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塵埃落定下聘忙
這話不假。吳府上下都喜氣洋洋的,只有康園一片沉寂。
“那日,那日在梅林裡的是,是郡王世子?”喬連波臉色蒼白地倚着牀坐着,震驚莫名,“怎會……明明聽得人呼他燕秀才……”
翡翠嘆了口氣:“怕是吳嬤嬤聽差了,世子的字是‘秀材’,還是當年皇上親賜的呢。”她伺候了喬連波一年多了,知曉這位姑娘並不是什麼苛刻人,只是性子實在軟得沒個主意,總聽着吳嬤嬤的話。如今這可好,若是當日吳嬤嬤不鬧那一場,也沒準今日做世子妃的就是她呢!雖然那香薰球不知是怎回事,但若人人都知道梅林落水的是喬連波,郡王妃也不能硬指着要娶綺年吧?
喬連波茫然片刻,像是想起了什麼:“外祖母呢?”
“老太太說話累了,歇着呢……”翡翠話只說了一半,顏氏哪裡是累了,分明是一口氣悶着沒上來。平白的這一番折騰,反倒是成全了綺年。方纔琥珀已經安慰了半日,說嫁進英國公府也是好的,次子媳婦又不必當家理事落得清閒,婆婆是自己姨母自然好相處。然而說了半天,顏氏這口氣仍是轉不過來。也是,再怎麼說阮麟也是個庶出的,就算能記在阮夫人名下又算什麼?哪比得上郡王府的世子呢?那可是入了玉碟的未來郡王呢!
若是沒有梅林那一出,顏氏還不會如此難受,偏偏是她這一番折騰得了這麼個結果——翡翠暗暗嘆了口氣,真是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喬連波心裡亂糟糟的,想了一會兒倒是記起了一件事,掙扎着就要下牀:“我去見表姐。”
“哎,姑娘這是要做什麼?就是要道喜也不是這時候——”才換了庚帖呢,文定都還未放。
喬連波搖頭:“我是要去求表姐——”
“表妹有什麼事要求我?”綺年送走了周立年,剛靜下心來想好好琢磨一下這件事,喬連波就進了門,一進來就要往地上跪,綺年趕緊叫湘雲和珊瑚給架住了。
喬連波淚流滿面:“章兒已經被逐到外院去了——”
“表妹且慢。”綺年看了一眼翡翠,“兄弟們年紀長了,理應遷到前院去住,幾位表哥皆是如此,我不知表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表弟年紀十三四了,還要在內院廝混嗎?”
喬連波被堵得說不出話來,怔了片刻方流淚道:“章兒自己犯了錯,我也不敢求表姐恕了他。只是吳嬤嬤——求表姐去與舅舅說說情,容我替她贖了身出來可好?”
綺年一口氣往上衝,旁邊的如鸝已經氣了:“表姑娘莫不是還想讓舅老爺將吳嬤嬤接回來享福呢?”
喬連波連連搖頭:“我必不讓她再回來,只是她無兒無女,若被賣到外頭去怕是無人送終。求表姐饒了她罷!”
吳若釗當日發賣吳嬤嬤和角門上那婆子一家,便與人牙子說了,斷不許贖身,只許賣到那邊遠窮苦之地。不論身價,一來賣了銀子都歸人牙子,二來還給人牙子幾兩銀子做辛苦錢。人牙子是個精的,一聽便明白,這是犯了大錯,主子家要可着勁兒發落了,當即便答應下來。
那婆子一家因有兒有女,不久便賣出去了,吳若釗到底還是沒有那麼狠,並沒吩咐將他一家子拆了賣,雖然都去了那窮山惡水之地,但全家人一起,料想還相互有個照應。只吳嬤嬤一個半老婆子無人買,所以才暫時留在人牙子家,每日做些粗活換一口粥水吃。
喬連波和顏氏曾叫人悄悄拿着銀子去想將吳嬤嬤買出來,那人牙子卻是得了吩咐的,一口咬定必要賣到窮遠之地去,再不讓贖身。喬連波實在沒了辦法,這會只好來求綺年了。
綺年真想冷笑:“恐怕要讓表妹失望了,我當真沒那麼大方。吳嬤嬤不是無知小兒,當初既敢做,如今也該能當纔是。”
喬連波拭着淚:“我知道吳嬤嬤犯了大錯,可,可表姐如今得了這樣的好姻緣——”
“所以呢?”綺年猛地一擡眼睛,目光森冷,“表妹的意思,我合該敲鑼打鼓地去感謝吳嬤嬤在外頭散播謠言,毀我的名聲?若沒她毀我的名聲,我哪裡能嫁到郡王府去,是麼?既是這樣,我們現在就去外頭街上,叫閤府的下人都吆喝起來,說那日在梅林中落水的是表妹你,只是你的貼身嬤嬤要維護你的名聲便偷樑換柱,如今合該真相大白,請郡王府求了你回去做世子妃,如何?”
