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大喜日姨娘生事
綺年不知道世子大人是怎麼安排的,反正她跟舅舅說了想請個教養嬤嬤之後,沒幾天就真是那位趙嬤嬤來了。於是綺年的日子突然忙碌起來:上午學規矩,下午繡嫁妝,晚上就用趙嬤嬤配製的各種保養品,務求不會因着忙碌影響氣色,到七月中能拿出一個精神飽滿美貌動人的新娘子來。
“王府的規矩,世子妃每日要去王妃處請安,侍奉了早膳再回自己屋子。當初呂王妃在時聽聞是隻侍奉早膳的,後頭秦王妃入府,卻是每日侍奉三餐。老身離開王府已有幾年了,卻不知如今府裡是什麼規矩。”趙嬤嬤果然是一句話不多說的,只管敘述了自己知道的情況,下餘就不多言了,“侍奉之時,要用這樣的銀筷……”
綺年看着那一尺長的銀筷頭大如鬥,一邊學着趙嬤嬤的動作挽起衣袖拿那大筷子去夾一根小小的醬蘿蔔條兒,一邊嘆道:“嬤嬤,若是桌上有鴿子蛋之類菜餚,如何是好?”
趙嬤嬤雖覺得這樣問話有失大家閨秀的身份,卻也忍不住想笑:“這類菜餚主子們自己也不好挾,一般是不用的。”
綺年鬆了口氣。話說她用筷子的技術還是不錯的,也不是那等連碗都端不起來的病美人,只要別老遠的去夾那滑溜溜的東西,別的都不成問題。
“嬤嬤在郡王府裡呆了幾年?”
“三年。直到大小姐定親,老身才離了王府。”
“平日嬤嬤就在大小姐的院子裡,不去別處?”
趙嬤嬤敏銳地看了綺年一眼:“老身只管教導大小姐,自然不管別的院子的閒事。除非闔府裡都知道的事情,老身或許也能知曉一二。”
夠謹慎的。綺年想了想:“王府裡規矩禮儀是一回事,有些喜好和禁忌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嬤嬤能與我講講這些嗎?”
趙嬤嬤深深瞧了她一眼,沉吟片刻,緩緩道:“老身也並不能完全知曉,只是有時聽大小姐或是下頭丫鬟們說幾句而已。姑娘若不嫌囉嗦,老身就說幾句……”
綺年笑眯眯地點頭:“要勞煩嬤嬤了。如燕,你們都來聽着嬤嬤指點。”她已經決定陪嫁過去四個丫鬟:如燕如鸝,菱花和珊瑚。郡王府下人本來已經夠多,據說世子自己就有四個貼身丫鬟,帶得多了恐怕還會被人說失禮。倒是李氏拿她的陪嫁銀子在外頭購了兩間鋪子兩個莊子,這些需要從吳府帶幾家人家過去管着。
蜀素閣這裡學習氣氛良好,松鶴堂那邊也開始模仿。顏氏坐在炕上,跟阮夫人說話:“我在外頭還有兩間鋪子,都給連波帶了去。如今我也不好使喚老大,這些銀子,你替連波好生置辦一房傢俱,到時候總要有一百零八擡纔好!”
阮夫人有些懶懶的:“娘,總要等阮麒娶了縣主,連波才能嫁進去。還是先看看縣主的嫁妝有多少罷。前些年郡王府嫁長女就是一百零八擡,這幾乎已然是頂着天了,想來縣主也就是這個數,連波若跟縣主一樣,怕是不好罷。”
“正因縣主的嫁妝多,連波若是少了,日後在妯娌和公婆面前怎生擡頭?何況她是你外甥女兒,嫁妝少了,你也不好看相。都是記名兒的嫡子,怎好差得太多?”
