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鵬走後,我也出了審問室,吳警官一臉期待地等在外面。
“你們審人都是這種路數嗎?”吳警官語帶調侃。
我知道他肯定對我最後幾個問題有意見,不過我懶得過多解釋:“各行各法嘛。”我說着把之前的證詞文件遞還給他。
他伸手接過,陪着我往外走去:“怎麼樣?有什麼結論嗎?”
“我習慣一次性調查完整再做報告。”
“那你總得給我點什麼提示吧。”吳警官不甘心就這麼被我打發。
“趙琴琴,這個人不能放,但也不能不放。”
吳警官眼裡這才流露出幾分讚許的神色,他笑道:“看來我們想得一樣。”
他向我伸出手:“那麼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我不太想和他握這個手,便敷衍的碰了一下,回他道:“合作愉快。”
從看守所出來,已經是正午了,陽光刺得人眼發花,往外走了幾步,只覺得一陣暈眩。仔細算來,我已經整整兩天沒好好睡過一覺。
本來還打算直接去找文逸和妙晴,但此刻我感覺撐不住了,實在是太累了,只想回家睡覺,管它外面天翻地覆。
看守所位置太偏不好打車,只好厚着臉皮麻煩吳警官用警車送我回家。
進了門看到阿初坐在沙發上,我纔想起自己把他給忽略了,甚至連他出軌這事都忘個一乾二淨了。
現在看到他,監控裡那些畫面一時間全涌上心頭,他迎過來關切地問東問西,問我昨晚去了哪,一點都沒有責怪我意思。可他越是這樣我越覺得噁心,我懶得搭理他,直接進了臥室把門反鎖上,撲倒在牀上就睡。
外面傳來一陣接一陣的敲門聲,我拿靠枕捂了頭,裝作聽不到。
敲了半天沒得到我的應答,他終於歇手,我也終於能得清淨。
我閉眼半天,卻沒能睡着,腦子裡亂成一片,也不知道是爲阿初的事還是妙晴的事。
我翻坐起來,從牀頭櫃裡找出安眠藥,拿出兩倍劑量全吞了。
然後重新躺回牀上,瞪着天花板等藥效發揮作用,看着看着我忽然覺得天花板轉了起來,我擡手在眼前揮了揮了,確認自己沒有眼花。
一瞟眼,卻看見無名指上那枚晶晶發亮的戒指,心裡頓時升起無名怒火,我脫下戒指狠狠往牆上扔去。
聽着戒指落地的聲音,我彷彿得到了某種解脫,腦子也漸漸空白,或許是安眠藥起作用了,我閉上眼沉沉睡去。
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我醒過來的時候,周圍是陌生的環境,空氣裡都是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
我怎麼到醫院來了?
我想坐起來,又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便老實躺着。
右手真掛着吊瓶,左手燒傷的地方也被包了起來,是阿初把我送到醫院的嗎?
正這麼想着,身穿白大褂的阿初走了進來。
他走到牀邊,探手試了試我的額頭,詢問道:“醒了?肚子餓不餓,想不想吃什麼東西?”
“我怎麼了?”我不是很明白,我只記得我睡着之前多吃了幾顆安眠藥,但那個劑量不至於出問題吧。
“自己的身體自己都不知道?”他拉下口罩,語帶責怪“你發燒了。”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掛在高處地吊瓶,應了一聲:“噢。”
他很是無奈地嘆了聲氣,然後拉過把椅子挨着牀邊坐下來:“你到底怎麼了?”
“你不是說發燒嗎?”我裝佯。
“我是問你昨晚去哪了?”
“查案。”
“查案爲什麼關機?”
“沒電了。”
面對我不配合的態度,他終於有點繃不住了:“那你也得告訴我一聲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是嗎?我以爲劉英勳告訴你了。”我自始至終都沒有看他一眼,只是盯着那一滴一滴往下掉的針水。
只聽得他深吸了一口氣,壓着聲音道:“小謹!你能不能別老這麼任性,不管什麼時候想走就走,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你的感受是什麼?”我這才把目光移向他。
難得一見的,他生氣的表情。
“你是不是存心想和我吵架?”他沒接我的話。
他這麼一問,我反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我想和他吵嗎?在我的意想裡,我難道不該是瀟灑地轉身走人,徹底消失,讓他永遠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等他疑惑痛苦多年後,某個街角突然的相遇,我才告訴他真相嗎。
他沒等到我的回答,又接着問:“你的戒指呢?”
“丟了。”我輕描淡寫。
“丟了?!”他激動地一下子就站了起來。