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掌握的情況是,這個團伙現在主要走運輸和販賣這兩條線,運輸線那邊基本摸清了,而販賣這邊就是吳警官重點在追查,主要的對象有兩個——花蛇和洛言白。
花蛇原名許鬆華,負責大部分的直接交易;洛言白負責沈成明面上的生意,也就是幫沈成洗錢,近些年來也開始接手du品交易。也就是說這個團伙其實已經被查得差不多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這個沈成,斬草要除根,抓不到他一切就等於徒勞無功,他的資本足以讓他“捲土重來”。
或者換句話說,就算這一次徹底清理掉他所有的運輸線和販賣點,斷了他的產業,讓他無法“東山再起”,但是他跑了,帶着這些年賺到的黑心錢從此銷聲匿跡逍遙法外,也無法讓人甘心。
吳警官一直在等待的機會就是沈成的出現,將所有人一網打盡。
此外趙春麗還說了一些關於這個團伙內部的紛爭,花蛇原是廖七手下的人,廖七原本就是負責販賣這一塊,被捕後才由花蛇接手,而花蛇似乎對如今的“龍頭”沈成不滿。根據洛言白開始接手毒品交易這一動向來看,沈成似乎有意架空並驅逐花蛇。此外,沈成的義子喬森一直在替沈成出面打理各方事務,但卻更像個有名無權的傀儡,並不實際掌控任何交易。
我很訝異吳警官連這些細節的東西都調查得清清楚楚,簡直就像是他親自在這個團伙內部看着一樣。
不過我意識到,趙春麗似乎少說了一個人:“洛言白呢?你還沒告訴我這個人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趙春麗直搖頭:“這也是吳警官希望你查到的,師姐你跟在他旁邊這麼久也依然不知道嗎?”
這一招反問我無話可說。
“你還沒告訴我,郵輪的事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這個團伙會不定時聚集,這一點相信師姐你也知道咯,畢竟你當時就在船上,這一次根據我們的線報,沈成會參與這次的聚集,可惜不知道出了什麼差錯,沈成最終沒有登船。”
“線報?也就是說你們現在還有臥底在這個團伙裡對吧?”我不覺得這種消息是隨便就能打探得到的,據那天船上的情況來看,只有寥寥數人而且都是極其核心的成員才能參與。
趙春麗再次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具體的消息來源吳警官沒說。”
還不及我說點什麼,趙春麗就先看穿了我一般安撫道:“其實這樣也很好不是嗎,大家都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反而更不容易暴露。”
“你確定不是有人跟蹤我去才知道的嗎?”我又想起了那個小警察。
趙春麗撇了一下嘴:“這麼大的事情,要是有吳警官肯定沒必要對你隱瞞,何況還是事後。”
“那可不一定,他瞞我的事情可夠多了。”從洛言白這件事上,他瞞我的真tm久。
趙春麗看出我不悅,趕緊轉了話題:“所以師姐你是說你被人跟蹤了嗎?那是怎麼回事?”
“這麼跟你說吧,你們的線報是對的,你們差一點就逮到沈成了,就是有個小警察壞了事,他跟蹤我不說還暴露了他自己,結果導致沈成取消了行程,這下明白了吧。”
趙春麗飛速的眨了眨眼,一臉緩不過來的表情:“小警察?”
我大體向他描述了下那個人長相:“你回去問吳警官吧,但願他不是警察。”
“嗯,我會向吳警官轉達的。”
言至此,我已經覺得沒什麼要說的了,但又沒有轉身就走的決心,便玩弄起手邊的杯子。趙春麗也沒有說話,但看她的表情,她只是在猶豫。
短暫的沉默過後,趙春麗還是鼓起勇氣問出了她想問的話:“師姐你會和吳警官合作的對吧?”
我緩緩搖頭,並不是表達拒絕,而是我真的不知道。
一開始我是帶着氣憤來打算質問吳警官的,可他沒有出現,反而找了一個滿腔熱血的小妹妹過來,讓我氣無處可撒。接着又甩出一大堆我沒想到過的信息,我一直以爲吳警官對洛言白有所懷疑,或者說他對我有所懷疑,派人跟蹤了我才鬧出船上的那一處,可我沒想到的是,他什麼都知道,卻又什麼都沒做。
“你爲什麼這麼問,其實吳警官讓你過來告訴我這些,就是他有把握我不會拒絕的對吧。”我盯着杯中的清澈透底水,淡然問出。
“嗯……”趙春麗小小應了一聲“吳警官的確交待過我一些話,可我不想說。”
“沒關係,你說吧。”
只聽得趙春麗深吸了一口氣,才道出:“吳警官說,要是你執意不合作,就告訴你你已經沒有退路了,警局你已經回不去了,你現在牽扯上最大的毒販子,這事一旦捅出來,可不光是你的職業生涯被毀那麼簡單,至於洛言白那邊,你也無法倒戈,因爲你有過警察這個身份,同樣的要是暴露了也只剩死路一條。”
聽完趙春麗的話,我沒太大的波動,這是意料之中的威脅也是我當無法忽視的危險,吳警官是目前唯一一個知道我進退兩難的人,他能想到這一點不奇怪。當然,我要不配合他,也沒什麼道理要求他替我兩邊保密,何況這個密能藏多久還是問題。
“其實我不喜歡這樣。”趙春麗急着表面自己的態度“我覺得師姐你不是那種需要被威脅的人……”
“我就是。”我打斷這個小師妹,怕她又扯出一大堆感慨的話來“你聽吳警官的沒錯,你一開始就該這麼威脅我的。”
說完我擡起杯子,喝下一大口水。
“那麼師姐你是答應了?”趙春麗馬上轉憂爲喜。
“劉英勳那邊你們打算怎麼交待?”