喬連波怔住了,不敢說話。真要是這樣吆喝一下,人人都知道她的嬤嬤爲了維護她的名聲便去詆譭陷害表姐,那別說郡王府不會娶她,就是國公府也不肯要她了。更不必說郡王妃指明是因着綺年的銀香薰球才得結親,若是換了她,她到哪裡去拿個香薰球出來?平日裡綺年對她總是和顏悅色的,時常還幫着她,今日突然這樣疾言厲色,倒真把她嚇着了。
綺年氣得自己都有些頭暈,按了按太陽穴:“珊瑚送表妹回去。聽說表妹也要許了國公府的二少爺,該在自己屋裡繡嫁妝纔是,以後就不要再來蜀素閣了。”這門親事真的好嗎?她可是跟燕妤縣主有舊仇的,更別說這樣的高嫁,又是因着這樣的名聲進門,郡王府裡真會有人把她當正經世子妃看嗎?喬連波只看見門第,讓她去做做這個世子妃,怕是她哭都不知去哪裡哭!
喬連波哭着想往地上跪:“求表姐——”
“表妹若有這閒空,不如去看看菱花和藕花,藕花怕是熬不過這幾天了。說起來,她們兩個纔是最無辜的。表妹有心惦記着吳嬤嬤,不如惦記一下她們。”當日兩個小丫鬟都捱了四十板子,之後就被丟在下房裡無人詢問。還是如燕看着可憐,回來跟綺年說了。綺年叫她拿了幾兩銀子去叫了下頭婆子請大夫抓藥。只是打得太重了,藕花身子又弱,大夫也說治得晚了,人怕是不行了。
喬連波怔了一怔:“藕花……熬不過……”這事一出來,顏氏打藕花菱花時她嚇病了,後來就是爲自己的閨譽擔心,再後來吳若釗雷厲風行地處置了吳嬤嬤,她又一心只爲吳嬤嬤和喬連章擔憂,竟真的忘記了藕花和菱花。
綺年不願意再說,擺擺手,湘雲和珊瑚上前來攙着喬連波出了屋子,翡翠也跟着退出去了。如鸝氣呼呼地道:“真是好笑,這時候倒有臉來求姑娘了,若不是姑娘運氣好掉了那個香薰球,怕是這會子就被她們害死了!”