阮夫人倒有些不在意:“我又不爭她這些妝奩。倒是娘你,也別把東西都貼了她,手裡總要留些。”
“我都是黃土埋到脖子的人了,還能活幾年?這些東西留着也是被人分了去,還不如貼了我的親外孫女兒。”顏氏說着便抹起眼淚來,“盼兒的東西多,也不差這些,連波她爹孃都沒了……我的東西一分兩半,將來章兒大了,這一半就給他娶媳婦兒。只可恨周家那丫頭,二房送來的添妝銀子硬是退回去一半,說什麼禮太厚了不敢受。豈不知二房是最不差銀子的,倒害得我連波兒也少得了許多。”
這麼一說,阮夫人倒想起一件事來:“大哥和二哥給她添了多少東西?可跟給連波的一樣?”
“不知!”顏氏氣沖沖地道,“這我怎好去問,想必是不同的。老大還給她請了個教養嬤嬤來,說是教導王府禮儀——對了,國公府可有相熟的教養嬤嬤?你也給連波請一個。”
阮夫人覺得好生麻煩,她如今忙着阮盼的嫁妝和阮麒的下定禮就已經忙得腳打後腦勺,今日還是顏氏派人去叫了,這才捉個空兒出來:“盼兒那個教養嬤嬤早就回鄉了,如今一時哪裡去找?何況連波又不是長媳,也不必那許多講究罷。”
“那如何能行?”顏氏很是固執,“國公府也是講規矩的地方,若是將來有什麼失禮之處,豈不被縣主笑話?”
“哎呀,娘——”阮夫人拖長了聲音,“女兒最近實在忙得很,此事好歹也等盼兒出了門再說。且我是她的姨母,將來便是有什麼,難道我會爲難她不成?”
顏氏聽她這樣說方放下了心:“也並不急,你只記着這事便是。雖說你是姨母,但若是失了禮數,也是丟了你這姨母的臉。”
阮夫人頗不以爲然,暗想阮麟不過是姨娘生姨娘教的罷了,就是將來記成了嫡子也照樣上不得檯面,要個那般懂禮儀的妻子有什麼用處?不過既是母親說了,也就胡亂點頭,又道:“盼兒下個月出嫁,跟我說要請姊妹們都去送嫁呢。”本來出了阮麒那檔子事是應該避嫌的,何況喬連波將來又要嫁給阮麟,但阮家無有女兒在家中,也就沒有姊妹陪着,說起來也不大合規矩,阮盼就提出請表姊妹們來,千萬別因着此事再與吳府生分了。
顏氏自然答應:“她們去送表姐出嫁也是應當的。”
“就怕綺兒那丫頭不肯去。”阮夫人隱約猜着女兒的想法,周綺年將來是郡王世子妃,生分了可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去給表姐送嫁有甚的不肯去!”顏氏不悅道,“你只管放心就是。”
綺年確實沒有說不去。阮家別的人雖然討厭,但阮盼卻是個實實在在的大家閨秀,心地寬和,舉止得體。綺年想想阮夫人那樣兒,就覺得這多半是阮家老太君教導的功勞。這樣的姑娘人都願意結交的,再者說姊妹們一起過去,諒來也不會出什麼事。
英國公嫡長女出嫁,嫁的又是侯府的小探花,自然是京城中一件大事,若無一月後郡王世子娶妻,怕是這件親事就是本年第一轟動的親事了。
一大清早的,英國公府裡就擠滿了阮家的親眷,還有些是英國公府的沒落旁支,想着來多少打點秋風的,真是熱鬧到令人頭大。
吳家的馬車自側門而入,結果被擋在了那裡,只聽得前面有人在大聲吵鬧。吳知霏手快,已經忍不住把車簾打了起來,頓時那聲音就傳進了車內:“你們這些奴才,我妹子是阮家世子的生母,你們也敢叫我走角門?瞎了你們的狗眼了!”
吳知霏驚訝道:“今兒是盼表姐大喜的日子,怎麼在這裡嚷起來了?”
