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共濟同存,共義同亡

離開須彌幻境,諸人並未再經過藏天閣和天河,而是被直接送到了最初啓程的海岸。記起此行經歷,再度重回人世,每個人都不免有些恍惚之感!

良久,一念環視諸人,看向如意說:“如意!這次能順利到達須彌幻境,幸虧有你的幫忙。不過以後我還有很多事要做,你實在不必再我身邊一起冒險!”

“喂!你這樣過河拆橋,也太快了點吧?”

“當然不是!但知辨居一向不涉及江湖紛爭,萬一被牽連受害,我總會於心不安。你放心,等到一切了結之後,我一定會再來看你,也要向你爹道謝的!”

如意的心思自然是希望可以跟着一念,但一來她心知憑自己的能力無法對他有什麼幫助,一直粘着說不定反而會成爲他的負累。二來她自己雖然不會擔心受到連累,可也的確不能不顧及父親。

看她和林梅君、宮旈姝以及燕凌霜到一旁去依依不捨,一念又看向花清風,雖然想說點什麼,可此時卻覺得真的已經是無話可說了!

“老花!如意就拜託你了,一切珍重!”

凝視了他好半天,花清風長嘆口氣,當即與如意一同回到船上離去……

“師兄!你現在立刻回去本門,向三位師尊稟明此行一切。師父如果有什麼指示,你稍後就到金陵來和我匯合。”

晁威聽了點點頭,當即與諸人互道珍重遠去。

沉默半晌,賢仁緩緩問:“龍師弟,我們是否就此回金陵?”

一念本也在考慮這一點,聽他問緩緩搖頭:“此時回去也沒什麼事可做,反正如今妖界已經不足爲患,沒了後顧之憂!我們不如先一路走走,如果有機會不妨給英雄會找點麻煩……”

幾人聽了都暗暗點頭,現在的情形雖然暫時已經沒有了妖界的後患,但英雄會的實力仍舊不是能簡單對付的。趁楊建傑一時還無暇顧及,給他後院多燒幾把火也未嘗不可!

而至於楊建傑會不會借題發揮倒是不用擔心!一來英雄會早就已經聲名狼藉了,其諸般罪過根本不用去刻意挖掘。二來如今彼此對立的局面已經完全明確,楊建傑如果要發作也根本不用藉以有沒有藉口。

一行九人僧俗男女商議妥了即刻啓程,直到天色近晚,才終於見到一座較爲孤寂的小城。

表面上看此城雖小,但倒也規模整齊。不過此時卻顯出一派荒涼景象,街道中極爲蕭條。但那些殘破的店招,散落的物件即便已經敗落,卻仍可看出材質上等,顯示出小城昔日的富庶。

連續走了幾家客棧,都是一副破敗,城裡其他的店鋪和民家也都空無一人,顯然此城已經成爲了死城,而城裡居民離去得也十分匆忙。

無奈之下,諸人只好找到一間保存還較爲完好的客棧,直接到廚下找到些殘存的食材,好歹弄出一頓晚飯充飢。但此城的情形,卻仍舊令人心頭詫異!

閒坐許久,諸人左思右想也是毫無頭緒。倏地,街上傳來了些輕微雜亂的腳步聲,顯然人數並不少。

諸人皆修爲深厚,當然不會懼怕什麼危險,但也各自戒備,靜等人來。

直到聽腳步聲停在了門外不遠的地方,大概那些人也是不敢輕舉妄動。

一念冷笑聲:“既然都遇上了,避而不見未免太沒禮貌了吧?各位還不進來,莫非一定要在下相請嗎……?”

他話說完,外面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有個聲音試探問:“閣下聲音熟悉,莫非是一念大俠在此?”

諸人聽得面面相覷,都不由感到詫異!

而一念也難免疑惑,且聽那聲音也似曾相識,當即回答:“正是在下!各位……”

他話未說完,外面聽他承認就是一念,一下子二三十人忽然涌進來。見這些人有男有女,並沒有年紀很大的人,也似乎並無特別熟悉。

而他們見到一念,當即一齊跪倒在地。一念見了不由一驚,其他人也都是一頭霧水!

“各位這是何故?我們之前可是相識?”

爲首的男人大約三十六七歲年紀,感覺上修爲並不算深厚,但顯然是正道純粹的修行,且整個人也透出一股正直的氣質,應該並非奸邪之徒!

“一念大俠不記得在下了嗎?我是唐奕啊!家師朝日門觀微尊者……”

一念聽了恍然記起,當初龍嫣要以聚神寶鼎吸攝二十八宿靈力,因爲先得到了消息,一念等人趕往朝日門。可當時因與觀微尊者脾性不合,一念與其門中的人便並無過甚的結交。因此對唐奕及其身邊的新月門幻悅尊者弟子秋鳴瑟,一時都沒能想起來。

當下,一念忙伸手請諸人起來落座,問起詳情。而諸人此時皆臉現愴然,新月門幾個年輕女弟子更已忍不住發出悲慼之聲。

自從當初一念了結了朝日門的危機後,日月雙門倒也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而且唐奕和秋鳴瑟也終於由兩人師父做主,有情人終成眷屬!