“放心吧,吳警官會處理好這一切的,從現在開始你就不要和警局那邊有任何聯繫了,所有的事情都由我來幫你聯絡。”
我點頭,又問:“你們需要我做什麼?”
“盡你所能傳遞一切你所知道的情況,留心沈成的消息,等候安排。”
我再次點頭。
“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嗎?”趙春麗這一分鐘倒是顯得很專業。
“我有句話希望你帶給吳警官。”
“你說。”
“機關算盡太聰明。”
趙春麗有些疑惑,還想追問,剛好這個時候我的手機響了。
居然是洛言白打來的,我向趙春麗展示了一下來電號碼,她很識相地立馬收了聲。
“喂。”我接起了電話。
“你在哪?”
“逛街,怎麼了。”
“一個人?”
“和我的朋友。”
“你們什麼時候結束?”
“快了。”
“那我過來接你。”
“有事?”
“沒事。”
……
對話停了一下,洛言白又重新開口:“有事,我想和你談一談。”
“那你過來吧。”
我告訴了他我們的位置。
掛了電話我才意識到,這是從輪船那晚之後,我們第一次交談,我沒想到這麼快,我以爲至少也得再等上幾天,畢竟今天我們纔剛到家,哦不對,是我剛到家,那晚之後我就沒再看見他,他連歸程的航班都不是和我同一趟。
趙春麗聽說洛言白要過來,立馬緊張得不行,我本想讓她先走,但她表示自己可以鎮定,一定要親眼見一見洛言白真人。我也就隨她了,既然我們以後還要聯繫,那他們遲早都是要碰見的。
洛言白來得很快,不出半個小時人就到了。
我看見他從電梯出來,便隔着玻璃衝他招了招手,他是一個人,沒帶譚青柏也沒帶周時。
趙春麗看見了我的動作,也擡眼往過去,在人羣中瞄見迴應我的招呼的洛言白,一時興奮起來,壓着嗓子的小聲問我:“是他嗎?是他嗎?灰色大衣那個?”
“是他。”我回應他。
“我的天。”趙春麗浮誇地捂住了嘴巴“太年輕了吧,我一直以爲是個老頭子。”
我看着洛言白繞過走道已經進門,便提醒了趙春麗一句:“你不是說你能鎮定嗎?他已經進來了。”
趙春麗立馬坐直身子,收起了笑擺出正經臉。
不過有點正經過頭了,板着張臉好像我倆有多大仇恨一樣。
我無奈對她搖頭:“你還是自然點吧。”
說完我起身招呼洛言白:“這裡。”
“怎麼今天沒買東西?”洛言白笑着應和我,語氣親密,彷彿我們是相處很久的情侶。
接着他纔看向趙春麗,我本以爲他會問,但他什麼都沒說,很自然地同趙春麗打了個招呼,便在我旁邊坐下。
倒是趙春麗有點磕巴,回了句“你好”之後,就正眼都不敢看洛言白。
“我的小師妹,趙春麗。”我順勢同洛言白介紹了一下。
“師妹?那一定也是從事心理學方面的相關工作吧。”洛言白饒有興趣地問向趙春麗。
“是、是啊。”趙春麗還是不敢看洛言白,低着頭一個勁兒喝杯裡的飲料。
趙春麗的反應實在是太過於忐忑,洛言白也覺得有點不對,略帶好奇地看向了我。
“看我幹嘛,你戾氣太重嚇到人家了唄。”我隨口說一句。
我本來是故意想讓洛言白尷尬的,結果卻讓趙春麗更緊張了,她連忙擺着澄清:“沒有沒有沒有,洛、洛先生人很好,是……呃……”
趙春麗緊張地話都說不出完整了,她憋紅了臉,最後提起包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我還是先走吧,不打擾你們了。”
說完就“蹬蹬蹬”地跑走了。
吳警官還真是給我找了個好搭檔啊!
“你師妹挺羞澀的嘛。”洛言白倒是心情不錯的樣子,邊調侃着邊自然地端過我的杯子就要喝。
“幹什麼!”我及時地按住了自己的杯子。
“喝一口,幹嘛這麼小氣。”洛言白不以爲意。
“要喝自己叫,這是我的。”我強硬地從他手中奪回杯子,一口氣把剩餘的飲料喝個精光,不給他留一點機會。
他尷尬地放下了懸空的手,在桌面上無意識地敲了敲,然後嘆氣:“好吧,你還在生我的氣?”
生氣?我覺得這不是用生氣就能描述的情緒,在我看來輪船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已經牽涉到了我們的立場,可洛言白表現地好像我們之間只是發生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爭吵。
我沒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他:“你直說吧,突然想起來找我又是什麼事?”
“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好在他坦率回答了,沒再和我兜圈子。
“什麼地方?”
“我們先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