因爲曉得今日阮家人必多,吳家就用了一輛最大的馬車,於是五個姑娘都在一輛車上。吳知雯淡淡向窗外瞥了一眼,將簾子拉了下來道:“這是別人的家事,我們只管來給表姐送嫁,別的都不必問。”
綺年看了她一眼。自與周立年的婚事定下來之後,吳知雯明顯地沉默且清瘦了,但舉止之間也相應地沉穩了許多。後宅裡的事是瞞不大住自家人的,綺年也聽如鸝說過,孫姨娘在中秋院裡打着滾的哭,埋怨李氏這個嫡母不慈,不肯給庶女挑門好親事,結果被吳若釗命令立刻送到莊子上去了。臨走那日吳知雯去送了她,只淡淡地說姨娘好生保重,我自然會好生過日子,將來姨娘見了我們姐弟都好,自然就放心了。
孫姨娘聽了這話,據說是嚎哭的聲音當時就低了,雖然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但總是肯老老實實被送走了。倒是吳知雱那日在書院,回來才知道生母被送走了,少不得在自己院子裡傷感了半日。只是他如今也十四了,再不是那不懂事的孩子,也知道有些事不能帶到臉上來,因此此事倒是平平淡淡就過去了。
老實說,綺年對周立年這門親事不無擔憂,吳知雯雖說了要好生過日子,但最後會過成個什麼樣可不好說。不過這事她也管不着,周立年自己的選擇,誰也不能替他們過日子不是。
前頭的吵嚷聲突然高起來,又突然低了下去,不過片刻,吳家的馬車就行駛起來,直進了側門。到了二門換轎子,一直擡進了阮盼所住的清蔭桐軒。
單以這一路過來的時間計,國公府就佔地面積龐大,下了轎子再看,單是清蔭桐軒地方就要頂得上半個康園了,院子裡兩株並生的百年梧桐樹,枝葉伸開籠了大半個院子,六月的陽光照射下來,硬是被層層疊疊的葉片過濾得柔和清亮,不復炎熱灼人。想來若三四月間桐花盛開之時,必然是紫雲氤氳,甜香浮動了。
吳知霏心無城府地誇讚道:“這地方真大,樹也真好。”如今一家子姊妹裡就數她最小,李氏也疼愛,不忍拘着,到如今快十四了,還是一派孩子氣,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吳知雪笑道:“是啊,國公府之大,據說是比郡王府還要大那麼一點呢,將來喬表姐嫁了過來,表妹就可以時常過來玩了。”同樣是嫁次子,日後等她嫁過去,東陽侯府可就遠不如英國公府了。
喬連波漲紅了臉不能出聲,下意識地看了綺年一眼,卻見綺年隨手攏了攏吳知霏的鬢髮,好似根本沒有聽見吳知雪的話。
吳知霏略微撅了撅嘴,沒有說話。吳若釗在松鶴堂上處置了吳嬤嬤,她年紀小,這裡頭的事只弄了個懵懵懂懂,但也知道事情皆由喬連章偷拿了香薰球而起,且這香薰球是阮麒叫拿的,所以既討厭喬連章,又討厭阮麒,這時候想起阮麒就是英國公府日後的當家人,暗自心想就算喬連波嫁到了國公府來,她也決不來玩。
吳知雪打剛回京城,就看不上喬連波嬌嬌弱弱的模樣兒,且隱約知道,母親給自己哥哥房裡放人與喬連波也脫不了關係,免不了更加輕視,逮着機會就要刺她一刺。此時見喬連波臉漲得透紅卻說不出話來,心裡才痛快了一些,嗤笑一聲,將頭輕輕一昂,跟着衆人進了房中。
阮盼此時尚未上妝梳頭,但身上已換了大紅綢子的龍鳳嫁衣,見表妹們來了,急忙起身迎接。雖是大喜的日子,她卻並無什麼嬌羞之色,只臉上微微有幾分緊張的紅暈,言談舉止一如平常。倒是兩個陪嫁的大丫鬟臥雨和飛虹忙個不停,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裡放了。
阮盼吩咐丫鬟上了茶,含笑道:“亂成這樣兒,表妹們過來又沒什麼好招待,真是慚愧。”
吳知霏天真地笑道:“今兒是表姐的好日子,我們不要招待,只要看看未來表姐夫就行了。”
這話引得衆人都笑起來,阮盼臉上微微紅了紅:“你這壞丫頭——”
吳知霏瞧着她身上金線刺繡的華美嫁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我聽姨娘說,新娘子都很害怕的,表姐你怕不怕?”
