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兒,你是不是還在惦記上官東胥?”沈凌鬆老大不高興的看着徐子清面無表情的臉。
“……”淡淡的看看自己的大哥,徐子清在心裡嘆口氣,是啊,自己一直在呆,可是,自己到底在想什麼,在愁什麼呢?是在愁馬上就要回到故居?還是在愁上官東胥怎麼是自己殺父殺父仇人的兒子?還是,在擔心大哥一個不高興就殺掉另一輛馬車上的慕容顏和朗兒?
慕容顏是朗兒的親生爹爹,而朗兒又是自己一個像弟弟一樣的存在,可是,慕容顏的爹,朗兒的爺爺卻是害死自己一家的最大黑手,對於這麼些年來一心報仇的大哥來說,收手,談何容易?
朗兒捨不得離開自己,而慕容顏在雲之國也成了通緝犯,沒有了容身之地,所以,只能隨着自己去雨之國,但是,作爲慕容天的兒子,想讓大哥容許他的存在,根本就是強人所難。回想起來,當慕容顏出現在大哥的眼前時,大哥沒有絲毫猶疑與遲鈍的直接揮劍刺了過去,若不是慕容顏身邊的天極一把推開了慕容顏,恐怕,朗兒真的就成了孤兒了。
大哥也罷,上官東胥也罷,慕容顏也罷,朗兒也罷,自己也罷,原本就是無辜的一代,但是卻被千絲萬縷的恩仇聯繫在一起,上一輩的恩怨,原本大家都屬無辜,但是卻都不得不揹負上一代的恩怨,於是,不管是和誰之間,徐子清的處境都變得十分微妙。
對於最大被害方的大哥來說,能忍受到哪天,的確是不好說。
“哥,你認識李明威嗎?”徐子清淡淡的問道,眼睛卻盯着馬車外面的一片荒蕪,很是奇怪,至今,那縈繞在心頭的有些記憶的東西還是沒有想起,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
“李明威?”沈凌鬆有些疑惑的看着徐子清:“李明威是誰?”
“你不知道他?”徐子清有些疑惑的看着沈凌鬆:“你不是派青衣他們殺掉了李明威他們全家嗎?”
“語兒,”沈凌鬆皺眉:“你是在懷疑我說的話嗎?”
“……”看着沈凌鬆好看的臉上蹙起的眉頭,徐子清再次低下頭,不是大哥殺掉的李明威的父母,那還會有誰?李明威記憶中看到的那個擁有火紅色瞳孔的人不就是赤瞳麼?
“如果我沒猜錯,那個李明威也是雲之國的人吧?”沈凌鬆閉起眼睛,靠在馬車的一側:“你答應過我,會忘記雲之國裡生的一切。”
“……”徐子清不再說話,把腦袋輕輕的靠在了馬車的另一側。
“王爺,公主,”鄭庚將軍敲敲馬車的木板:“前面,馬上就到京都了。”
“那麼快麼?”徐子清在心裡感嘆,來到這個沒有一絲印象的地方,離開了上官東胥,生活,似乎沒有了動力與活力一般,死氣沉沉。原來的生活,不也是沒有盼頭嗎?可是,爲什麼那個時候就不會那麼失落呢?現在的自己,彷彿已經沒有了心,沒有了靈魂的屍體一樣。
“語兒,你打算就那麼把慕容顏帶回去?”沈凌鬆的眼裡冒着怒火看着後面的馬車問道。
“我不知道,”徐子清面無表情的回答:“我心裡很亂,也很煩,我不想你殺掉朗兒的父親,但是我又不想看到你天天那麼憤然,我不討厭他,也不恨他,可是我又不能阻止你恨他……”所以,就更加的煩。
“……”聽到徐子清的話,沈凌鬆的怒火消泯不少:“讓他們離開,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活着的人永遠都比死掉的人重要,所以,我更加希望你高興些,只要他們都不出現在我的面前,我保證不會主動去追殺他們。”
“……”徐子清慢慢的靠近沈凌鬆,然後斜靠在沈凌鬆的肩頭:“你是個好哥哥,可我卻不是個好妹妹,我能感覺到你的不甘與怒氣,可是我卻沒有這原本該有的怒火,沒有這爲了報仇而仇視一切的怒火,我的一生,似乎只是圍繞着我所在意的事情愁與付出,父母的愛對我來說太遙遠,所以我做不到爲了他們而恨慕容顏活着上官東胥,復仇是留給那些有着美好記憶的人的,而我,卻記不起他們的一絲一毫……”
“你只要高興就好了,”沈凌鬆嘆口氣,“當年,你能從那場殺戮中活下來已經是奇蹟了,我又怎麼能要求你更多?”
“雖然說,父母這個詞對我來說很遙遠,”徐子清的視線掃過沈凌鬆的臉頰:“但是,哥哥這個詞對我來說卻很近。”
“……”伸出手,輕輕的搭在徐子清的肩頭:“別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嘭”聽到沈凌鬆的話,徐子清的記憶被炸開一條縫隙,斜靠在沈凌鬆肩頭的頭也猛的直起。
“語兒,你怎麼了?”覺察到徐子清的不對勁,沈凌鬆趕忙問道。
“……”徐子清怔怔的坐在原地,記憶的匣子,又被打開一個,是的,這就是這些天看着這片荒蕪,一直纏在自己心裡的那段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