如燕瞪她一眼道:“你還好意思說。若不是你當初沒有看住那個香薰,被章哥兒偷拿了去,哪會惹出這些事來。”
如鸝嘀咕道:“這不是如今也好了……”嘴上雖硬,卻不由得慚愧地低下了頭。從前綺年讓她嘴緊些,她只是怕綺年不重用她,雖然也管住了自己的嘴,心裡究竟是不怎麼服氣的。可如今這小小一個香薰球鬧了這樣大的事,她倒真是識得了厲害。現下嘴上雖然辯解着,心裡卻是暗下決心,再不敢有一絲一毫的疏忽了。
綺年覺得腦袋一炸一炸地疼,疲憊地擺了擺手:“你們都下去吧,我想躺一會兒。”
如燕知道她是這幾天太憋悶了,當即伺候着躺下,拉了如鸝出去,叮囑在外頭守着莫要叫人再打擾,自己去楊家送信去了。
門關上,外頭半點聲音也沒有,綺年那快要爆炸的腦袋終於稍稍清靜了一點兒。現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就是:趙燕恆手裡那個香薰球是怎麼回事?如果僅僅是秦王妃偶然看見的,綺年不相信她會因爲這個就來提親。世子的親事不是小事,縱然秦王妃不願用心給繼子挑媳婦,還有郡王呢,絕對不會隨便什麼人都能當世子妃的。
那麼——是趙燕恆有意爲之?綺年不由得想起那些傳言:郡王世子十八歲就開始議親了,初時是因着身子不好,親事難成;後來身子漸漸養好了,卻又染上風流症候,什麼樓裡的胭脂姑娘,什麼王爺屋裡的丫鬟;再後來跟錦鄉侯的長女都換了庚帖了,他卻偏偏鬧了個失蹤,王爺不得已將親事退了,他卻在那時候跑回了京城還傷在青雲庵裡。
再想想她自己看見過的那些事:東陽侯府裡,秦蘋落水,爲的不就是他嗎?前些日子,似乎還聽說郡王府有意跟東陽侯府二房在議親……
這些事都是巧合嗎?還是趙燕恆自己導演的戲?如果真是他自己的主意,那麼這次郡王府來提親,應該也是他的策劃了!那,那他是啥意思?是真的想娶自己嗎?
綺年翻了個身,把頭埋進被子裡,眼前卻浮現出趙燕恆俊秀的面容。說起來,趙燕恆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個長談過的男人。
大概是活了兩輩子的緣故,綺年一直覺得自己比身邊這些男孩子們要年長些。即便是周立年這樣少年老成的,她都覺得還是個半大孩子。曾經兩次救過她命的趙燕和就是個陽光少年,阮麒根本是個熊孩子,就連那位曾經極可能成爲她丈夫的蘇銳,咳——也不過是個青春少年而已。可是在這個時代,超過二十五歲的男人基本上都已經結婚生子,而她,既不想做妾也不想做填房,尤其是不想去做後媽呀!
要是這麼說,似乎趙燕恆還是蠻合適的,假如真是他有意將香薰球泄漏給秦王妃,那是不是意味着,其實他還是蠻想娶自己的,並不是像許多男人一樣,結婚不過是爲了延續香火?
且慢且慢,先別自作多情。綺年再翻個身,打消了自己的想法。且不說趙燕恆的態度吧,就說郡王府那破地方,有趙燕妤,有一羣侍妾,肯定還少不了捧高踩低的下人,這要是真嫁過去了,哪還有省心的日子啊?更別說,自己是頂了個私相授受的大帽子過去的,公婆能瞧得上這樣的兒媳婦纔怪哩!世子大人啊,你這是出昏招啊,你傷人多少我不知道,可是已經實實在在被你自損三千了!
綺年腦子裡亂七八糟的,一直躺到快用晚飯了纔起來。聽見動靜,如燕就從外頭進來,面色有些奇怪:“姑娘,我去了一趟楊家,如鵑說,今兒一早有人送去一封信,讓她轉交姑娘。”
“快拿來。”綺年第一個就想到了趙燕恆。信封裡只裝了薄薄一張紙,上頭寥寥幾個字:勿憂勿懼,入宮便知。
什麼勿憂勿懼!綺年真想掀桌。我能不憂不懼嘛,有什麼計劃你倒是說一下呀,就這麼八個字,還什麼入宮便知,我到哪裡去入宮?
