幫着如燕等人晾曬衣物,自己在綺年身邊坐了,小聲道:“表姐,我接了嚴家表哥這份兒禮物,是不是——不大妥當?”

綺年心想這孩子又想多了:“自家的親表哥,接也就接了,稟明外祖母也就是了。”又不是私相授受,可有啥了不起呢。

喬連波低了頭,半晌又道:“表姐,大舅母可是要給二表哥向韓家姐姐提親?”

綺年一怔:“表妹如何知道的?”李氏確實對韓嫣十分親近,若是能結了這門親,自然是好事。

喬連波低着頭道:“我是看大舅母跟韓家夫人十分親近……”雖然她也知道吳知霄不是自己能想的,但這樣一位溫文俊秀的表哥近在咫尺,女孩兒家的情愫又怎能絲毫不動?若是吳知霄沒成親,雖然無望卻也總覺得有一絲希望,可若是他成了親……

“二表哥也快十八了,雖說舅舅想着他中了進士再說親,可也該到年紀了。”綺年有一點兒可憐喬連波。表哥表妹什麼的,很容易出點事啊,尤其像她們這種深閨少女,平日裡都難見外男,除了自己的表哥,少女情懷能託付給誰呢?咳,誰還沒段初戀呢。

喬連波強笑道:“若是韓家姐姐,那真是好事,恰好表姐與韓家姐姐又是好友。”看來這事是真的了,即使不是跟韓嫣,吳知霄也必定是要成親了。

喜歡的人要結婚,但新娘不是我。綺年覺得自己頗能理解這種心情,不過她可不想再多說,萬一喬連波沒把持住,在她這邊掉起眼淚來可怎麼辦?

“不知道今年過年還會不會放花燈,畢竟正月裡纔出過一回事兒,今年這燈怕就沒那麼盛了罷?”

喬連波也知道綺年是不願意再提這事了,壓下幾分淚意,點頭道:“今年我倒不想去看了,真是怪嚇人的。”

兩人正說着話,只聽外頭珊瑚笑道:“章少爺怎過來了?”隨即喬連章的聲音道:“我來找姐姐,姐姐可是跟周表姐在裡頭說話?那我就不進屋去了。”

珊瑚鬆了口氣,心想這還差不多。雖說是自家表姐弟,到了如今這個歲數也該避嫌了。喬連章這樣隨便跑到表姐的院子來找自家姐姐已經有點冒失,若再進裡屋去就更不好了。

喬連波聽見弟弟的聲音,也就起身向綺年告辭,出了院子便道:“怎跑到表姐這裡來找我?有事叫桃花來叫一聲不就完了?”

喬連章撅着嘴道:“姐姐又到表姐這裡來做什麼?外祖母又不喜歡錶姐,姐姐還是遠着些好。”

喬連波嚇了一跳,忙斥道:“胡說,這是誰教你的?”

喬連章低頭道:“吳嬤嬤說表姐對姐姐不好……”

“別聽嬤嬤亂說,表姐對我好着呢。”喬連波扯着弟弟的袖子壓低了聲音,“聽着,以後這樣的話可不許說,更不許對舅舅和表哥們說,可記住了?”一眼瞥見喬連章手在袖子裡拿着個什麼東西,“這是什麼?”

喬連章攤開手,是個杏子大小的銀質鏤花球。喬連波皺皺眉:“哪裡來的?”這東西像是女兒家用的香薰。

喬連章眼珠一轉:“阮家表哥借我玩的。”

喬連波鬆了口氣:“以後不要亂收阮家表哥的東西,快叫人送回去罷。”

喬連章嘻嘻一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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