可惜好景不長,自從一念重回無憂派,英雄會及其黨羽日漸活躍,到處拉幫結派,排除異己!

日月雙門聲望雖然比不上九大仙派,但在江湖上也不會被武林四大世家比下去,那英雄會當然不會任由他們最後和一念走到一起。

可觀微尊者爲人與飛來派掌門向德頗爲相似,雖然對一念沒什麼好感,可對英雄會早已深惡痛絕!幻悅尊者性情慈善,但也沒少拿軟釘子給他們碰!

可想而知,英雄會自楊建傑以下哪有善男信女,怎麼會甘心忍氣吞聲?

不過,日月雙門的慘禍卻是因爲唐奕和蜀山派大弟子江塵的一言不合引發。但任誰還會不明白此時蜀山派究竟算是什麼角色?而其掌門夏羣,原本並不應該如此自貶身價。

可反正,總之在蜀山突襲後,日月雙門僥倖生還的,一共就只剩下這三十六個人了。

但更讓人義憤的是,秋鳴瑟本來是琅琊派掌門珠璣的親侄女。夫妻倆與衆同門無奈投奔,竟然被閉門不納。還自稱琅琊派一向潛心修煉,不願意牽扯凡俗紛擾,更不想無謂與人結怨!

秋鳴瑟也知道自己那位伯父向來自私,獨善,加上其還曾多方宣稱和一念涇渭分明,江湖上誰不知道他如今只圖自保,纔不會管別人死活!

聽完了唐奕的敘述,其實一念豈會想不到這樣的情況?倒不是說他如何神機妙算,料準日月雙門的劫數。不過就算不是日月雙門,也會是其他門派罷了!何況日月雙門遭難,也絕不會僅僅是他一家獨有。

因爲從一念設計牽制楊建傑之前,他就已經料到其人不會任由自己爲所欲爲。只不過一念志不在此,所以根本不在乎他到底會做什麼。

當然,一念此時自然不會直說日月雙門的倒黴早在自己意料之中。不過旁人聽完這些,都不免心中義憤填膺!

英雄會多行不義早非一時,反倒並不讓人覺得更多可惡!但蜀山派自甘墮落,可畢竟其他八派中人向來也確實因爲蜀山的層次多少有些輕視。但琅琊派的自私自利,表示如今仙派都已經沒有了濟世救人的勇氣,那今後的天下還有什麼希望?

“唐兄!事已至此,安慰的話終究不過虛套,不說也罷了!可你們,又爲何會在此處?此城這樣情形,你們又是否知道是何原因?”

“一念大俠有所不知,其實這段日子並非本派,很多門派都遭到了英雄會和其黨羽的毒手。不少人,包括我等都曾到過金陵,乃至無憂派,可始終沒人知道你的行蹤。無奈之下,我們只好暗中隱蔽行跡。後來聽聞蜀山派和一羣江湖敗類到處少啥擄掠,即使義憤,也因私仇,我等便打算暗中尋找機會與之周旋。前不久聽說江塵曾在此地附近出現過,洗劫了不少城鄉,我與此人更是不共戴天,因此急忙趕來,卻不料還是晚了一步,但總算是見到了一念大俠和各位仙家,也算不虛此行了!”

“蜀山等與英雄會同流合污,如果他們肆虐江湖門派還不算奇怪!但是,他們又爲何會向無辜百姓動手?”

“哎!此事說來還是源於楊建傑率衆抗擊夷狄,朝廷孱弱且空虛,根本早已無力應對。而夷狄強橫遠超想象,楊建傑便借朝廷下令,在全天下加賦徵兵。可這天下百姓早已極弱多年,又能有多少油水給他們榨?而蜀山等江湖敗類便狐假虎威,打着朝廷的旗號到處掠奪,所作所爲簡直令人髮指!”

一念聽了緩緩點頭,本來他只想設法困住楊建傑,並沒把夷狄的侵略當回事。但沒想到,楊建傑居然真的會拖延那麼久,而且還藉此機會大肆聚斂。

當然,這一切必然全由朝廷出頭,算不到他英雄會的頭上。但顯然,楊建傑絕非甘心受制的人。此時他已經牢牢把朝廷掌握在手上,又令朝廷民怨沸騰,那他距離九五之尊等於又進了一大步,這番準備倒也算周到了。

“如今天下浩劫頻繁,誰也難保無辜倖免。但天意如此,誰又能改變?你們今後可有什麼打算?”

聽他問,唐奕當即又一齊下拜:“恩師臨終囑咐我們一定要投奔一念大俠,共助天下大義。今日得見,只願就此相隨以供驅策。不圖流芳百世,只願共濟天下,能報得大仇已於願足矣!”

此時此刻,一念又還能說什麼呢?無論如何,就算這些人實在不會有多大幫助,可如果不答應又讓他們今後何去何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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