不過,好歹是有了這麼一封信,綺年心裡奇蹟般地居然安定了一些。趙燕恆不是個簡單的人,一早送這封去楊家,足以證明這次秦王妃的提親是在他意料之中的。至少到目前爲止,他好像還沒有搞糟過什麼事,那就再等等看吧。
郡王府對這門親事行動得十分迅速,不過是兩天的工夫就合完了八字,自然是少不了鸞鳳和鳴,天作之合一類的批語,接着,王府的文定就下過來了。只是這行動越迅速,外頭越有人傳說,世子跟周家姑娘早已私定終身,定情之物便是一個銀香薰,如今這般快地下定成親,不過是爲了好儘快一牀錦被將事情都遮住而已。
雖然傳言令人鬱悶,但親事的進程卻是十分順利。郡王府循舊禮,納采以雁。如鸝跑去看了,然後歡喜地回來:“真是一對活的大雁呢,綁住了腿,還在呱呱亂叫。”
如燕也跟着湊趣:“你沒看清楚,聘禮裡還有一對金雁!聽說是郡王世子派侍衛去野外的捉活雁,郡王爺怕捉不到,就先打了一對金雁準備着,如今倒好,兩樣都送來了。”兩人都隱約聽到了外頭的傳言,少不得多說些話逗綺年開心,“還有什麼布匹首飾,送來的東西都快把正院堆滿了。”相形之下,英國公府送來的定禮就不算什麼了。
說起來,吳家最近算是喜事連連。先是長房的吳知霄與韓嫣定親,雙方年紀都不算小,吳知霄又中了恩科傳臚,跟大舅哥韓兆當初的名次是一樣的,也算是京城裡一段佳話。春闈前兩邊已下了小定,如今就等擇着日子成親了。只是長幼有序,前頭吳知霆還沒成親,做弟弟的越過去不太好。韓家倒也沒意見,他們自己家還在忙着兒子成親的事呢,到年底許茂雲就及笄,該嫁了。
再就是英國公府爲次子阮麟求娶喬連波。阮夫人開口允了將阮麟記在自己名下,不過要等日後成親之時再開祠堂。而阮麟年紀尚小,今年不過是十四歲,且前頭還有個哥哥,所以先下定,待阮麒成婚之後再辦他們的婚事。
既然這樣,那麼此時阮麟還算是庶子呢,送來的小定禮自然就不會太多,且因英國公府最近煩心事多,阮夫人又忙着替阮盼那邊打算——阮盼也要嫁進永安侯府了——雖然禮數上沒什麼疏漏,但被郡王府的浩大聲勢一比,就遠遠不夠風光了。
李氏忙得腳不沾地。鄭氏雖然看得有幾分眼熱——吳知霆的親事尚未有着落——但也竭力幫忙,闔府上下,除了松鶴堂那邊,都是喜氣洋洋的。
因世子年紀長了,所以郡王府的意思是儘快成親,婚期挑了最近的黃道吉日,就在七月中,那時候綺年已經十六歲,也不算小了。只是婚期這麼近,將李氏忙了個不亦樂乎。
這時代姑娘的嫁妝講究十里紅妝,大到睡覺的牀小到方便用的馬桶最好都準備上,表示姑娘雖然嫁到婆家,仍舊吃的用的都是自己的嫁妝,並不靠丈夫養,庶幾在婆家直得起腰來。
郡王府給世子成婚自然是大手筆,聘禮直接就是五萬銀子,其餘衣料首飾還不算在內。吳若釗和李氏商量了,聘禮自然全部給綺年帶回去,公中出五千銀子,另外夫妻兩個再添五千銀子給綺年備嫁妝。吳若錚是二舅舅,也拿出三千銀子來。遠在老家的吳家二老太爺財大氣粗,聽說堂外孫女一個要嫁王府一個要嫁公府,直接叫人帶了一萬五千兩銀票來,綺年一萬,喬連波五千,分別添妝。
綺年正給韓嫣和許茂雲寫信。自打吳嬤嬤版本的閒話流傳出來,尤其是蘇家親事黃了之後,兩人都要上門來看綺年,只是一個是蘇銳的表妹,一個已經跟吳知霄定了親,都要避着個嫌,所以只好書信來往。前些日子綺年也沒什麼心思,現在跟王府的親事都定下來了,倒可以仔細回封信了。
看見李氏列出來的嫁妝單子,綺年嚇了一跳,趕緊跟吳若釗夫婦商量:“我本是高嫁,這誰人不知道?郡王府也並不是看着我的嫁妝。說句不好聽的,便是我帶上一百萬銀子去,人人也只會說我不過是六品官的女兒。既這麼着,依着我說,周家有多少東西我就帶多少。舅舅舅母疼我,酌情添些也就罷了。王府送來的東西全帶回去,舅舅不是賣外甥女兒,也就夠了。表哥馬上就要娶親,表姐表妹要出嫁,說句僭越的話,哪裡不要用銀子,沒的爲我糜費這許多,我拿了心裡也不安的。至於叔外祖父那邊,這添妝銀子我更不好拿了。”
李氏嘆道:“好孩子,你真是個懂事的。可你嫁的那是郡王府,聘禮那般高,你若帶去的嫁妝少了,單是那些下人都要指指戳戳的。你放心,舅母已經算過了,公中五千銀子是例,舅舅舅母這邊拿五千銀子也並不難爲,你收着就是。至於你叔外祖父那邊,也是老人家疼你們的意思,且二房手頭寬鬆些,既是長者賜,你也不該辭的。”
綺年只覺得這銀子燙手,沒奈何只能把話說得再透徹一點:“舅舅舅母都是心疼我,我哪裡有不知道的。可是這銀子本是表哥表姐們的,我拿瞭如何安心?再說叔外祖父那邊離得更遠,這銀子我若拿了,日後可不知……”俗話說得好,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哪。
李氏既笑且嘆:“你這孩子就是心細,難怪你舅舅想都不想就答應了郡王府的親事。依你看怎麼着?”