這次連綺年都忍不住笑着在她腦門上戳了一指頭:“淨胡說。表姐是出門子嫁人,有什麼好怕的。”
阮盼也跟着笑,心裡卻有幾分茫然。自十二歲起,阮夫人便時常在她面前透出話風,將來她是要進宮參選的。這般說了幾年,直到阮老太君帶她去廟裡求了一簽之後,進宮之事就算是定下來了。不要說英國公府上下,就連她自己也覺得,憑自己的家世和才貌,必然能做皇子正妃。
誰也沒料到,剛剛做了記名嫡女的阮語,會硬生生地將她這個皇子正妃的位置給擠掉了。雖然阮語並沒資格做正妃,可是一家之內,卻不能有兩個女兒同時做皇子妃。阮盼並不是覺得落選就是天塌一般的禍事,只是一直以來似乎成了定局的事突然變了,她也有些茫然無措。爲了進宮之事,家裡並未替她物色合適的親事,以至於一旦落選,以她當初將近十六歲的年紀再來議親,已經是有些晚了。
這一年以來,阮盼自己都覺得前路迷茫,只是多年的好教養支持着她仍舊行爲得體不焦不躁,也許是這迷茫消磨了她的熱情,最後議定了與孟燁的親事之後,明明是如今能抓到的最好的親事了,她卻並不激動,更不期盼。
阮盼這一沉默,屋裡就靜了下來。綺年輕輕又戳了吳知霏一下:“看,表姐本來不怕的,都被你說怕了。難道永安侯府有老虎嗎?”
衆人正要笑呢,忽然聽見外頭一陣哭喊聲,頃刻就到了門口,臥雨和飛虹連忙去看,剛打起簾子,就有人披頭散髮地一頭衝進來,不偏不倚撞在飛虹懷裡,險些將她撞倒。阮盼打眼一看,立時沉了臉:“蘇姨娘,你這是做什麼!”
蘇姨娘一臉的眼淚,頭髮散得不成樣子,推開飛虹就往地上跪:“大姑娘,大姑娘求你高擡貴手。今兒你好日子,別衝了你的喜氣,就擡擡手叫夫人放了我孃家嫂子罷。”
阮盼頓時黑了臉,冷冷道:“蘇姨娘,難得你還記得今兒是我的好日子,你就這般披頭散髮的衝到我屋裡來,這時倒不怕衝了喜氣了?來人!跟着蘇姨娘的那兩個丫頭呢?”
蘇姨娘身邊伺候的兩個丫頭名喚青袖紅袖,方纔在外頭不敢進來,這時候聽阮盼叫了,纔敢掀簾子逡巡着進來:“大姑娘——”
阮盼看都不看她們:“飛虹,把管事的叫來,這等連伺候主子都不會的丫頭留着何用?捆起來,明日全部發賣了!”
這下青袖紅袖嚇得魂飛天外,撲通一聲全部跪倒:“大姑娘饒命,大姑娘饒命啊!實在是太太方纔叫人捆了姨娘的孃家嫂子,姨娘纔來求大姑娘的。”
阮盼出嫁當天還要理這些破事,一面埋怨母親處理不當,先是不該隨便捆人,若真捆了,便該看住了蘇姨娘,怎能容她衝到自己面前來嚎哭;二是暗恨蘇姨娘仗着有兒子,竟敢今日來打自己的臉。此時已經怒極,面上卻絲毫不露出來,只淡淡笑道:“原來在你們眼中看來,姨娘的孃家嫂子竟比今日這等大事還要要緊,好得緊,真是忠心護主的好丫頭。”
這幾句話說得輕描淡寫,卻聽得青袖紅袖心裡涼到了底,連忙磕着頭道:“奴婢萬萬不敢,奴婢萬萬不敢!”青袖腦子比較活泛,連忙去拉扯蘇姨娘:“姨娘,萬事都等明日再說,今兒是大姑娘大喜日子,姨娘快回去罷。”
蘇姨娘哪裡肯走,任兩個丫鬟上來拖,只管墜着身子哭求。阮盼看得明白,這哪裡是來求情,分明是來鬧場,便微微一笑道:“飛虹,我院子裡的人都是做什麼的?還不堵了嘴給我關到下房去?臥雨去前頭問問父親,蘇姨娘一家今兒是不是打算鬧得永安侯府都知道?”