綺年沉吟一下:“這銀子數實在太大,外甥女兒決不敢接的。三分之一,也就是舅舅和叔外祖父疼我了。”
“三分之一哪裡夠用。”李氏最後拍了板,“就減半罷。舅舅舅母省下的錢,就全添給你雯表姐做嫁妝罷。”
綺年聽得一怔。李氏給吳知雯添多少嫁妝都是私事,爲什麼單單要說這省下的兩千五百兩的事呢?
“舅母的意思是——”
李氏微微一笑:“正有件事要跟你說呢,你舅舅想着,把雯兒許給你哥哥。”
“表姐——”嫁給周立年?綺年第一個想法就是,吳知雯同意嗎?
李氏看出她的意思,微微笑了笑:“舅母也不瞞你。若沒永順伯的事,你舅舅還想着緩一緩再提,畢竟立哥兒年紀也不大。”
綺年低頭半晌,終於道:“舅舅自然是厚愛哥哥才提的親事,但——我不敢瞞舅母,我哥哥身邊已經有個通房了,且我哥哥,怕也配不上表姐。”
李氏嘆道:“立哥兒也快十八了,身邊有個通房也是人之常情。至於雯兒——我曉得你是怕她不情願。”
綺年默然。雖然在她感覺裡,周立年一直還是隔房的那個堂兄,但從禮法上說他們就是親兄妹了,哪個妹妹會希望哥哥娶個不情願的嫂子回去呢?
“雯兒那裡,我已去說過了。你舅舅也與立哥兒提過此事,立哥兒也答應了。”
綺年怔了:“哥哥答應了?”自打跟吳知霄跟韓嫣議親,當初吳知雯跟韓兆的事也有下人重新提出來說了一遍,周立年是在外院根本沒聽到呢,還是聽了仍舊要娶?或者是——不能拒絕吳若釗?
送走李氏,綺年立刻把如燕叫來:“快去外院問問哥哥,他和表姐的事……究竟是怎麼想的?”
如燕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了,避了人低聲對綺年說:“少爺說了,舅老爺對姑娘和他都有恩,既是舅老爺親自提出來的,斷無不應之理。”
“那就是說,哥哥知道之前的事?”
如燕點點頭:“少爺說都知道。”
綺年默了。周立年是個有主意的人,既然他什麼都知道還要娶,那就是有自己的考慮了。也罷,日子都是自己過出來的,他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橫豎她自己的婚姻目前還有一大堆問題呢,顧不上別人了。
正想着,湘雲匆匆打簾子進來:“姑娘,宮裡大姑娘叫墨畫遞了話來,說是身子不適,皇上已經準了這幾天讓家裡姑娘們一起進宮陪着說說話,姑娘準備準備。”
綺年和如燕對看一眼,都想起了趙燕恆那張紙條:入宮便知。果然,果然這樁親事真是他策劃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三月的更新,我心裡也沒底,乾脆就能日更就日更吧,實在寫不出來大家也別怪我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