這句話份量不輕。在自己家裡鬧鬧也罷了,若鬧得親家都知道了,阮盼進門固然要被輕視,國公府一樣名聲也不好聽。飛虹臥雨都是要跟着嫁到永安侯府去的,當即答應一聲,一個出門去前頭稟報阮海嶠,一個帶着幾個婆子,上來就將蘇姨娘扯了起來,隨手拿塊帕子就堵上了嘴。
正往門外拖呢,就聽外頭有人喊道:“誰敢動我姨娘!”卻是個少年的聲音,接着婆子們也亂喊起來:“二少爺,二少爺你做什麼?”
阮盼雙拳緊握,嫁衣的下襬都在微微抖動。蘇姨娘仗着生了兩個兒子,連自己出嫁都敢來鬧事,若是將來自己嫁了,母親在家中孤立無援,豈不是要被她踩到頭上去了?若不借着今日之事將她處置了,自己也不能放心出嫁。
此時屋中吳家衆女真是面面相覷,萬想不到竟然來看了這麼一場好戲。外頭那個吵鬧的少年分明是阮麟,因此吳知雪的目光已經投到喬連波臉上去了,直看得喬連波耳根都是一片通紅,尷尬得幾乎要哭了出來。
綺年看看清蔭桐軒的院子大房間多,乾咳了一聲向阮盼道:“表姐,我忽然有些不方便——”吳知雯也點頭道:“我今兒一早喝茶也多了些。“
阮盼知道衆人這是要躲開,給自己留出處置的空間來,便點頭道:“讓丫鬟帶表妹們去後面罷,讓表妹們見笑了。”
阮盼院子裡伺候的丫鬟婆子自然不少,只因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有些要安排去送嫁妝,有些去迎客,加之阮盼自己也嫌吵鬧,都打發去下房裡,不要在眼前轉悠,所以一時不察竟被蘇姨娘衝了進來。這時都從下房裡出來,蘇姨娘哪裡是對手,立刻就被捆了起來。阮麟雖然拳打腳踢,但幾個婆子上來擋着他,咬牙挨着他的拳腳,只不讓他上前。
正鬧得不像樣子,猛聽有人厲聲喝道:“這是要反了不成?把二少爺也給我捆起來!”卻是阮夫人帶着人過來了。
阮夫人此時也是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今日阮盼出嫁,蘇姨娘的孃家人也來送禮,她早吩咐下了,姨娘的親戚來了俱從角門走。本來這也是慣例,蘇姨娘的家人從角門也走了十幾年了。誰知阮麒這請封的世子位一下來,蘇家就要生事,抵死不肯從角門走了。下人們眼看這堵住了側門,連忙去報阮夫人。
正值阮盼的大喜日子,阮夫人哪裡會容人生事,立刻叫人去將蘇家人全部綁了摜在下房裡,說待阮盼出了門,全部送到衙門去。當然後頭這句話就是嚇唬人的了,但就是這句嚇唬人的話,卻被蘇姨娘抓住了。
自打阮麒請封世子成功,跟縣主的親事又過了明路,蘇姨娘隱忍了十幾年,也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一聽自己的嫂子被捆了,哪裡還能忍?料着若去阮夫人面前哭鬧,沒準就被這悍婦也一條繩子捆了,轉念便想到阮盼。料想不過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今日又是大喜日子,便是爲着平平安安出嫁也是不敢鬧起來的,因此便披頭散髮地哭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